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前
燥热的土地,烈日炎炎,蝉鸣竞相从街口的树叶中传来,昏蒙蒙的,似乎来自天边。街道,残破的青石板上尽是阳光,没有一个人,似乎这个街道都充斥着热气。路旁的商贩无力地摇着蒲扇,小视频嘈杂的声音冲破了这个画面,打破炎炎的平静。
你知道千百年前的这里吗?
街口蓝花楹开的正是繁盛,远远望去像极了一片云朵;乘坐几站公交车,就能看到一座小山丘;再远一些,有一片盛开的荷塘。没人记得的千百年前的时光,现在只剩灰烟,沉浮在空气。
我记得的千百年前,山清水秀,处处人烟。男耕女织,集市人涌,遥遥糜乐。清风明月,繁星璀璨,日出日落。
千百年前,荷塘上行舟中,一身红裳的花钿女子,携扇半掩面,眼波流转。穿梭在盛开的荷花中,娇娇的美人面,娇艳的花。她细细听着身旁郎君的宏图大志,眼里尽是憧憬,迷恋,或有疑惑。听到异想天开处,不禁摇摇头,黛眉微蹙。女子轻歇眉眼,摇转云鬓,珠環交错,樱唇微笑,徐徐使扇。郎君是一派光风霁月,侃侃而谈尽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宏图大志,千秋伟业,到最后,就不知史书是怎么记载郎君的这一份大志,是狼子野心,还是拳拳报国心。
千百年前的河流流过这里时,看得见上游的落花,看得见捶打衣物的女子们,看得见柳树万条垂下绿丝绦,看得见黄发垂髫,怡然自得。
再过些时日,时过境迁,时移世易。河流干涸,柳树倒垂,离家的人再也看不到家乡的模样,再也找不到家的方向;生机再现,绿茵盎然,这块土地上拥有了新的人家。他们种上了蓝花楹,家中夫人生下个模样可人的小姐,自小便爱在这蓝花楹下嬉闹,在闺中娇娇地养着。又过些年岁,小姐出落得亭亭玉立,才情惹得十里八乡的青年才俊倾慕不已。可娇娇的小姐时时愁容满面,对未来憧憬与担忧交织在一起,一腔小女儿情怀,只能与花树吐诉。再过些年岁,这里又变成了小姐念念难忘的闺中时光,思量来思量去,却再思量不回。
千年过去,黄土一捧,遮住了几千繁华,几多残酷。那郎君或许多年前遭了难,女子久寻不得。世道艰辛,小小女子柔也得刚也得,可叹女子随他而去,落得个草草收场,真情真切。时移世易,小姐出阁的人家早已没人记得,无人知道这里为什么有这么高大盛放的蓝花楹,已无人知晓小姐豆蔻年华时对未来的忧思。下一次,又是谁进入了这片土地,砍下了这棵古树。
千百年过去,故人眠在地底,旧人爱在历史。老树长留人间,长河望尽过往。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故人不在,旧地已失,千百年前的光景,只存在史书中的只言片语,散落在一个个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