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开始的暴走时代
齐鲁大地,潍城,山区。
夜幕笼罩着山间九曲十八弯的沥青公路,万籁寂静无声。
“嗡嗡嗡!”
忽的,山间响起一阵噪音,由远及近。
轩夜听着耳畔传来的引擎轰鸣声,感受着掌中猛兽传来的疯狂颤动,体内的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刺激着他在深夜的弯曲的山道上不顾一切的拧动油门,疾驰,宛若一道惊鸿白影!
40….
63…
86…
108…
仪表盘上的数字不断飙升,直至破百!
山路破百!
轩夜双目布满狰狞血色,整个人宛若疯魔般恐怖骇人!
他本以为分手没什么的。一个破女人而已,大不了再找一个;念念不忘的男人都是个废物!
可当深夜来临时,孤独寂寞的感觉随夜色潜入他的心中,那种压抑的感觉就像是恶魔在噬咬、折磨着他的灵魂!
轩夜一个人躺在床上半个多时辰,忍受不住,带上头盔,穿戴好骑行服,骑着心爱的“本田cbr650”来山间兜风散心。
可随着一个人的游荡、徘徊,漫无目的,不知意义何在的骑行。
轩夜心中的情绪越发的压抑不住,逐渐疯狂,丧失理智,最后,彻底的崩溃……
“太快了,太快了,前面是急转弯哎!”团团的声音真好听,像天使一样。
轩夜想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的身体感知被瞬间屏蔽,朦胧间,似乎触发了某种报警设置,发出一阵“滴滴滴”的铃声。
“叮咚~喂儿砸,咋有空给爸……”
意识,止于此。
……【不要带着情绪骑车,忠告】……
轩夜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网络上传闻,在濒死状态下,有“濒死体验”的五个阶段。
一:感到极度的平静、安详和轻松。
二:觉得自己的意识甚至是身体形象脱离了自己的躯体,浮在半空中,并可以与己无关似的看医生们在自己的躯体周围忙碌着。
三:觉得自己进入了长长的黑洞,并自动地快速向前飞去。
四:黑洞尽头出现一束光线,当接近这束光线时,“看到”亲戚们出现在洞口来迎接自己。此时,自己一生中的重大经历,在眼前一幕一幕地飞逝而过。
五:同那束光线融为一体,刹那间觉得自己已同宇宙合而为一。
事后,轩夜告诉你们,那特么就是胡扯,乱讲!
真实是什么感觉?意识归于虚无,大脑停止思考,整个人像是植物人一样不问世事,毫无记忆……
好似一分钟,又好似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轩夜睁开双眼,刺鼻的气味钻入肺腑之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雪白的天花板。
转动眼珠,可以看到床边聚在一起讨论的白大褂医生。
“那样都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左大腿骨骨折,右小腿骨裂开,脊柱侧弯,胸部肋骨多处受损,脏腑受伤……”
“真奇怪,全身上下伤的如此严重,两根手臂硬是毫发无损。而且,伤都是在皮下!”
“拜托你仔细瞅瞅他的手指头,指甲盖都看不见了。”
小白鼠啊,好像,一只……轩夜断断续续的想着,两眼一闭,再次昏迷。
等他再次醒来之时,身上钻心的疼开始吞噬他的意识,折磨他的精神,痛的他恨不得立刻下地狱!
“水,我,我要喝水……”轩夜痛了一阵,感觉嘴唇干渴的好像要裂开,嗓子沙哑火辣,低声呼喊着。
可医生忙于旁边一位老头的伤势,无瑕顾及他。
那老头不断的吐血,呕吐,嘶哑的吼叫,痛苦不堪。
轩夜隐约间,听到医生在恼怒的谈论着。
“又进重症监护室,哎!”
“胃穿孔之后又酗酒,没救了。”
“都老的半截身子埋土里了还不安分,净给家里添乱。呵,真不是个东西!”
“有一口气就吊着吧。”
“嗯。”
轩夜记得,重症监护室好像是一天两万来着……意识,再次陷入昏迷。
三天后轩夜状态好转,出了重症监护室,被推着进入病房。
轩夜看着眼前双眸通红,贝齿紧咬下唇的姐姐,气若游丝的问道:“爸呢?”
莫情妮嘴唇被咬破,渗出鲜艳的血色点缀在洁白的贝齿上,粉拳紧攥,圆润的杏眼中弥漫着一层朦胧水雾,恨不得立刻将轩夜拎起来暴打一顿!
可一转眼,看见轩夜那幅半死不活的虚弱模样,又是一阵心酸心痛,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低声抽泣起来。
轩夜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爸他,他车开的太快,所以,所以,出了车祸,人,人当场……”
“哦。”
轩夜表情淡漠如水。
原来,我爸他没了呀!
怎么办呢?
哎呦,该咋办咋办呗,难不成不活了哦。
呵呵,微笑面对生活嘛……
轩夜开始养病。讲真的,不能下床,不能动弹,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真挺难的。
也多亏了莫情妮,不然的话,轩夜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住院的费用他倒是没担心过。
他母亲苏北纤二十七岁时改嫁,嫁给了一个房地产行业的大老板,退回了四十八万的“彩礼钱”,随礼的一辆宝马x5也转赠到了父亲的名下;更何况他的父亲本身就是干殡葬行业的人,不缺钱。
医生告诉他,你的身体状态不行,需要忍耐七天,等状态好转了才能进行手术。
莫情妮替他应下,转而开始叮嘱轩夜,要老实听话,不能动弹,万一……
轩夜觉得她唠叨,再加上伤口疼得心烦意乱,一气之下骂了她一句,让她闭嘴。
莫情妮也是心中焦躁,破天荒的跟他怼了一句。
然后轩夜恼了,直接开喷,毫不顾忌她的恩情的大骂特骂。
莫情妮从小被义父当成亲闺女一样培养,花费大笔的钞票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礼仪谈吐等,养成了温柔端庄的性格,那里骂的过被散养的轩夜?
莫情妮被骂的小脸涨红,气恼道:“轩夜,你别忘了近些天是谁照顾你的!”
“我让你照顾了吗?草,特么的你再哔哔一句试试?”
“莫情妮,记住了,你tm只是个我爸收养的个玩意,特么的敢跟老子……”
莫情妮脸色一白,贝齿紧咬着下唇,眼中升起朦胧水雾,一言不发的任由轩夜训斥辱骂。
片刻后,轩夜气消了,看着被骂的低声抽泣的莫情妮,忽然觉得自己好混账。
“对不起,我刚才……”
“我知道的,我明白,你只是,只是被伤痛折磨的精神疲惫,需要发泄而已……”
轩夜见她明白,不在多言,一侧头,闭上眼睛舒服的睡起了觉。
莫情妮用纸巾擦了擦脸颊的泪痕,出了医院为轩夜买饭。
七天的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轩夜到了进行手术的时间。
幽静的走廊中,莫情妮在一旁安慰他,跟他讲自己从网上学来的冷笑话,缓解他的精神压力。
轩夜压根不紧张,还让她少哔哔两句,烦人。
莫情妮抿了抿嘴唇,闭上了嘴巴。
手术很成功,轩夜体内被塞了两块钢板,脊柱上也装了两根铁棒,唯独肋骨处可以自行愈合。
术后难受三天,痛不欲生。
然后,轩夜每天躺在床上就是耍王者,看电子书,吃鸡,咸鱼人生。
莫情妮则是回家举行丧事,安葬义父,财产理所当然的全部归在了轩夜名下。
市内三套楼房,一处商铺,一辆宝马x5,一辆崭新的奥迪x6,家乡镇上一栋二层小洋房,银行存款一百八十五万多……全部加起来,差不多小一千万了。
莫情妮有义父专门给她买的房子以及车子,不贪心,不争也不抢,弄好了家里的事情后便来医院一心一意的照顾轩夜。
人,要懂得报恩。
轩夜咸鱼的过了近乎半个月,无聊至极,便转到二人间。却发现“病友”是个闷葫芦不爱讲话,但胜在年少,两人时不时的来把王者消磨时间,增进友谊。
半个月后,那闷葫芦出院了,又转来一个老头。
轩夜跟他在病房内下象棋,下围棋,玩的不亦乐乎。
又是一个月,老头也走了。
轩夜望着病房内看腻了的天花板,感慨道:“原来这就是熬死一代又一代人的感觉,挺奇妙的。”
莫情妮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的道:“才二十几岁的年纪,也好意思的。”
轩夜笑而不语。莫情妮嘛,一个规规矩矩的女人,他仗着弟弟的身份,很轻易的就将她哄好了,重新变得乖巧听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轩夜邻床的39号床,新来了一位唇红齿白宛若陶瓷娃娃一样精致的小女孩,其母亲是个三十来岁保养得当的美妇人。
从莫情妮与对方的攀谈中轩夜得知,对方是来切割小女孩第六根手指头的。
轩夜出言道:“姐姐,能将您女儿的手掌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那身段丰腴的美妇人笑着点头,领着差不多一米高的小女孩来到轩夜的病床前。
“莹雅乖,把你的手手给这位哥哥瞅一眼好不好?”
小女孩怯生生的点头,将自己雪白的小爪子“啪唧”一声拍在轩夜的掌心。
“别害怕,我是好人哦~”轩夜笑着,看她的第六根手指,紧接着眉头皱起。
小女孩的第六根手指是长在小拇指以下的,并不影响外观以及形象。
轩夜看向那美妇人,问道:“是两只手掌上都有吗?”
美妇人点头。
轩夜斟酌片刻,开口劝道:“我建议您最好不要切。”
美妇人笑了笑道:“我也是怕她长大以后受到歧视,所以才来医院切除的。人言可畏对吧。”
“是这样没错,但。”轩夜酝酿了片刻,问道:“您是否姓张?”
张芊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点头道:“我的确姓张。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轩夜笑着答道:“我们的确不认识。我之所以推测您姓张,其实是因为您女儿的第六根手指。”
“在古代,有一尊神明,名为张公,世人称其为张公尊神,是一位生有六根指头的神明。”
“传闻中,只要是张公尊神的后代且天生六指者,可以获得神明的恩赐。”轩夜认真脸。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心意已决。”
张芊芊笑了笑,眼中露出讽刺的神色。又一个被封建文化鬼迷了心眼的新时代青年。
轩夜也不好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