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说仙源

那罗兴怀做梦也未曾想,十七魔尊瞬间殒命当场,竟无丝毫抵抗之机,这个背剑的少年,看似怯懦畏战,实则神通惊天。

一时间,竟是忘了逃离此地。

屈才飞与夜鸠二人惊醒,忙上前探查陆行之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力竭昏迷。

此时,才想起犹在场中的罗兴怀。

屈才飞踏步而上,四人中,唯他伤势最轻,其余三人,皆是实力大减,只能一旁相辅。

罗兴怀见屈才飞奔来,恍然惊醒,拔腿便跑,十七魔尊已逝,自己再无依仗,若是再战,定会死于此地。

他想逃离,但那尚堂却不愿让他离去,坐地端枪,灵力弹瞬息便至罗兴怀后心,罗兴怀回身来挡,枪尖点破灵力弹,却也延误了逃离之机。

刚才脚下立定,一杆长枪力透枪尖,直捅胸膛。

罗兴怀大惊,架枪来挡,但花不断屈才飞虽灵力薄弱,枪术却出神入化,手腕一挑一翻,挽出枪花,枪头一震,直击在罗兴怀枪身之上,格挡动作一滞。

屈才飞趁机踏步前冲,枪尖萦绕灵气,贯穿罗兴怀胸膛。

无力感瞬间侵袭全身,罗兴怀满目不可置信,道了句:“身经百战,却犹不及。”

屈才飞哼道:“你那百战,不过是对阵手无寸铁的百姓!不可称为武道!”

罗兴怀栽倒在地,双目怒睁,已然断气。

三人松了一口气,屈才飞回身,背起陆行之,扶着夜鸠,四人忙往深林内行去。

直至当夜,陆行之已醒,四人围坐火前,相谈明日去向。

如今罗兴怀已死,屈才飞心结已解,自会随夜鸠回族,待禀报族内,便往边境去,加入若存之盟。

而尚堂,族落已无,独留一人,不知是何打算。

陆行之双眼含泪,盘膝抱着那把石剑,看着其上的裂纹,哽咽道:“我的剑要断了!我的剑要断了!”

屈才飞出言问道:“明日一早,我便与夜鸠姑娘离去。你二人是何打算。”

尚堂此时低首不语,哪有前两日那活泼性格,支吾半晌才道:“我族里的人都被罗兴怀杀光了,接下来也不知要去往何处。”

夜鸠心中一动,昨日两战,尚堂实力颇强,且性格淳朴,虽有些跳脱,但本心不坏,早起了拉拢之念,此时听他这般言语,便道:“不如随姐姐同去斩妖除魔?”

尚堂面上带笑,道:“夜大姐,此话当真?”

夜鸠也不再介怀大姐之称,道:“屈公子也在,你不信我,还不信他?”

屈才飞面露凝重之色,将渊宗情况详述,让尚堂再做定夺。

哪知尚堂听完,当即点头答应,道:“那皇帝昏庸,遣罗兴怀这等人屠我村庄,如今罗兴怀已除,下一个便是这皇帝了!我随屈大哥去。”

三人敲定此事后,同望陆行之。

此刻的陆行之,哪有一剑惊天的气势,哭唧唧地看着三人,道:“剑要断了。”

尚堂直戳戳地道:“断了就断了!再给你捡一把就行,别哭了!你先说你要不要随我们一同去。”

陆行之道:“自然是愿意,可是这把剑是师傅临终前交给我的,不能不管呀。”

屈才飞一拉尚堂,问道:“行之,你且说你适合打算。”

陆行之一抹鼻涕,道:“师傅生前叮嘱过,唯有此剑可承受天雷之威,若是此剑断了,世间再无剑能承受风雷一剑的威势。师傅说,剑身损坏时,可去寻他一位老友。”

屈才飞问道:“此人如今何处?”

陆行之道:“师傅临终前,信中有交代。”

言罢,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屈才飞。

屈才飞结果信笺,鼓鼓囊囊一沓,拆开来看,皆是叮嘱之言。

“行之,晨起记得喝水。”

“行之,练剑后记得药浴洗髓。”

“行之,良缘并非貌美之辈,切莫被迷惑。”

……

足有千万条,一行行陈列纸上,让三人不禁感叹,陆行之师傅的良苦用心。

寻了半刻,方才见纸上写着一条。

“行之,剑断可往帝都去,寻杨老头。见石剑时,他自会为你修补。”

夜鸠见了帝都二字,心中一惊,忙道:“今日斩杀魔尊,恐怕魏无仨已然知晓,断不能去帝都。”

陆行之道:“我去帝都修补完剑后,即可回程,不做耽搁。”

屈才飞道:“四人目标极大,反而危险,你一人前往倒也安全。让夜鸠帮你易容,你修补完剑后,速速回程,我三人将在西南边境南丹城内,候你一月,届时一同再行。”

陆行之点头答应,连夜让夜鸠配了易容之药。

翌日清晨,陆行之便与三人作别,朝正西帝都方向去了。

那陆行之,本就怯懦胆小,初时一人行路,多有惶恐,生怕有人来擒,但行了数日,并无官兵,有加之他机敏,遂未出什么乱子。

顺着大路,一连行了数日有余,才出了茫茫大山,目之所见,便是一马平川,远见便有一座城池。

近了来看,已到侯刚城。

此时的他,面容黝黑,眼皮耷拉,左腮长着烂疤,鼻头上点着麻子,哪有半分英俊模样,轻松过了盘查。

入城买了干粮,雇了一辆马车,便要再往西去。

却见城门口一老汉哭诉,半车新编的竹篓凉席,卖不出去。

陆行之见他一把年纪,老泪纵横,却无人来助,竟想起了逝去的师傅,心下一软,掏钱将这竹篓凉席全部买下。

马夫见状,心中鄙夷,却也不言,只当他是不通世事的愣头青。

却不料,往西行了七日,路过一处小镇,那镇坐落河畔,又值夏日,气候潮湿,便是坐着不动,半日下来,浑身粘腻。

马车入了小镇,陆行之不喜客栈被褥,便搬了凉席来睡,客栈中的食客见了,夸这凉席编的细腻,便问他何处购得。

陆行之让马夫将所有凉席搬下,卖予一众食客,那马夫常年行脚,自会一套说辞,十来卷凉席,顷刻售空,净收二十两有余,乐的合不拢嘴,直夸陆行之有眼光。

陆行之久居深山,初尝商贩之乐,觉得有趣,便将竹篓搬下来卖,恰巧便有一郎中,来客栈落脚,见了竹篓,背上一试,只觉比自己采药背篓舒适,当即买下了全部。

马夫与陆行之二人,一人得了钱财,一人寻着乐趣,便商议离去时再贩些货物,一路行来一路卖。

第二日离去时,马车上堆满当地特产,乃是一种驱虫用的药膏。

行了三日,再入一城,卖时却无收益,无人来买,二人气馁之时,陆行之眼尖,见一众姑娘相伴出游,腰间挂着精巧绣包。

心中灵机一动,遣马夫去打听,周边可有贩卖绣包之人。

果真被马夫寻到,城外的村中,便有一位老绣娘,陆行之当即登门拜访,购了一批绣包,让绣娘将那药膏塞进绣包之中,再缝合。

精巧绣包搭配着驱虫药膏,两人街巷上一试,果真有人来买。

两人却只卖了小半,第二日驱车离去,将剩余绣包存放起来,直等到出了平原,再过山脉时,才去贩卖。

这一行,却是七八日得过,翻过一处山脉,寻得一城,两人抛售所有绣包,一众姑娘最怕蚊虫叮咬,又不愿涂抹药膏,这驱虫绣包极受欢迎,不到半日,贩卖一空。

两人一合计,从离了那侯刚城,至今半月得过,却已净入五十两有余。

谁能想到,这个怯懦的陆行之,竟然对商贾一道,颇有几分天资。

那名马夫也不曾想,本是拉人前往帝都,一趟简单差事,不过十两,途中却多得了五十两,这让他更加奉承,平日里鞍前马后伺候,端茶倒水更不在话下。

得了这些银钱,陆行之只为心喜,眼看帝都将近了,便也不再买卖,那马夫倒也识趣,见他不再买卖货物,也不问,沿途多讲些风土人情,神话传说。

一路行来,沿途景色美不胜收,两人多有闲谈,也不觉颠簸之苦,渐渐熟了,陆行之才知,这马夫名为王田,常远行跋涉,虽有几分油滑,但心地不坏。

眼看帝都近了,再有六七日,便能得见,陆行之也兴奋担忧起来,他既想一观帝都繁华,又怕被人认出。

王田观他模样,嬉笑道:“陆公子,您初次来帝都,可得好好享受一番,帝都有一座著名花楼,名为雪月,头牌更是美的不可方物,追求者众多,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呐!不过常人不可得见。听说雪月楼中,有始皇赐字,无人敢去楼中闹事,便是那魏无仨之子,魏续,也难亲芳泽。”

陆行之对此哪有兴趣,他谨遵师傅之命,貌美非良缘,对美艳女子从不假以辞色,更别说这花楼中的女子。

况且,如今他心中想的,乃是那名铸剑师!

陆行之问道:“你可知帝都何处有铸剑师?”

王田一愣,问道:“铸剑师未曾听过,倒是铁匠知道几处。”

陆行之心中失望,但转念一想,这铸剑师曾与师傅交好,定是性情相近之人,指不定便隐匿在铁匠铺中,于是打定主意,先往铁匠铺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