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愉梦之园
花冷曾这样形容南容:老天给了你一副让所有让所有男人都嫉妒,让所有女人都心动喜欢的容貌,你笑起来如孩子般纯洁明朗的笑脸,温柔又软萌的嗓音,低头认真做事的样子都是你无人能及的魅力和吸引女人的致命杀手锏,这些是你的优势,却也是你最大的缺点。因为太过优秀,太过耀眼的人,总会引起旁人的嫉妒、恐惧,甚至是怨恨,而这怨恨放大到一定程度后便也是对你出手的时候。你也不要觉得心有不甘或是委屈,老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它当初既给了你这样绝世的相貌,自然地你也要承受得起别人不能承受的痛苦和磨难。
“南容,这是你的命。”
“呵,是么?”记得当时听完这些话时,她旁边的人不禁一声冷笑。“命?可我南容从来就不是个会认命的人。”
和花冷认识的时候,她与南容正在一家糖果店买糖。记得那天他们刚刚选好了礼服的款式和布料之后,便手牵着手来到半条街之外的一家专门卖糖果的店铺选购他们成婚时要用到的喜糖。
“诶,有冬瓜糖诶!”刚一进店,悦风就被左手边一堆青色外裹着一层白色颗粒的约有小拇指宽细与大小相同的糖果吸引了注意力。挣开原本与南容十指相扣的手,一下子蹦到那堆糖面前,也不管店家是否在,直接拿起一块儿糖扔进嘴里,之后便是一脸的享受。待得嘴里那块儿吃完了之时,她又拿起一块儿,南容还未来得及阻止,她便把新拿的糖送到了南容嘴边,非要喂他吃下去。悦风是没注意到后边儿店家的存在的,可南容却是注意到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长相清秀、皮肤白皙、杏眼红唇的大男生,见他俩这副玩闹的样子,虽未说话,却一直躲在柜台后面捂着嘴偷笑。南容被她闹的不行,再加上又有陌生人在一旁看着,他只能冲她笑笑,而后接过悦风手里的糖放进嘴里。
“好吃咩?好吃咩?”她满脸期待的略微侧仰头问他道。
不管是九年前,还是九年后,身高这块儿,她总是“吃亏”于他的。“吃亏是福呀,”每次跟他玩闹败下阵来的时候,她总是“生气”这一点,而每次南容也总是会用这句话来宽慰她。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这句话完全的夺回来!!”挥舞着拳头,她愤愤的的说道。
然而,九年过去了。。。
“嗯,好吃。”南容看着她,认真的回答道。
“伙计,麻烦给我个袋子谢谢。”
于是刚刚那个一直在偷笑的年轻人从他身后的小方格里随手拿了一个牛皮纸袋子,安静的走过来把袋子双手递给悦风,悦风笑着对他说了句“谢谢”,他也没有回话,只是又安静的回去了。
悦风是个单纯不会想太多的姑娘,可南容却与那伙计相互对视了片刻。
“那就买它吧!”悦风一边装糖,一边说道。
而他也被她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看着她只管装冬瓜糖,旁边的却一概不看。“诶等下!”南容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解道。“不买全套吗?”与冬瓜糖并排而放还有冰糖、橘糖、龙眼。“这是传统婚礼上的四色喜糖,象征着四季分明,夫妻甜蜜,白头偕老。”
“诶呀,店就在这儿又不会跑了。再说了,这可是婆家给的定礼中的一礼哦,到时候还不是想吃多少有多少,嗯?我的南—小—容。”说道婆家二字时,悦风还故意加重了语调且竟是一点羞涩都无。
瞬时,南容也是被她弄的有些哭笑不得。于是他稍稍弯下身来与她平视,顺便逗逗她。“婆家。。。悦风,你都不羞不脸红的咩?”现在的南容,也很喜欢模仿悦风说话的腔调和口吻,有时连他自己都说,确实有点儿意思。
“休?”悦风故意睁眼捂住嘴巴,不懂且假装“心疼”他说道:“诶呀呀,我的南小容竟然累了要休息了咩?好心痛。”说完还眨巴两下眼。
“果然是位可爱的紧的新娘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不仅打破了悦风和南容之间的甜蜜气氛,也让原本一直躲在柜台后偷笑的那位青年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也收起来换成了正经的工作脸。
“以书,变脸这么快,以后店里会没人的哦。”站在门口的男人目光越过悦风,直视那个店伙计笑着说道,而且听他的语气,完全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那个叫以书的青年听了对面人的话后,也没有挨骂后的自责或是其他动作,而只是笑了笑,小声说了句“知道了”。
而后那名男子在看了南容片刻后,便将目光转向了悦风,笑意渐出。南容立马往悦风那边靠了靠,笑着说道:“丫头顽皮,店家莫要见笑。”
悦风一手攥着糖袋子,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挽上南容的胳膊,眼神在他和门口站立的男人之间来回转动。
“还未自我介绍。我叫甘愿,取自心甘情愿,是这家「冷言糖果铺」的掌柜的。贵客上门,我却未曾及时接待,失敬失敬。”说完,他从右手边的货架上取下一个八角形丁香紫的铁盒,直接递给了悦风,笑说道:“正宗中原来的点心,味道醇厚,香甜不苦,最适合你这样可爱讨人喜的新娘了。”
南容曾这样评价悦风:随意却没什么太多想法的姑娘,除非是她特别喜欢的事物,所以做选择这件事对她来说有时候真不是一般的困难。就好比现在,此刻,在她面前的那盒点心,虽然嘴上没有言语,可这舔唇吞咽的动作,还有紧抓在身前的那半袋冬瓜糖都在明确的告诉南容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正准备开口替她拒绝,没想到竟被她抢了先。“谢谢您啊大哥,不过我已经有冬瓜糖了。”话是拒绝的话,可这眼神却是半刻也不曾离开过那个铁盒子。
明显的,那店老板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于是他用更浓的笑意一边走近悦风,一边把手中的盒子又往前伸了伸,而后继续说道:“谁说有了冬瓜糖就不能再拥有点心了?这二者之间并不冲突啊。再者说了,女孩子爱甜食天经地义,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可爱又漂亮的女孩子,更应该被甜蜜包围。”接着他忽然转头看向南容,依旧是刚才的口调,刚才的笑脸,对他说道:“对吗?”
此刻的南容,正死盯着眼前的那张星眸皓齿的脸,心里隐隐的泛起了一股怒意。“多谢掌柜的好意,我家丫头。。。”南容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笑着温柔”开口道。
“店掌柜还要亲自送货?”本是一句想转移话题的话,却不想让南容和店掌柜同时感到意外,尤其是店掌柜,他双目微睁,努力回想并确信自己从进门到现在并未说过有关自己去向的半个字,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是如何得知的?
似是读懂了店掌柜的疑问和心里话,悦风指着他身侧的手,轻声说道:“我看见你手上的勒痕了,应该挺重的吧。”
百密一疏!
迅速把手收到后背,店掌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是。。。是啊,你们。。。你们也看到了,这家店只有我和以书两个人,以书年纪又太小,所以送货这种事只好由我这个店掌柜亲自来了。”说到这儿,店掌柜抬起头来,再次将目光锁定在悦风身上,微笑着对她说道:“这么聪明又心细的姑娘,更应该奖励她一盒甜蜜的点心,对吗?”说完,把手又往前举了举。
这次,悦风没有再犹豫,而是很快的接受了。“谢谢店掌柜!”
眼见丫头收下点心后,南容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仍在旁边的龙眼上,而后二话不说的拽起她就往店外走。
“用不了这么多的,客人!”店掌柜在我、他们身后喊道。
“小费。”南容冷冷的说道。
“这位姑娘,”刚走两步,店掌柜的声音便又在他们身后响起,“这可是昨天才到店的限量版中原点心,你很有福气哦。”依旧是商气十足的口吻和腔调。
这话对悦风来说并没什么,但是南容却是眉头紧皱,握住他家丫头的力道大到差点捏断她的手腕。没再理会他,南容拽着悦风直接快步离开了。因为他的那句“你很有福气”在南容听来,完全是个一语双关。
回山的马车上,南容一直在闭眸养神,但是悦风却清楚的知道,他并没有如他表面上那般“沉稳”、“冷静”,因为他置于膝上的双手自打上车以来就一直紧紧握成拳,其力道之大,不仅周围的丝滑衣料被他抓出了许多褶子,就连他的十个指尖都是白似雪的,还有他紧皱的眉头和偶尔的大呼气都在明白的告诉她,南容——他在努力强压平复自己的情绪,而上一次见到他此般状态还是九年前她第一次进园子的时候。那个人是谁?他和我的南容是何种关系,竟会让全西域公认的好脾气、好修养的南容动怒至此啊?。。。一连串的问题在悦风脑中不断转圈儿,然她却来不及细想,因为悦风看见坐在对面的南容又一次紧皱了眉头,膝上的双手亦比之前握的更紧了。她心下一痛,立刻把腿上的包裹扔到了一边,赶忙坐到他身边去,一只手覆上他因用力而苍白的手,轻拍了几下。“南容,放轻松,放轻松。。。”她轻声说道。很快,南容原本紧握的双手缓缓张开了,只是衣料上的褶痕依旧明显、杂乱。知道你动怒,可没想到你的火气竟是如此之大,以至要费这样大的力气去平息它。目光顺势而上,悦风不自觉地皱了下眉,依旧怒气未消的五官,依旧紧皱不展的眉头。她努力强迫自己忽略掉左心口传来的痛楚并大力的连续咽下了想哭的冲动和忽然发热的双眼。待得自己情绪平稳了些许后,她便扯出一个笑来却并未看着那双紧闭的眸,而是注视着那双美眸之上的眉间,本该严整亮堂的地方却紧皱不平,一直无法释怀。又一次的吞咽和舔唇之后,悦风把手放到了那紧皱不平的地方,而后用极轻极轻的力度一下一下的抚平那里。很不易,因为它们被主人皱的很紧,很结实。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没有增加任何力度,依旧是耐着性子,极轻极轻地,一下一下的帮他舒缓。“长得太妖孽的男孩子啊,不要总是皱着眉,不合适的。”
终于,这句话之后,南容不仅眉头舒展了,脸上也终于怒转晴了。他睁开双眸,笑着转过头来面对着她,先是在她脑顶上轻拍了下,而后用他那独一无二的嗓音温柔的对她说道:“还男孩子呢,小丫头你知道我大你多少岁咩?”
悦风根本不以为然。扭过脸去闭着眼说道:“切!你以为你比我才大到哪里去啊?不过十四岁而已。。。”
“是么。”
悦风的话音还未落完,就听见左耳边处传来一阵极轻极柔的媚惑之声,紧随而来的呼气更是搅得她碎发扫颊,痒痒的。而她本人更是被他吹的完全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却在转头的一瞬间本能的保命后退了一大部分!好一脸超精致的五官!好一对儿深邃含笑的眸子!好一只“杀人”于无形的。。。
妖孽!!!
“你。。。坐回去。。。”距离拉大了些后,悦风颤颤巍巍地说出了这句话。但其实,她脑子里根本就是空白一片,啥也木有的。
“我根本就没动过啊,”南容笑着轻飘飘地说道,“而且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拍了拍他身边空出来的地方,“回来”。
没动。
“乖。”南容又拍了两下,口调一如刚才那般,轻柔如微风。
之前就说过了,自打认识南容以来,她向来就只有听话的份儿。所以在听到那声“乖”字之后,悦风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准备再挪回去。可哪知她左手刚放到软垫上,人还欲动没动的时候,对面的那只妖孽忽然放大了脸上的笑容,这丫的一笑不要紧,她却是瞬间后背一炸毛,天灵盖儿“噌噌”冒热气!身子也本能的欲往后退的时候,却被南容眼尖发现,他上前一把搂住她的后腰,将她围在了他的范围内,她可是怕他再二话不说就搞得她措手不及了。所以很自然的,也可以说是出自本能的,悦风把手轻握成拳抵在他胸前,红着一张脸,两眼忽抬忽落的却就是不敢瞧他,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有话。。。好说。。。”
南容这厮本就生的极好看,再加上他刚刚着邪魅一笑,就更是有种摄人心魂儿的美了。所以在他开口前,她为了保命只能是极为没出息的低下了头。只是,她却忘了一句话,叫「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把这句话放在她身上稍稍改变一下就是:躲得了眼睛躲不过耳朵!!
就在悦风两眼忽高忽低,飘移不定的时候,她的身边又传进了某人那极为魅惑的嗓音,“金秋九月,骄阳不燥,正适合。。。婚礼。”
“腾!”的一下,推开了那只妖孽。笑!你还笑!不知道自己长啥样咩?还有刚才说话的腔调也真的是。。。!!自己到现在都还没平顺呢!“南。。。南容何时。。。何时竟变得这般。。。无赖了。。。”
“我本就是个无赖啊。”这丫的倒是“落落大方”,满脸诚意,“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
所以才觉得当初被你“骗”了啊!悦风在心里狂嚎了一嗓子。
见她还是低头不说话,也不也不抬眼瞧他,南容便也不再说话,只是用单臂极轻极轻的让她侧躺在他的腿上,而后说道:“睡吧,等会儿到家了叫你。”
似是有种魔力,原本还很精神的悦风,在听到他刚刚那句话之后和衣料上传来的阵阵幽香的丁香花的香味儿后,竟真的很快进入了深度睡眠。而当她再睁眼时,她早已回到了竹愉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悦风愣了一会儿,脑中回想着中午的事,最后的记忆是在马车里,自己躺在南容的腿上睡着了。记得当时他还说到家了叫她呢,结果现在却。。。唉,摸了摸自己的天灵盖儿,得是睡的有多沉啊,竟然连南容的声音都没听到!正独自懊恼着骂自己丢人呢,“咕噜噜。。。”肚子竟然叫了,而且是大声的连叫了好几声!赶紧下意识的拿眼珠子扫了一遍屋内,没人,有瞧了眼窗户,嗯,也毛的人影!呼。。。悦风这才松了口气,而后踢了被子坐起身来,指着自己的胃,说道:“我平时是亏着你了咩,亏着你了咩,啊?好家伙你这吃了就睡,醒了就嚷嚷。看来我家南容说的没错,你就是一猪,一只馋猪。啊?是不是?人家说没说错?”说完,她又拍了两下。
“咕。。。咕。。。”
“还敢反抗?闭嘴!”等了一会儿后,它果然安静了,悦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一边用手在胃部打圈儿一边笑着说道:“对嘛,这才乖咩。走啦,带你找大厨去!”而后她这才下地穿鞋,开门往厨房走去,但是到了地方她才发现南容并不在这里。竹愉园虽然是座规模宏大的庄园,可厨房里就只有三名仆人负责园内所有人的一日三餐,但是这所有人里却并不包括悦风和南容。据音桴说,在悦风来之前,南容都是自己下厨的,食材也是他们自己种的。南容有时候是自己去后山摘,有时则是直接从厨房拿,一切全凭他的心情。而自打悦风来了之后,她的每一餐也都是由南容亲手负责的,这么多年来从未经过他人之手,所以很自然的,她现在也只吃得下他做的饭,她的胃只认他。所以厨房找不到人,那她脑中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竹愉菜园。要去菜园,就得先出后门。于是从厨房出来后,悦风极其熟门熟路的朝园子的后门走去,却在拐过最后一个弯儿的时候碰见了刚从菜园子回来的音桴。音桴是整个竹愉园里出了南容外唯一能跟她多讲几句话的人了。大概可能是从小就认识的缘故吧,所以每次跟他讲话她都特别轻松,特别直肠子,也特别没大没小。但是音桴吧。。。怎么说呢,虽然表面上看他也同她一样放松,但她也能看得出,因着自己的身份,他的每句话中还是有所拘谨,不过这么多年来自己倒也习惯了。
“你找园主?”
闲聊之中,悦风很自然的把话题引到了南容身上。
“是啊,”悦风点头道,“厨房我刚去过了,他没在,况且现在也快夕阳西下了,所以我想去后山看看。而且。。。我饿了。”悦风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毫无羞涩的看着音桴说道。
“哈哈。。。”音桴笑了两声,“悦风啊悦风,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说话直白,不懂拐弯儿。”
“我。。。就这样啊,改不了了。”音桴的这句话倒是让悦风第一次面对他的时候有了不好意思的感觉。于是她又习惯性的把两手抠在身前,嘴唇紧闭了。
“特别好,悦风。”音桴难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悦风抬起头来看着他,不确定的小声问道:“不安慰,是。。。真话?”
“不安慰,是真话。”音桴用平稳的语调重复悦风刚刚的问话。“真的特别好。你有一说一,绝不话里套话,如果有脾气的话也是当场就出了,从不留着或事攒着。也正是如此,园主这么多年来才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幸福,整日都笑容不断的。”
“嘿嘿。。。”这话真是听的她喜忧参半的。对于南容的过去,她从未主动问起过他,而他亦不曾向她提起过只言片语。除了想不起来,悦风也一直觉的:过去是属于每个人隐私的一部分的,既是隐私,便等同于秘密。谁人没有秘密?既然是秘密,那他当然有绝对的权力对任何人三缄其口,哪怕是至亲如父母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了解自己的孩子的。所以对于南容的过去,这九年来她从未开口问过他,而且问了又能怎么样呢?他痛的时候、累的时候、难过流泪的时候、被人嫌弃、背地里将他坏话的时候,她通通没有在他身边。换句话说,他的过去她没有参与其中,那么问了、知道了,除了又让他想起那些不好的曾经,勾起他那些负面又悲伤的情绪,还有自己没有更早认识他的懊恼外,还能有什么用呢?既然如此,自己还不如好好珍惜现在的他和将来的他,多陪在他身边,多逗他笑,多给他温暖、照顾他呢。
音桴见她“嘿嘿”傻笑两声后就陷入了发呆中,眼睛半天都不带眨的,连叫了她好几声也不带应的,像个完全的木头一样,可着实是把他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中的饿菜篮子,双手放在她的衣角处使劲摇晃她,这才让她成功的回了魂儿。“悦风你没事儿吧?你刚是怎么了?”虽眼见她“正常”了,音桴却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所以口调还是有些紧张和轻微的发抖。
“哦?”听着音桴的连续提问,悦风回想了下自己刚刚的状态,于是一个没忍住的下了出来。“没事儿没事儿哒,音桴哥哥,我好着呢。”说完,她还拍了自己的胸脯几下。“你看,没咳也没喘,好着呢。我刚就是在想事情,结果一不小心想远了些。”
“没事儿就好。”音桴这才松了口气,把双手从她肩角处拿开并重新拿起地上的菜篮子后退了大半步,“不过园主不在菜园子。”
“不在?”悦风这才又重新想起我来这边儿的目的。“那可就纳闷儿了。”她小声嘀咕着。一般来说,她总是能在饭点儿的时候在这两个地方里的其中一个准确找到他的啊,今儿倒是怪了呢。
“今儿个园子里来了客人,园主可能去陪他了吧。”音桴平静的说道。
“客人?”这倒是新鲜。从她当年进入园子至今,极少听过,更没见过园子里有客人来过。而且凡是有外人想要入园的,都会被音桴挡在山门外,而南容更是从不露面的。只有极偶尔的几次音桴在他耳边一脸严肃的说了什么之后,他才会出门或是下山,但是具体去了哪里、见了谁她则一概不知,音桴也绝不会告诉她。刚开始的时候她也确是闹过几次小脾气,比如不理他啦、无视他啦、故意不与他同桌而食啦。。。但每次他都会用一个特别轻绵的吻或是一只烤羊腿就能让自己平复情绪,服软于他。所以后来他再出去的时候,她便不再闹,不再耍脾气了,而是安安静静地帮他收拾屋子,整理讲义,或是帮他洗洗衣服。若是还有空儿的话,她就拿个篮子,一边哼着那首家族小调,一边蹦蹦哒哒的朝后山菜园子走去,摘一些自己和南容爱吃的菜还有水果,等南容回来的时候交给他。简单的生活,默契的相处模式,都让她和他乐在其中,不胜感激。
忽然间,悦风想起了乌弋山离国,想到了自己的家,也想起了她还在家时,父亲与母亲的相处模式与点点滴滴。她清清楚楚地记得,父亲在家时,母亲总是笑容温暖,语调轻柔;父亲不在家时,母亲也依旧是如此,没有任何的不同。不论是在帮父亲洗衣、晒衣、收衣时,把零乱的家收拾整洁时;又或是做出一道新菜时,母亲的脸上永远挂着好看且温柔的笑,且每一天都是如此,从不曾间断。彼时年幼,就向母亲询问,而每当这时,母亲便会把她抱在她的腿上,一手搂在她的腰间,一手轻拍她的脑顶,就和今日的南容一样。“等我的悦风有一天遇到了可嫁可托付终身之人,自会明白阿娘今日的所感所想。无论那个人是否在你身边,他都在你心里住着,想着你,念着你。你知道他在为你们的大家忙着,而你亦在为你们的小家而忙碌着,不论你做什么,心里都是满的。虽然表面上看,你是一个人在东逛西买,可实际上他却是随时与你同在的。”是啊,当年阿娘所言的每一个字自己现在都清晰且深刻无比的体会着、感受着,就像每次晾晒南容的衣服时,脑子里都会不受控制地自动浮现出他穿这件衣服时的每个样子,每个表情,每个笑容;又比如去菜园时,自己的双腿也总是会最先走到他爱吃的蔬菜旁,小心翼翼地摘下后再去随心看看自己想吃的。有一句话母亲说的特别对,虽然表面上看,她是一个人在干这干那的,可实际上她的南容却是随时与她同在的。
“走吧,音桴哥哥,”悦风笑着说道,“去厨房。”
“厨房?”音桴很是惊讶,“你要。。。下厨?”
“是啊。”悦风垂眸看着那个满满当当的菜篮子,发现里面刚好有几个食材可以做成一道南容最喜欢喝的汤。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了她脸上的笑容。“也是时候,再学会一项本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