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云安下雪了

“喂,你扔我的假发做什么?”既然要去其他地方,林惜西想找那孩子把假发要回来,就见那小男孩偷偷把假发扔在了地上。

仿佛只要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一样。

听到她的声音,孩子母亲轻轻拍了他一下,训斥了一句,

“回家再收拾你。”

少年看了一眼,顺手捡起孩子扔在地上的假发,轻轻拍了拍灰,这才递给林惜西。

“谢谢。”林惜西感激地朝他露齿一笑,接过假发重新戴在了头上。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院长办公室而去。

院长是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在见到这么多人时,十分惊讶。

听闻来意,看了一眼林惜西,又打量了一眼少年,见少年神色无恙,松了口气道,

“行,你们跟我来吧。”

监控室。

除院长和当事人、以及少年和作为群众代表的中年大叔进了监控中心,其他人都候在门外。

院长直接让保安调取了当时大厅的监控。

清晰地拍到了事情经过。

只见林惜西当时就坐在医院长椅上发呆,突然在她后面走来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偷偷朝着她身边的包里扔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拿手扯着她的头发,没等她抬手捂着脑袋,她的头发就被扯掉了。

小姑娘似乎很错愕,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孩,那小男孩明显恶作剧得逞,指着她哈哈大笑,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她的手朝前伸了一点,甚至都没碰到那个孩子,那孩子直接往后面退了几步,他自己没站稳摔了一跤,便直接坐在地上撒泼大哭。

似乎没遇到这种情况,她有些无措地朝前走,似乎是想要去扶起他。

只是孩子母亲来的很快,她并未碰到孩子就被对方隔开,还被推了一下。

两人说了几句话,小姑娘明显不想多做纠缠,想要离开,却被孩子母亲拉住了。

至此,此事便清晰明了。

只是……

林惜西想起什么,翻了翻自己的包。

突然,‘啊——’的一声,她把包扔了出去。

一脸的惊魂未定。

众人看向她,又看了一眼她扔在地上的挎包,此时,从包里爬出一个大甲虫。

“你还有什么话说?”少年看着因为这一幕而瞬间白了脸的孩子母亲,一字一句道,

“监控拍的很清楚,她从头到尾碰都没碰到你家孩子,怎么就被你说是欺负他了?

反而……你也看到了,她就算被你家孩子欺负了,在你家孩子摔倒的时候,还想去扶他,难道不应该是你们理亏吗?”

中年大叔也在这时上前,对着林惜西鞠躬,

“抱歉,姑娘,是我没有弄清楚经过就让你蒙冤,是我的错。”

“没关系,事情弄清楚了也好,我也没受到什么伤害。”林惜西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摇了摇头,

“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但是……”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林惜西疑惑地朝他看去,只见他看向母子二人,

“你们,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闻言,院长皱了皱眉,有些意外却又有些不赞同地看向少年,低声斥道,

“小北,人姑娘都说此事作罢了,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个外孙,因为身体的原因,从小就性情冷淡,沉默寡言。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多管闲事,只是人家都不追究了,这孩子犯什么倔?

“你说呢?”少年的目光看向林惜西。

“唔……其实只要她道个歉就行,我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林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所以……”少年看向那个母子二人。

“对不起。”那个瘦高的母亲不情不愿地道了一声歉。

说完后,也不等林惜西原谅,直接拉着孩子就朝外面走。

嘴里还在嘀咕,

“不就是一件小事么?都是一群大人,却揪着一个五岁孩子不放,真是……”

“算了。”见少年脚步朝前走了走,林惜西立刻拉住了他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对于她这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她如此看得开,少年顿时有些气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他顿了顿,甚至没有和院长打招呼,抬脚就离开了。

此事便止于此。

“你是叫林惜西吧?”院长突然上前,走到她身边,与她一起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问道。

“纪院长,您怎么知道?”林惜西转头,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你妈妈前几天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今天她来带你办理转院的吧?”院长示意她和她一起走,边走边说。

“嗯,院长……”林惜西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抬眼看了看院长,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刚刚那孩子的事情吧?”院长了然一笑。

林惜西见他似乎不排斥自己问这个,于是道,

“嗯。纪院长,为什么那些人看到他都要离他好几米远?”

“那孩子命苦,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是他父亲一手将他带大。

可这样一个唯一的亲人,也……”纪院长叹了口气,话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您好像很了解他?”林惜西好奇地问。

“他母亲是孤儿,是我收养的义女,也是我唯一的孩子,她以前也在这家医院工作。后来,在小北三岁的时候,因为医闹,被患者家属捅了几刀,就那么去了。

命运没有眷顾小北那孩子,在他六岁的时候,才被查出患有血友病,不能受一点伤,一受伤就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他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每天都很忙,却独独对他很好,只要有一点时间,他就会来医院陪他,是一个好爸爸。

尽管这样,那孩子还是养成了淡漠寡言的性子。

从知道得了这病之后,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不关心。

这种性格在他父亲去世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他父亲也去世了?”林惜西神色微愣。

“去年年底出了车祸去世的,他被父亲护的很好,但是因为他的病不能受重伤,还是差点留在手术台上,如今修养快一年了。”纪院长叹了口气道。

“那……那些人是因为他的病,才离他那么远吗?”林惜西小心翼翼地问道。

“算是吧。”纪院长点了点头,

“或许也有他自己生人勿近气质的原因。”

“……”林惜西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