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之道
下午。
荆州城东，繁华的步行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仿佛这夏日的炎热，也阻止不了这座城市的热情。
张羽坐在这里，吸了一口烟。
“你和叶老说的不太一样。”
他对面坐着的年轻人开口道。
“是吗？”张羽递给他一支烟，“哪儿不一样了？”
年轻人也不客气，接下点上。“就比如在这里烧烟。”
张羽笑了笑。“这间茶馆我家开的。”
“也是。”年轻人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他们这一座客人，连服务员也没有。
张羽自己动手沏茶，他的动作很慢，每个细节都充满了礼仪。
“张少爷还懂茶道？”年轻人从怀里拿出一个文件袋，“看来我的情报也不准。”
张羽没有看他，注意力全在那一壶茶水上。
滚烫的水倒满又倒走，再倒入，然后在自己胸前来回几下。这样的动作，张羽不知道以前做了多少遍。
茶水涌入茶杯，滚滚香气充溢着二人的嗅觉。
年轻人端起茶杯，凑近些闻了闻。“这茶怎么这么香？”
张羽停下手中的动作。“用心做的自然就香了。”
他的视线又移到那文件袋上。“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对我的一种威胁？”
年轻人笑起来。“也不全是。张少爷的能力我还是听说过的。远的不说，就说最近你在苦难山做的事，真是叫人吃惊。”
“运气而已。”
“其实我在接到命令的时候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张羽看向外面。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没有尽头。在这期间的张张陌生的脸，每一个都写满了故事。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只是想要保护身边的人，而带给他们麻烦的却是你时，你会怎么办？”
年轻人怔住了，张羽的身影映在他双瞳中，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当你明白这个道理时，你会怎么做？在这片天空下，我们都是如此渺小，无能为力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助、痛苦甚至是绝望，活着是这么地艰难啊。”
张羽张开手掌，遮向天空。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阴寒起来，窗外明明还是晴空，却突然下起细雨来。路上的行人只是觉得有些意外，但凭雨水滴落在他们的脸上，仍然不受阻碍地前行着。
年轻人看着他的动作，瞳孔一缩。
“改变天象！这怎么可能！”
张羽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这一瞬间，就像万古不眠的命运巨轮，此刻激烈地碰撞起来。
“我没有什么目的，我想要的，只是能够守护我心爱的人啊。”
年轻人仰望着张羽，他从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地渺小。
……
“啊切——”秦雨涵止不住打了个喷嚏，全身止不住有些寒冷，赶紧用手搓着上臂。
“这鬼天气！”她低声抱怨着。
这时，手机忽然来了短信。她拿起来一看，整个人便呆住了。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又重新看了一遍，心中犹如翻山倒海一般。
接着，她又收到一条短信，是穆少寒发来的:
“很抱歉，因为原石加工销售扣除了一些成本，最后实际到账慢了些，现在八百万已经转给你了，到账了吗？”
她赶紧回复穆少寒:
“收到了，谢谢！”
正得意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下。“什么事这么开心呐？”
说话的那人同她一般年纪，却美得像画中走出来般。路上行人见到了，无不回头遥望，丑态百出。
“我可告诉你，我现在也是富婆了哈！”秦雨涵在她面前摇晃手机。
“八百万！你哪儿来的？”
接着，秦雨涵便将那日在苦难山发生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那个张少爷，我觉得他身上有股魔力，有些成熟又有些霸气，感觉和外面传的不太一样。”
“是吗？”
秦雨涵旁边的女孩听了却低下头来，神色有些忧郁。
“你怎么了？”秦雨涵见到女孩这般表现，有些疑惑。
女孩回过神来，赶紧抹去眼角的忧伤，抱起秦雨涵的手。“没……没什么，我们去逛街吧，既然你现在成小富婆了，是不是该你请客了？”
“行吧行吧，今天就让我被你这万恶的资本主义给剥削一次吧。”
两位姑娘笑起来，那般甜美，百花齐放。
她们二人不知道，此时隔着一条街，便是张羽所在的茶馆。
“你叫什么名字？”
张羽突然开口问道。
“陈红。”年轻人很干脆地回答。
“这个名字以后不要再挂在嘴边了。”张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以后你就叫‘一’吧。”
年轻人倒也无所谓的样子，点了点头。他又看见桌上的茶，正想饮一口时，张羽又笑着开口道:
“跟着我，你可要想清楚了。”
年轻人伸出的手兀地停在半空中。“其实，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甚至是好兄弟的。”
张羽笑起来。“好兄弟之间可没那么多秘密。”
年轻人也笑起来。“张少爷不妨来猜猜，我的过去。”
此刻，茶壶的水有些温了，热气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涌着，便是剩下满屋的香气弥漫。
“我说怎么龙王殿过了那件事情以后，就没再来玩过，原来是你啊。”
年轻人有些惊讶。“果然从资料上面了解一个人，和实际接触了解一个人，是不一样的。张少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呢？”
“呵呵，原来叶项龙在暗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呀。”
“这跟叶老没有关系，纯粹是我个人好奇。我也不瞒你说，我从八岁起就到了龙王殿，十年了，我的任务就要成功了，叶老这个时间把我突然召回来，你说我是什么感受？”
“那这么看来，叶项龙倒也蛮辛苦的，跟他身边的都是些蠢材了，十年还搞不定一个龙王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年轻人有些生气，“你以为龙王殿是什么地方？我承认你修为很高，但是对付龙王殿这种组织，光凭四肢发达是不够的！”
张羽听了这话，又放肆地笑起来。“你看吧，我就说叶项龙身边的都是些蠢材了。”
“你！”
年轻人刚要发怒，却被一股骇人的杀气给生生压住。他早从叶项龙那里了解到张羽的实力，此刻真正经历时，才觉得多么恐怖夸张。他的心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过来见我，无非是叶项龙那家伙，想借我的手去对付龙王殿罢了。”
张羽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正襟危坐，端起茶杯。“我承认，我对你确实蛮有兴趣的，正如你所说，我们或许会成为好兄弟，你觉得呢？”
年轻人心中骇然，他觉得自己在张羽眼中，像被剥光了站在聚光灯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此时，杀气消失，年轻人额头冷汗直冒。
他见着张羽还端着茶杯举在空中，严肃而冷漠地看着他。莫名的情感让他心一横，咬咬牙齿，便也举起茶杯来。
“记住，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世间万般色彩，只奉黑暗为尊！”
“世间万般色彩，只奉黑暗为尊。”年轻人跟着张羽喃喃道。
说罢，俩人便同时饮茶。这喝法，倒有种饮美酒的韵味。
张羽稳稳放下茶杯。“既然如此，我也会帮你去解决龙王殿的。”
“不知道张少爷想怎么做？龙王殿盘根错节，背后利益关系复杂，其中有殿主一人，其下又有四天柱……”
年轻人正说着，张羽却又大笑起来。“不得不说，不仅叶项龙身边是些蠢材，他也是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