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是风花雪月

益华培英学校的校长多次打电话给子儒,邀请他一起吃饭庆祝荣升,被他婉言谢绝。校长不甘心,交待珊珊一定要与子儒商定一个合适的时间,小范围好好聚一聚。珊珊心想,我自己一周都难得见他一次,子儒即便有时间也得先留给我,你凑什么热闹。

从校长口中得知子儒提拔的消息,珊珊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她爱的人事业有成,自己明里暗里跟着水涨船高;担心的是子儒更忙了,自由的空间更小了。她不像子儒的合法妻子,丈夫飞得再高,还有一根绳子牵在手上。自己在子儒面前本来就有些自卑,现在差距更大了,他会不会变心?

子儒的为人处事比以往更加谨小慎微。尤其是与珊珊的约会,保密措施比省领导出行都严格。他现在目标大了,偶尔还在电视里露个脸,一旦被好事者抓到把柄在网上曝光,肯定必死无疑。

在单位上,只要秘书长找子儒交待工作,他都会感到莫名的紧张,总担心是组织上已经知道他的私情,要与他诫勉谈话。子儒在政府工作这么多年,看到过许多领导同志因生活不检点受到处理,他非常清楚这类问题对干部声誉的厉害关系。

子儒分析,自己与珊珊的私情就算是兰瑶知道,也属于内部矛盾,家丑不可外传,妻子不会闹到单位,弄个鱼死网破。但一旦组织知道,一点补救的办法都没有。所以现在除了正常的工作,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等大家关注的目光少一些后,再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珊珊对他的建议表示理解,尽量控制自己的感情,暂时停止了与子儒的约会。

为了营造家庭和睦的气氛,子儒开始大张旗鼓推进女儿的婚事。昨天晚上,双方父母及孩子首次在酒店见面并聚餐,气氛非常融洽。

准女婿叫冯刚,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现在是南大电气与信息工程学院移动机器人专业的教师。这个学科在全国教育界都很有影响,小伙子职业前景一片光明。子儒夫妻喜欢得不行,顾不得平日的清高,非得和亲家当场定下孩子们结婚的日子。左挑右选,大家达成一致:婚礼就定在腊月二十四农历小年。

珊珊一直在焦急中等待,她已经整整20天没有见到子儒了。今天是星期三,正好是子儒从外地出差回来的日子。珊珊发信息给子儒,下午别去单位了,我们忙里偷闲见个面吧。

子儒也非常思念珊珊,满口答应了她的建议。大白天的,去哪里见面呢?学校肯定不行,子儒一直在躲避校长,如果不巧撞上,计划肯定泡汤。到酒店开房也不行,实名登记他没有那个胆量。干脆就让珊珊来自己家吧,现在才3点不到,兰瑶要6点下班,图书馆工作时间雷打不动,回家一般都在6点半以后。女儿这两天也在出差,说好要明天才能回家。

珊珊起初说什么都不肯,毕竟做贼心虚,到子儒的家约会,心里挺别扭的。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时间紧迫,就听子儒的吧。

珊珊按子儒发来的地址飞快找到城南的公务员小区,按响10栋1602房的门铃。子儒打开房门,一把将她拉进卧室。久别重逢、干柴烈火,两人无需任何前奏,急不可待地解开对方的衣扣……

如岚刚刚打电话给冯刚,说单位着急要一份审计单位的年度报表,让她想办法尽快送到。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你替我跑一趟,到家里我卧室的桌子上拿到材料送到单位。

冯刚下午正好没课,便按如岚的要求去往她家。两家商定婚期后,已亲如一家,出入自如。

打开房门,冯刚发现主卧室的房门虚掩,里面传出呢喃细语。他想既然家里有人,自己肯定要打个招呼。推开卧室房门,冯刚看到不堪入目的一幕,3个人惊呆了,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冯刚夺门而逃,脑子里一片空白。

良久以后,冯刚的心情慢慢平静,开始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平日不苟言笑、正襟危坐的长辈,怎么能做出如此龌龊的荒唐之事?他实在无法把昨天还肃然起敬的叔叔同今天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联系在一起。

刚才那一幕,让珊珊无地自容。她虽然不认识冯刚,但能够随意进出家门的人,肯定是与子儒关系密切的亲友。自己当时确实羞愧、难堪,但出了这道门,她和那个年轻人谁也不认识谁。子儒不一样,他的脸面何在?今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

子儒惊魂未定,心里忐忑不安。自己床笫偷欢,竟然被女儿的男友撞见,实在是颜面尽失、斯文扫地。兰瑶知道了怎么办?女儿知道了又怎么办?

结婚这么多年,兰瑶对自己非常信任,从不过问交友、应酬之类的私人生活。自己提拔以后,她更是满心欢喜,脸上总是流露着夫贵妻荣的自豪。

今天恐怕是他们几十年夫妻感情的转折点,以后的日子注定会风雨飘摇。感情一旦破裂就像摔碎一个精致的水晶杯,即便勉强修复,也会留下深深的裂痕。

子儒又想到了易阳的往事,当初他妻子知道丈夫外面有人是什么心情?愤怒,肯定是极大的愤怒。但愤怒之后又能怎样?天高皇帝远,易阳又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她只能选择沉默,最后无奈地接受丈夫丧权辱国的卖国条例。

兰瑶不比易阳的妻子,她有自己的思想、主见。更重要的是她经济独立,身后还有坚强的亲友团作后盾。她若知道今天的事情,后果真是无法想象。

更难面对的还是女儿如岚,自己几十年苦心营造的伟岸人设瞬间崩塌。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是她心中的男神。在她的眼里,父亲既和蔼可亲,又言传身教;既博学多才,又虚怀若谷。她要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永远都会在心里留下抹不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