醉等风雨来
这破旧泛黄的皮制古书上,散发出浓重的岁月气息,书页虽是被水浸了个通透,却仍然坚韧如初。
“这是!无……”
张三震惊之余,立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终究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
秦延春翻开潮湿的封页,内里露出‘金龙震日’四个篆书大字,淡淡地说道:“就为这么个东西,不知多少人折了性命,这门内功的戾气之深,就连少林达摩院的首座都难以抵挡。”
张三双手不断颤抖着,轻轻接过古书瞧了瞧,惊诧道:“这是无名天书里的一门内功绝学!简直太美妙了,看上一眼,此生无憾呐秦兄弟!”
秦延春面无表情,平静说道:“只可惜,这门功法练不得!”
张三道:“练不得?这好好的内家功夫,为何练不得!?”
“张大哥可识得行真大师?”秦延春问道。
张三皱眉一笑,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不废话吗!?人云:道如黄楚,佛有智辉,智辉大师的传人,当今少林达摩院首座。哎对了!按辈分来说,那行真大和尚算是你的师兄,我张三是何许人也?怎会不知!”
秦延春叹了口气,说道:“这本金龙震日,行真只练到一半便走火入魔,最终堕入魔道,险些死于非命!”
“啊!?他他他……”张三当即打了个冷颤,见秦延春轻轻点着头,继续说道:“秦小兄弟,你莫不是在唬我?”
秦延春面色如常,说道:“地鼠门消息所长,几可与凤凰阁的蛛网音媲美,此事真实与否,张大哥自查便知!”
张三不解地问道:“那……练又练不得,你把它给我干嘛?难不成让我卖个好价钱?”
“对!!”
“噗~哈哈!别逗了,秦兄弟!”
秦延春略一思索,眼下却已别无选择。此前和张三的一番交流,倒觉得他是个盗亦有道之人,或许真如他所说,想要做一个时勇那样的人。
“秦延春!!时间差不多了吧!?”
这时,死牢门口突然传来那银袍男子的传唤声……
“唉!莫要让那银袍人等急了。”秦延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张大哥或许是在最后结识的朋友,若张大哥确有时勇的盗圣遗风,便将这古书送往少林寺,南北都行!或是送往华山……”
“要不……我将它送去昆仑玉虚宫呗?”
“那样最好。”
“我呸!”张三顿时激动万分,说道:“昆仑山数千里之遥,你当我张三是跑腿送信的嘞?我可不是什么大侠,这赔本的买卖,做不得,做不得!”
秦延春想了想,随后说道:“再不济,就让张大哥遂了心愿,将这本古书卖了,赎了你的心上人,此生安稳享乐!”
“嘿,你这话倒中听!”
秦延春的心里蛮不是滋味儿,了却心愿,隐遁江湖,平稳度过一生,这些本是他心中所愿。只怕如今性命戛然而止,倒不如成全了他人,身后之事,自有身后人管。
秦延春的眼睛有些酸红,说道:“只是……还望张大哥将他卖于正道人士之手,并说明其中缘由,算是小弟的一个遗愿吧!”
说罢,秦延春站起身来,越过一滩滩鲜血,一块块碎骨头,头也不回地朝着死牢门外走去。
望着秦延春凄凉的背影,张三恻隐之心萌动,大声喊道:“放心吧秦兄弟!钱财……身外之物罢了!”
……
秦延春走出死牢大门,外面的天色大黑,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
牢门口除了那个银袍男子和两个黑衣喽啰外,还有幸存的几个狱卒,以及满地的土匪、死牢看守的尸体。
银袍男子缓缓走至秦延春的面前,说道:“黄老先生的弟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哼!就是时间久了些。”
秦延春没好气地笑了笑,说道:“阁下的血刀……似曾相识,这个秘密,买点儿时间,不过分吧!”
却看那银袍男子突然盛怒不已,一把抓住秦延春的衣领,厉声道:“哼!倘若你知道了什么,我奉劝你,还是乖乖让它烂在肚子里!”
这话并没有如预期一般吓到秦延春,他反而笑着说道:“刘寨主行事手段果真狠辣凶残,生气起来,连自己的兄弟都杀!”
那银袍男子听罢身子一颤,手中的血刃宝刀瞬间抬上秦延春的脖子,狠狠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消几日,山上的两千多号弟兄便不再是草寇的名头!怪就只怪他们来的不是时候,险些误我大事……”
秦延春只是冷冷一笑,没再搭话。
那银袍男子继续说道:“……秦延春,若不是看在黄老先生当年放我三皇寨一条生路,管他韩德茂什么脸色,老子现在就劈了你!”
秦延春斜眼一笑,伸手抬走了肩颈上的血刃宝刀,悠闲说道:“刘寨主审时度势,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如今距离你的目的仅差半步之遥,此时你是断断不会杀了我的!”
“哼!你的废话还真多!!”
那银袍男子说罢,再次向两个喽罗招了招手,喽罗们紧忙上前拷住了秦延春的手腕,并用黑布兜罩住了他的头。
这一次,秦延春只是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没有反抗。
不知走了多久,走过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秦延春被两个黑衣喽啰左右牵扶着,仔细察觉脚下的土地由硬变软,再由软变硬,交替着变换了好多次。直到上了几个台阶,众人才算是停了下来。
黑衣喽啰褪去秦延春头上的黒布兜,便退了下去。
那黒色布兜戴的太久,突然摘下时,秦延春只觉得一时间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待到游历四方的三魂七魄聚齐,此时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座古老的大宅院中,面前的大殿正是宅院的正堂。他抬头望去,只见正堂上的匾额刻着三个鎏金大字——玄武堂!
秦延春扭过头,正瞧见那银袍男子,只看他微微一笑,示意其向堂内看去。
这宅院虽是古老,正堂却是灯火通明,内里点着无数根蜡烛。
秦延春一愣神儿,仔细朝着正堂望去,只见那约有十丈远的正堂座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待他仔细瞧去,那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金色的锦袍,一双浓眉大眼散发出熊熊威光,他缓缓站起身,冲着秦延春摆了摆手。
对于此人,秦延春似有熟悉之感,可记忆却只停留在边缘上,一时忘不掉,也想不起来。
他心中暗道:此人是……李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