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瑶与他的妖怪朋友
连载故事第28篇
“老先生,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吗?我们这里有名山…….”
那位老先生架着墨镜,沉默不语:“……”。这不知道是聚宝盆第几次尝试与老先生沟通了,也不知道老先生是闭着眼睛还是在干嘛,一动不动坐在车里,渴也不说,饿也不说,仿佛是座大佛巍然不动。
聚宝盆作为经商多年的生意人,第一次遇上让他吃不开的人,要说自己身家也算富甲一方,可车中那人自上车就是看都不带看自己一眼,理都不搭理一句,真把自己当柴可夫了。
虽说聚宝盆的年纪不轻,阅历丰富,早已经过了在人际交往中索求关注的阶段,但人就是渴望被尊重和体谅的。
常人逃不开西方社会学家马斯洛曾提出的《人的五大需求》,一是生理需要、二是安全需要、三是归属和爱的需要、四是尊重的需要、五是自我实现的需要。(东方禅意讲求无欲无求;而西方都讲求需求与实用。)
这样的递进排列中越是顶层的需求,人心就显得越强大。但往往社会阶层不能对应在其中的需求里,好比高级CEO、社会名人依然会在第一层需求里犯性骚扰这样低级趣味的罪行。人心最是吊诡的东西,只有自己清楚自己在那层。
遇到不搭理,理智的人会立马知道如何作出应对,高明的甚至还会利用对方的沉默来掌控主动权;有些过于感性的人或心理不够健全者,便会陷入这种人性赌博圈里;越不搭理你,你越渴望交流人与神对话,神一样不会回应人;可人基本不会失望和愤怒,因为人有对话的预判,简单说是期望;这个又是另一个心理学小知识。
沈一柔一行人到小屋的时候,宝哥在一边煮水喝茶一边在云淡风轻的看着晚霞;而另一人已经醉卧在睡榻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空坛子(本土的黄酒),一瓶瑞士梨汁烈酒。桌上还放着几瓶蒙特拉谢葡萄酒没开封,可却都搬了出来,这嗜酒的性子暴露无遗。
神算子依旧架着墨镜,沈一柔一眼就看到右手食指套着黑色指封,穿着普通俨然就是一个乡下老大爷。皮鞋鞋头都有几处刮花,从折痕看算是穿了两年以上了,不经保养再好的皮也要崩坏。裤子倒向新的,可明显折起裤脚不合身的很。
“黄伯,黄伯?”韩泰华轻轻拍醒他,怕他醉酒睡在风口感冒,先给他盖上毯子。
“华仔,来啦?”老人醒来看到韩泰华甚至欢喜,抓紧韩泰华的手絮絮叨叨地。
一旁的聚宝盆从牙缝带出一句调侃:“呦,还会说话,不是聋哑人呢。”
韩泰华带他去里屋洗漱。
丁瑶坐下喝茶,还不忘对着沈一柔念起来:“华仔,华仔,华仔……”复读机一般,冷不丁又挨上一拳疼的丁瑶裂开了嘴,五官都控制不住扭起来。
稍不多时,韩泰华便领着黄伯出来,替大家介绍道:“这就是当年上海滩鼎鼎有名的神算子,黄百文。”
黄百文算是一个奇人,自小是在被收养在宝峰禅寺出家,到了15岁逃出庙门,拜了山人做师傅,潜心学习易经八卦,天资聪敏,年轻气盛一时横行江湖,可也传他行为乖张、嗜酒贪吃,得罪无数行当里的老前辈,三十八岁那年算到自己有一劫便想隐退,不想还是遇到命里克他的女人。
“大家幸会,刚失态了,不知那小小的一瓶甜酒把老头子我撂倒了。”黄伯开始跟大伙热络起来,聚宝盆有些诧异地想,这两副面孔可真大。刚还是装聋作哑,现在倒是热心老伯了。
黄伯也不多说,喝了几口茶,酒力微醒便掏出五枚铜钱,这起卦的三枚铜钱见得多;连起两卦,便神神叨叨算了起来。
“……明明从两卦爻象来看,艮是一阳爻在上,二阴爻在下;兑是一阴爻在上,二阳爻在下,两卦成对待之体。我算不出,我老了。我为尊夫人起了两卦,可算出来确是两副命,黄伯我老了,不中用了。”黄伯说完,脸色极差。
“黄伯,你算对了。”韩泰华看着沈一柔与丁瑶说道。并把沈一柔和丁瑶妖力缠绕的事说了。黄伯听了,大为震感忙说:“把这位小哥的八字也给我。”
又连起三卦,盯着丁瑶一通打探,就差戳他的鼻子了。黄伯收起铜钱装好在一个玉匣中。在装入黄布袋中。放入怀中,便去洗手。
聚宝盆坐在黄伯对面,他倒没看黄伯起了什么卦象,倒是对那玉匣子瞪大了眼睛。黄伯一走开,他便对韩泰华说道:“这黄伯的玉匣子有来头,这玉未免太眼熟了。”这样说来,众人想起那日韩泰华当日漆盒中装的玉,确实有几分相似;聚宝盆家中也有一块自然觉得分外眼熟。
黄伯回来便指着丁瑶说道:“这位小哥是已死之人,他的命。白虎重复,青龙出动。”易家讲究的是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这样直白的话,从一个江湖术士嘴里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神棍,可神算子算无遗漏。此话一出,在座皆诧然。“他不是好好活着,喘着气啊?”聚宝盆看那黄伯,越看越不顺眼,这都什么胡说八道的话。
他用眼梢也瞄见聚宝盆的不屑,便回答道:“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可这位小哥已然无气,不是死人是什么;吉凶悔吝,无非就是占卜这些,难不成我连是生是死还不清楚。”
沈一柔不紧不慢地说:“《四库全书》上说:易道广大,无所不包。可不知黄伯还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