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秋繁殇

玉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忽然身后“嘀嗒”的一声,他闻声回头,却不见一个人影。

奇怪。

玉继续往前走,抬头,一轮明月挂在半空。

看着明月,玉的心里顿然有种莫名的悲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悲哀什么,这是一种另类的痛苦。玉叹了口气,一行泪滚滚从他脸上落了下来。他到底在悲哀什么?大致是因为覆春吧。玉深知自己是一个已死之人,他知道自己不能与覆春相伴多久,可是他却依然与覆春建立了感情,这何尝不是一种辜负?他的两行眼泪,一行是愧疚,一行是眷恋。

玉迎着风走,不觉地便走到了天帝玉的宫殿前。

“天帝玉啊天帝玉!你到底是不是我,我应该死的,为何还来这人世渡着一趟?终究是负了他人又负自己罢了……”

“你是天帝玉!”

话落,一声惊呼传入玉的耳朵,玉闻声回头,见那将军站在他身后。

“你……”

“想不到啊!丢了宝剑与灵珠,捡了个天帝玉!”那将军笑了笑,眼睛里忽然发出了亮光。

玉此时才想起来,这个是被他砸了府偷了剑的那个魔界将军!

玉还没反应过来,将军便抽剑向玉刺来。

他要做什么!玉心中大为震惊,下意识地躲过了将军的一剑。

将军像是发了狂一般,数剑连着向玉刺去。玉左躲右闪,他手无寸铁,这般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玉一转身,又躲过去一剑。他面对着寝宫的大门,忽然想起了什么。

素名!对,房间里有素名!

玉趁将军错愣之时,拼了命地冲向寝宫内。

玉疯了一般撞开房间的门,他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向放着素名的架子冲去。“锵”的一声,玉从剑鞘里抽出了剑,一转身,便刚好抵住了向他劈来的剑。

“你疯了吗!”玉大骂道。

“你才疯了”将军邪笑着说“若是我能得了天帝玉的魂灵,我何须再做个区区将军”说罢,将军又一剑劈下来,剑随着素名往下划去,在玉的肩上划开了一个血口,顿时,他白色的衣裳染了一片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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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春由映裘扶着回到了寝殿,他此刻有些微醺,但他依旧心念着玉送的那份礼物。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精美的锦盒,一盆银色的花便出现在他眼前。盆中的植物垂着银白色的细细草苗,一朵优雅的淡橘色花便绽放在叶子的中央。

覆春眼眶微红,望着那朵花久久没说得出话。

“君上,银棘草成花了。”

覆春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望着那朵花,正欣喜,可忽然,那朵橘色的花的颜色变得有些暗淡,很快,整盆花都变了颜色,用不了多久,花便连着草一起枯萎了……

覆春顿时怔住了,眼泪也从他眼中落了下来,他的心情一瞬从欢喜转为悲痛,他的心疼得无法呼吸,因为他知道:银棘花萎,栽种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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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捂着自己的颈部,他的血染红了他的一片衣裳,只是那血流了又化成了冰,衣裳上的血迹也瞬间成了冰花。

玉捂着自己,他痛哭着,不是因为颈部的疼痛而哭,而是那如洪涛涌来的记忆,令到他痛不欲生。

为何他还要再来走这一转?何其悲哀。

“你……你……”将军持着素名,站在他面前有些错愣,将军怔住了几刻,等他反应过来,他抛下剑便转身就跑,只留玉一个人跪坐在凌乱的房间中央血泪纵横。

玉痛苦悲愤,他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想了又想,他爬着去抓住那杖素名。

素名穿过了玉的胸口,剑刃上一片血迹瞬间化成冰花。玉的身体开始消散,用不了多久,他随着光影化成了虚无,只留下素名躺在玉曾坐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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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春跌跌撞撞地走过白桥,远远望见宫殿的门开着。

他用尽力气向宫殿奔去,穿过重重红门,最终他在天帝玉的寝殿门前停住了脚步。

房间一改平日的整洁,此刻被凌乱而替代。覆春能看见的是,素名躺在地板上,九竹给玉的竹牌正放在素名的旁侧。

“玉凰……”覆春望着屋里地说了一句,声音很小,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覆春沿着门框瘫坐在地,望着素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得默默流泪。

似乎过了很久,覆春的耳边响起九竹到声音。

“覆春!”九竹在覆春身旁停住脚步,说道:“方才守在神浊的人来报,说……看见了有几束金光冲入了神浊,我问你,玉在哪里。”

覆春抬眼望了望九竹,哭笑着说道:“玉……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