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楸树请为少年祝福
宁林生家住的比较偏僻,是位于批发菜市场后面一栋老旧的居民楼,虽然是嘈杂喧闹也是也自得其乐。顺着锈迹斑斑的楼梯往上爬,随处可见漆皮剥落得十分严重的墙壁上面蛛网密布,还有喜鹊搭建的新巢穴。
六楼的高度爬起来还比较轻松,宁林生只是稍稍喘气了一会,就到了六楼后他敲响了紧闭的家门。里面传出呼呼啦啦洗麻将牌的声音,还有四个女人的嬉笑玩乐声。
其中那个长得贼眉鼠眼一脸尖酸刻薄模样的女人打开门看到是宁林生指着他破口就骂:“怎么现在才回来,老子都快要饿死了,你个狗东西还不去做饭。”话没有说完一张麻将牌就砸在了宁林生身上,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捡起那张麻将牌,放回了桌子上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一旁的刘阿姨劝说道:”你看看这孩子,全身上下都被淋湿透了,先让他去洗个澡吧。”另一个李阿姨附和着说:“虽说这孩子你不是亲身的,可毕竟进了这个家门,也就算是孩子半个妈妈了,不要总对娃娃又打又骂的。”那个女人冷哼一声:“你要是感冒生病了,我可没有钱送你医院,洗完澡快点去做饭,还杵着干嘛滚啊。”
宁林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房间拿了衣服后走向了浴室,关上门脱下了衣服,露出来光滑而又瘦弱的脊背,显而易见上面的几
道长长的伤疤触目惊心,最长的一道从后脖颈延伸到左肩膀,看了让人心疼。洗完澡后,宁林生连脏衣服都来不及洗,赶紧去了厨房做饭,忙活了好半天终于大功告成了。
香气扑鼻的两菜一汤已经摆上了桌子,放好碗筷后他就朝着客厅喊了一声:“吃饭了。”
那个女人进了厨房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关上门,对着宁林生就是一巴掌:“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做饭,害的老子输了那么多钱,下个礼拜你去学校喝西北风吧,你一分钱也不别想要了。”
一走进这个家门,给人最直观最醒目的场景,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脏乱差。衣服鞋袜丢的到处都是,不管是干净的还是没有洗的,沙发上床上衣柜乱七八糟堆在一起,搞得家里跟个猪窝一样。
家里的任何东西当然除了麻将桌以外的物品中,只要轻轻一模都是一道很明显的白痕,厚厚的灰尘看着让人窒息。进到厨房里,碗筷不是整整齐齐放在橱柜里的,而是堆在水槽中,还有些虫子跑来跑去的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有洗了,看了实在是不忍直视。
经常去菜市场的大都知道张葫芦这个人,他本来的名字没有人知道,熟识的人这么叫我也这么称呼了,大概是沉默寡言不善说辞像个闷葫芦吧。
要说张葫芦和其他摆摊卖果蔬有什么不同,这一点却是不好言明。人不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站着走路的吗,这个张葫芦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这个暂且不表。由于靠近菜市场,所以住附近的人茶余饭后,那肯定要去那里逛一逛的打发一下休闲时间,买不买东西那得两说。
那个女人从来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主,买菜那就更要胡吹海侃能省一分是一分。带宁林生去只不过让他提提东西而已,发挥不了作用。家里常年不见荤腥,就算是逢年过节碗里也没有多余的油水可捞。
这倒不是说家里有什么困难揭不开锅了,导致生活如此贫困潦倒的,是绝大多数的家庭生活开支都去了同一个地方——赌桌。那个女人把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攒下的钱都拿去败了,而且是债台高筑,输了个精光。其实宁林生也知道,今天来的那三个看起来面好心善,一副活菩萨嘴脸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年头来他家这塌墙破院串门的人,不是催命的阎王,就是讨债的恶鬼。
张葫芦平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就算有那也只能是叶公好龙想想还是可以的了。他唯一喜欢的就是抽烟。每天累死累活赚他个三瓜两枣的回家后,能有一口烟抽那就是神仙的日子。望着地上摆着的瓜果蔬菜,张葫芦是连连叹气,这几天天天下雨没什么生意,还有一大半的都卖不出去,眼看就要烂掉更是心疼不已。
这个时候那个一脸经常刻薄模样的女人带着宁林生就来到了他的摊位前。那个女人蹲下身挑来捡去,拿起一棵白菜就问张葫芦:“你这白菜多少钱一斤?”宁林生知道那个女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抢先一步回答道:“旁边的纸板上都写着有价格,白菜一块二一斤。”
“我看不见吗!要你告诉我。”张葫芦连忙打圆场笑着说:“我这是早上刚从地里摘的菜,洗了两三遍干净又新鲜,保证纯天然无污染。”
那个女人也顺着台阶把话往下接:“既然这么好,那我就选两个,好吃的话下次再来买。”
“你这怎么都是烂掉的啊!”那个女人把外面的菜叶一片又一片地剥下,差不多就只剩下白菜心了。张葫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他并没有过多激烈的言语,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您要多少,我拿袋子给你装好。”
“就这两个吧。’张葫芦颤颤巍巍接过那个女人手里的白菜,放秤一称结结巴巴地说了价格,就躬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白菜叶,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竹筐里。那个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说以后都到张葫芦这里来买菜。
付过前后她去了别的摊位,想故计重施再尝尝甜头。宁林生并没有和那个女人一起离开,他还是站在摊位久久不语。
“你还要买点什么菜。”张葫芦对孩子的语气明显和善了很多。
“还是要买白菜吗?”
“给我称一个佛手瓜。”
虽然张葫芦老眼昏花,但还是挑了一个品相比较好的,用袋子装好递给了宁林生。宁林生也没有问价格,丢出他所剩不多的零钱就跑。
“小伙子,我还没,我还没有给你找零钱呢?”话都没有说完,张葫芦已经看不到人影了。黄昏下男孩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可辨明。走在回家的路上,宁林生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一想到那个女人丑恶的嘴脸,就深深的厌恶。想是这么想,开着十一号的脚步更快了一些,要是等她回来之前没有把饭煮好,肯定又被骂得狗血淋头。
俗话说欲速则不达,越是急于求成,可能最后都功亏一篑。在经过一条狭长的巷子时,好巧不巧得就下起了蒙蒙细雨,害的宁林生不得不在屋檐下躲雨。待就待着吧,等雨下的小一些的时候在走也不迟。
可是偏偏这条巷子两旁都堆满了前面菜市场丢弃的垃圾,散发的味道让人直接恶心想吐,这今天又是春雨绵绵无尽头,加快了腐烂的步伐,使这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垃圾堆。
走吧身上没有任何遮挡物,等着吧又实在受不了了,宁林生是左右摇摆拿不定注意。这个时候深埋在垃圾堆的一个纸箱子剧烈地抖动了几下,从里面窜出一只瘦骨嶙峋,皮毛都快被掉光了的小狗,从身上斑斑点点可以看出是被其他的狗狗牙咬的,还有一部分是被热水烫秃掉的。
初看之下都不觉得这是狗了,更像是遗弃的破布玩偶了。宁林生也被吓了一跳,以为狗狗要咬人,苦于没有找到什么防身的东西,只得做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给自己壮壮胆。他是越想越怕,听说乱咬人的狗狗都携带有什么病菌之类的,一口下去怎么得了。
出乎宁林生预料的是,狗狗只是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裤腿,把小小的脑袋伸了又伸探了又探,确保没有危险的可能。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一会倾盆暴雨一会晴空万里,真的怀疑是不是更年期到了,一身的毛病无处发泄了,拿我们开涮了这是。
灾难来临的时候狼和羊都能和平相处,宁林生以为抱团取暖是暂时的,雨一停它可能就离开了,没有想到还是一直跟着后面。一转身狗狗就趴着一动不动,它继续前行它又悄悄尾随而至。想来也是缘分,宁林生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狗狗也很乖顺似乎也很享受一样。
“走吧,我们一起回家,回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家。”宁林生没有一点嫌弃狗狗脏兮兮的,抱着它又说,“要不要我给你取一个名字,这样以后好称呼你。那赛虎这个名字好不好听?希望你长大能比老虎还要威猛霸气。”狗狗高兴地叫了几声,看来很是中意这个名字,尾巴摇的更加欢快了。
就这样赛虎和宁林生成为了于苏斯和奥莫那样的好朋友了,一直快乐的生活着,至少在他们一人一狗眼里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