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愉梦之园

竹愉园山门口处,悦风目送着那辆小巧却不失高贵的马车:最前头一车驾三马,中间一匹正经红棕色,余旁两匹则为墨黑色。尽管它们颜色不同,但都肌肉结实匀称,全身色泽光亮,马毛顺滑,一看就是高贵之马。还有那车身上的云卷文画轴,简约却装饰的恰到好处,没有阵仗,没有数不清的随从,除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贴身女仆和一个车夫外,便只有她自己了。

“母亲的到来,我确是没想到。”

背后突然想起的声音直接吓了她一个激灵。“怎么走路老没声儿啊,臭南容!”赶紧拍拍自己的胸口,“真的是。。。”魂儿都要被他给吓出来了。

顺势搂过丫头的肩轻拍了拍,见她还是惊魂未定,南容便露出了他的杀手锏——抿唇浅笑!特别温柔的那种!本来还在顺气儿平复心情的丫头却在看到那张脸,那个表情那个笑的瞬间就被他治愈康复了。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没有了,呼吸也顺畅了,整个人都轻松、轻活了许多。

唉,南容啊南容,你可知你的笑就是有这般大的魔力,可以让人忘记一切,治愈一切。你可知道你的笑就像万物都不可缺的阳光和空气,温暖着这繁杂的世间,也温暖着别人的心。

“连你都没想到的事情,那你也可想而知我当时的心情了。”目光转移到手上的香囊,悦风这才稍稍平稳地说出了这句话。

“母亲可跟你说了什么?”他轻托丫头的手问道。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我在我眼中,南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大拇指在那朵立体的丁香花上来回蹭来蹭去。

原本悦风以为身旁人会双眼一亮,语调兴奋地问她是如何回答的,但是等了许久,耳旁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她不禁抬头向上望去却见南容正一脸忧怨的看着她,“怎。。。怎么了?”磕巴的问道。

“母亲给你压力了?”

“并没有啊,”她答道,“南容为何如此问呐?”

“若是开心相处,你又岂会是刚刚的神态。”依旧是解不开的忧愁之眸,依旧是担忧不安的口吻,还有那印痕虽浅但却与他极不般配,同时也让她每次见之都必心紧一次的眉头紧皱。唉,只敢在心底深叹的一口气。

“所以南容是不相信悦风呢?还是不相信你的母亲呢?”这一次,悦风换上笑脸问他道。

“。。。”张嘴却吃了个空。

“你的母亲很好,”悦风宽慰他道,“真的很好。她为人和善,说话柔声柔语的,跟她相处没有什么压力和不舒服的。我的南小容安心,安心哈。”

“真的吗?”南容再次向她确认道。

“真的,真的。”悦风有些哭笑不得,这可是生他养他的母亲诶,他怎么如此不信啊?“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南容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是如何回答的啊?”

果真是母子啊,这态度的忽然转变都如此的如出一辙。“说我的南小容时而成熟稳重、大气迷人,可时而呢又。。。”她故意拖着调子瞧着他,干眨巴着那双亮眸子期待着她的下文,可见她迟迟没有要继续的样子,还一脸看好戏的瞧着他,这才着急的拽着她的衣袖撒娇道:“什么呀,说话别拐弯儿啊丫头,快说快说啊,时而又如何。。。如何啊?”

“可时而啊又。。。幼稚如孩童。”这可是你给我的答案,我的南小容。

“你。。。当真这样与母亲说的?”南容满脸的震惊。

“嗯!是啊!”悦风一脸认真的回答,但是天知道她憋笑憋的有多痛苦。

“那。。。”南容眨动双眼,努力平静道:“母亲。。。没有。。。没有为难、发飙于你吗?”

“完全没有呢。南小容的母亲啊可温柔,可开心了呢,对悦风啊也是心喜的很呢。”

“。。。”和之前的语塞不同,这回的南容可是真真正正地欲说无话,空张着嘴而说不出半个字来,还有那满脸震惊的样子。

“哈哈。。。”终是悦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咋。。。咋滴啦?笑成这样?”南容看着他家丫头,脸上的神情由震惊变成了疑问。“到底咋滴啦?”

稍微收了收,悦风深呼了了一口气,而后说道:“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啊?我的傻南容。”

“你又不是别人。再说了,当时母亲跟你独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多害怕,有多想去找你们。我一个人在阊阖居根本就坐不下去,想派音桴去查看查看,可又怕母亲会多想从而迁怒于你,要是因此而反对我们在一起,要拆散我们,那我。。。”

“南容,冷静。。。冷静。。。”见他情绪忽然如此激动,悦风赶忙上前顺顺他的后背,开口道:“没人要拆撒我们,没有人。”

“当真?”还是有些不相信。

“嗯,当真。”悦风点头道,“南容相信悦风,悦风不会离开你的,真的。”

听到她如此说,南容才慢慢地平缓了下来,而悦风心里的那口气也终于落下,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吓到你了吧。”沉默了片刻后,南容再度开口问道,只是这一次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了许多。

“是有点儿,”她也不打算隐瞒。“主要是南容太突然了,让我完全没想到。”

“抱歉。”南容轻声说道,双眸也随之吹了下去。

唉。。。心底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她上前轻握住他的双手,看着他低垂的双眸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我之间,永远无需这些。”最后一句,悦风说的极其温柔,极其温柔。

南容看着她,笑的很温暖,很温柔,抿唇浅笑。

左嘴角的小黄豆!这可是悦风最喜欢的!虽说南容在开怀大笑的时候也会有这个小可爱的出现,但是和抿唇浅笑时的是完全不可相比的。抬手伸出食指在那颗小黄豆上先轻轻地敲了两敲,而后又来回的的摸了摸,点了点它。“嘿嘿。。。”手感是在是好,心里也是无比的开心。

“就这么开心啊。”南容看着她,口调里有无奈,有宠溺,还有那么些许的。。。哭笑不得。

“嗯呐,我的南小容。”悦风放大了自己的开心和喜悦,心里都开心的不行了。“可可爱,可好玩儿了。”

“就因为。。。一个小坑儿?”

“这可不是什么小坑儿!”悦风纠正道,“这是标志!是只属于我家南小容独有的标志,别人想要还没有呢!”这话说的她一脸骄傲。

“哈哈。。。”南容笑了,“你开心就好。”

“开心开心,可开心了呢!”悦风摸着那个小点点儿说道,“这可是给多少黄金都绝对不换的大财富呢,且只属于我一人,能不开心咩。”说完,又特意点了点那颗小黄豆,对它说道:“你说是咩?我滴小可爱。”

“嗯嗯,是滴,小主人说的很对,完全正确。”自娱自乐的对话,搞怪的配音,不仅成功扫除了之前不好的情绪和氛围,也让南容重新变得灿若星辰,迷人异常。

“扎心呐,扎心呐。”门山口处,花冷怪异的声音忽然响起。

二人吓了一跳的同时也一起转头看向他。

但是花冷却没有丝毫的不适或是不好意思,而是继续用他那搞怪又搞笑的声音说道:“上山之前特意算好了时间,刚刚也是亲眼看着那辆紫罽輧车离开走远了,我才不着急不着慌的走上来的,却没想还是被。。。扎了心呐。心痛,心塞啊。”

“花冷。。。前辈?”对于花冷前辈的突然出现,悦风很是意外。因为自昨天一别,她便以为得到婚礼那天才能再见到他,却没想到这么早就。。。所以她又回过头去看向南容,想听他的答案。

果然,“是我让他来的。”南容温柔的说道。“婚礼繁琐事杂,我原本想着让花冷来帮忙顺道小住几日,可万万不曾想到,我的悦风竟是对自己的大事是这样的想法。”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愿意。”轻拍着他的脑门儿说道。

“这对儿新人,麻烦问一下,什么。。。想法?”最后这句话,花冷是看着丫头说的。

先是相视而笑了下,而后才是由南容开口解答道:“我家悦风的意思是,不办婚礼,只是两家人简单的吃顿饭就得。”

“不办。。。”花冷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相信。“悦。。。不是,我是听错了还是你男人未婚先醉了啊?”花冷看着悦风问道。

“抱歉啊,花冷前辈。”悦风把身子正面转向于他,双手正式的紧扣在身前,心怀歉意的说道:“您没有听错,我的南容也没有醉,这话,确是悦风所说,一字一句都是。对于这场婚礼,悦风确是没有任何想法,也不想撒那个钱去浪费,去铺张。”而后她半侧过上半身去瞧向南容,微笑着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其他的,悦风不在乎。”

浅笑,是她最喜欢的抿唇浅笑,好看又温柔。

“所以很抱歉了花冷前辈,让您白跑了一趟。”站直了身子,悦风正式道歉道。

花冷先是瞧瞧悦风,而后又瞧了瞧她身旁的南容,最后又瞧向她,说道:“不是啊悦风,勤俭持家是好事,但是关于婚礼这件事,你男人。。。他真不差这点儿钱,你没必要为他。。。”

“他有钱也好,没钱也罢,那都是他自己的东西,是他凭自己的本事赚来的,与我无关,我也不动那份儿心。我唯一动心的,是他这个人,这才是我最看重,最想要的。”是的,因为是他,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是他,所以才心甘情愿;因为是他,所以才没有怨言。

一切都因为是他——南容。她生命里必须遇见,不可错过的神奇却又普通的男子。

感谢,命中注定;

感恩,与你相遇。

“南容。。。”花冷看向南容,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南容依旧是温柔浅笑地走到了丫头身旁,极其自然的搂她入怀道:“今日之前我确是不知道,所以听到之初我的反应跟你是一样的,很是震惊,很是不解。但是现在,我却明了了。”

“如何?”

“对的人,怎样都是对的。”

那一刻,她忽然发现,南容的温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原来极致的美好和极致的温柔,真的是可以结合在一个人身上的,且还结合的如此完美,如此让人心动。

“那我岂不是白来啦?”花冷哀嚎道。

“也不算白来。”南容回答他道,“起码作为我这边的人,凑个数,充充场面还是可以,不成问题的。至于住处嘛,就还是老地方,一会儿先吃午饭,下午我让音桴把院子给你收拾出来,行了,定了。我先带丫头去吃饭,你也赶紧的吧。”说完,南容就搂着我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待得走的稍远了些,悦风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容,花冷前辈的老地方是哪里啊?”

“薏水斋。”

“那不是。。。”悦风惊讶道。

“符合他落魄皇子的身份嘛。”南容不以为然道,“再说了,这可是他当年自己挑的地方,这么多年住下来,他也一直挺喜欢的。”

诶呀。。。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大门口伫立的花冷前辈,心里稍稍念叨了一句。

薏水斋,竹愉园后门前最后一间院舍,安静,却也湿冷的很。

中午吃饭的时候,南容说想把我们目前居住的广莫寒让给我的父母住,因为那是整个园子里风景最好,也最温暖的院落,长辈们年岁大了,正适合他们居住,而我俩则暂搬到隔壁的薄暮斋,两处离得不远,照顾起来也方便些。悦风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很痛快的就答应了。饭后,南容便被音桴叫走,去忙别的事情了,所以自然的,饭桌上又剩悦风和花冷大眼儿瞪小眼儿了。

忽然间,也可说是同时的,悦风和花冷都笑了,而且是不用考虑任何东西的大笑。“上次,还记得不?”抹了把眼角的泪,悦风问道。

“如何能不记得啊?”花冷拍拍胸脯,努力平复道:“但是这次,你可不是送我离开的哟。”

“欢迎入住。”悦风真诚的说道。

“恭喜你们,悦风,真心的。”花冷道,“南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们大家也都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再次恭喜你们,祝你们花开并蒂莲,永远幸福美好。”

悦风自认为自己不是个泪浅的人,但是花冷前辈这一番话却听的她眼眶一热。“花冷前辈今日的这番祝福,悦风定铭记于心。往后余生,也会好好陪在南容身边,用一个女孩子的全部余生时间去实现我的诺言,与南容不离不弃。”努力的控制住眼泪,控制住自己。

“南容的眼光,我从不怀疑,只除了。。。”猛然打住的除了话头,还有花冷僵住的表情。

悦风却是心知肚明,但她不愿意在如此美好的气氛里谈及另一个女人,所以转移话题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悦风陪花冷前辈道花园里走一走吧,那里的紫色绣球花开的可好了呢。”

“我可没奢望过活那么久,顺其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心知肚明的对话,相视一笑之后,二人便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花冷前辈对丛荫了解多少?”不假笑,不刻意,只是自自然然的话从心出而已。悦风直视前方的道路,但是余光可以瞥见花冷前辈转头看向她时那不可思议的样子。

“南容。。。他。。。告诉你了?”

“不是,”悦风摇头道,“是南容的母亲。”没有隐瞒的说道。

花冷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花冷的这个反应倒是让悦风有些想笑。这惊恐的表情,这紧张的口吻,仿若他才是那个将要与她成婚,携手共度一生的人。但这些话,这些表情却被她死死的压在心底,没有表现出丝毫,因为若是说出来,那不仅是对南容的背叛,更是对他和甘愿的侮辱。“没有细说什么,只说她也曾很喜欢南容,甚至也曾想嫁进这园子里。”

想过对话会陷入沉默,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悦风侧过头瞧向花冷,冷峻的侧颜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直在脑袋微垂,目光也低垂,所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里的情绪。盯了他一会儿后,悦风也识趣的把目光转回到了自己眼前的路上。

“丛荫是个奇女子。”花冷正经严肃道。

悦风没搭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她出生于罽宾国最大、最富有的贵族家庭里。她父亲是罽宾当朝君王最倚重的文臣之一,爷爷是两朝武将,不论是先帝还是当朝君王,都对其极其尊敬。所以说丛荫绝对算得上是豪门之女,虎将之后。”

“南容是全西域人尽皆知的音乐才子,人品俱佳,财力殷实。丛荫出身尊贵,地位显赫,如此天之骄女配才子,确是门当户对,绝配之合。”悦风平静的说道,仿若听到的是别人的故事,评论的是别家的人与事。

“是的。”花冷回道,“当时的市井街道,王宫府邸,无一不是这么说的。丛荫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聪明睿智,行事手段,放眼到全西域,无人敢与她争第一。”

不自觉地眨了眨眼。

“然那几年里,南容就是对她不上心。无论外界是如何的称赞他们「檀郎谢女」、「男才女貌」,南容就是南容,从不配合,从不虚假。一张脸冷起来完全可以直击人的天灵盖儿,只要看过一次就绝不会心念第二次。”

“那我算是幸运的,”整理着身前的散发,悦风漫不经心的说道,“起码没有被南容第一眼就讨厌到。”

“是啊,”花冷应声道,而后他转过头,用一种很好玩儿的口调说道:“「一眼定生死」这种事儿,你俩还真是绝配呢。”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没毛病,没毛病。”花冷笑应道。

“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花冷前辈跟她接触的多吗?”悦风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好奇心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这些事本就与她无关啊。在今天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叫丛荫的女子,而她唯一为自己找到“合适”又“合理”的开脱理由就是:她与她的南容有关。但是从刚刚花冷前辈的描述中来看,我的南容根本就不曾心动于她啊,那对她来说,这故事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没有下文了。而我们的话题也应该转到成婚当天的那顿喜宴上,讨论下菜品有多少,问问花冷前辈他的饮食习惯,忌口都有哪些以及昨天离开竹愉园之后,我的南容都发生了什么,吃的可好、睡的可好?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明明有这么多话题可以聊,可是大脑却偏偏不去挑,不去问不去想,而是张嘴就来了个脑里心里没有的,且还一问就是仨!

呵,悦风啊!她在心里嘲讽自己道。但怎奈何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接下来能做的也只能是等着花冷前辈的答案了。

“虽同为罽宾国子民,但我那时在宫里居住,所以对于她,我是听说大于接触,极偶尔的那几次照面也是因为君主召见,别的就再无其它。”花冷平静的说道。

花园甬道上,悦风和花冷前辈并排站在一大簇紫色绣球花面前,相互安静。她不开口,是在等,等之前两个问题的答案,而他。。。不知道。

初秋时节的竹愉园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时候。微风舒适,骄阳不燥,且大部分时候都是以晴天为主,就比如今天。而悦风,向来最喜欢暖阳,讨厌一切没有阳光的日子,因为那样的日子不仅寒冷,而且会让人心情郁闷,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也缺乏活力。

“后来,我的甘愿嫁人了,所以对于那些丛荫与南容之事,我也就没有再关心。”花冷语气轻飘飘的,表情也暗淡落寞了。“抱歉啊悦风,你之前的两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别。。。花冷前辈,别这样说,是悦风糊涂。”悦风满心歉意。一肚子懊恼,真是枉费南容对自己的言传身教,都不懂得适可而止的咩?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干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满足那莫名又病态的好奇心?是谁教你的?父母?音桴哥哥?还是南容?怎么跟在南容身边这么久,「适可而止,给人尊重」这八个字还是学不会?如今怎么样呢?蠢话问了,人家听到了,可结果呢?撕开人家伤疤了,好玩吗?开心吗?病态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吗?你满意了吗?蠢材!!!

“对不起,花冷前辈,是我自己犯病,没有管住我自己,才让你又。。。对不起。”此刻的悦风除了认真诚心的道歉,又还能做什么呢?

唉,给南容丢了大人了啊。

“没事,”花冷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说道:“是我自己越想越多,越想越远。我才是那个没有管住我自己犯病的人,悦风无需这样,无需这样。”

跟南容一样,明明心里的负面情绪都已经显露于表了,可本尊就是忍着,压着,受着,那眼泪啊就是不让它冒出来,更别说往下流了。哪怕更甚的是,双眼都已经憋的通红了,可南容还是宁愿抿嘴控制自己也不愿当众落泪。

忽然间,悦风似乎明白了为何花冷能和南容玩儿的如此好,关系亲近的如同亲兄弟,那是因为除了人品俱佳、脾气相投以外,至情至性——是他们共同拥有的第二宝贵特质。

所以,那天的那场对话就这样结束了,尽管悦风心里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在那一刻,她把它们通通碾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