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之道
话说张一同叶凝霜走到小吃街上，到他们熟悉的一家店子里坐下。
“老板，老样子，整四十串五花肉，再来两瓶酒。”张一冲店老板挥挥手。
这老板是个眯眯眼，看上去倒还憨厚老实。“哎，好的，这就来！”
叶凝霜坐到张一对面，环顾四周，不由得叹气一声。“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啊！”
老板把酒拿过来，他看着张一的眼神有些好奇，显然是不记得张一了。
“我咋知道变没变。”张一牙齿撬开啤酒盖，“我只知道在这里陪我的人没变。”
叶凝霜笑起来，十分开心。
俩人干了一杯。
张一默默嘴巴。“还有，喝的酒也没变。”
“是啊。”叶凝霜摇晃酒杯，眼睛迷离着，“我记得那个时候，是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吧？我们俩个人在这里，你跟我说要保护我一辈子。”
张一愣住，端着酒杯的手，停在空中。“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叶凝霜忽然吐吐舌头。“我开玩笑的……我还真是想念这家的肉串啊，不知道味道变没有。”
俩人觥筹交错，在小摊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的身影倒映在时间的长河中，好像笑意从未褪去一般，久久地藏在这小摊里。
滴答——
“咦？”叶凝霜朝外面看去，“下雨了?”
滴答——
“下雨了好像。”
听见叶凝霜的话，张一猛然抬起头来，朝外面看去。
黑乎乎的街道，仿佛吞噬着一切的猛兽，什么也看不见。
“今天真倒霉，居然下雨了。”叶凝霜饮了一口酒，又把目光转向张一，“你怎么不吃啊?”
张一此刻正呆呆地望着摊子外，好像石化了一般。
“怎么了？你没事吧？”叶凝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确实什么也没看见。
“没什么。”
张一回过神来，脸上飘过一丝不起眼的阴郁。
她来了。
滴答——
这黑暗里不知是什么声音，不像是水滴声，更不像下雨的征兆。
叶凝霜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但以她现在的状况，没有了修为就跟普通人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她有些担心，瞥了一眼外面的黑暗，目光又转向张一，对方正一个劲地埋头吃烤串。
她忽然觉得有张一在，她心里就充满了安全感。
滴答——
那水滴声再次响起，好像越来越近了。
“这是什么声音。”叶凝霜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的眼神有一丝柔弱，求助地看向张一。
“没什么。”张一仍然埋着头。
叶凝霜自然是不相信的，她抬起头来，却猛然发现小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了，之前那老板也不知了去向。
“阿红……”叶凝霜惊骇地捂着嘴巴。
“唉。”张一放下手中的肉串，站起来。“好好的见面却搞成这样……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吧。”
他也不管叶凝霜是什么表情，转身投入黑暗中，果断决绝。好像曾经龙王殿的那四柱天之一的他，又回来了。
叶凝霜沉默着，看着张一渐渐消失的身影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小摊昏暗的灯光闪烁着，照着她孤单的影子，来回晃动，死一般的寂静。
滴答——
滴答——
滴答——
张一的脚步轻的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他不知来到了黑暗中的哪处地方，那“滴答”声却仿佛就在面前了。
他停下来，长吁一口气，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滴答——
黑暗中不知什么东西在滚动，一直到了他的脚下，热乎乎的，好像还在冒着热气。
“我想你了。”
黑暗中突然挂起一阵阴风来，冰冷刺骨，袭过张一脸颊，在他脸庞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血痕。
“四层入明境！”张一惊呼起来，“奈，你做了什么！”
滴答——
黑暗里，张一面前突然出现脚步声，很轻很轻，像踩着风，在向他慢慢靠近。
直到对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身躯一览无余。
“我想你了。”奈说着。
她手上的奈若何还冒着热气。在这般夏季里，让人匪夷所思。
张一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有些出神，身体里的杀气却是一丝也释放不出来。
奈忽然又离他近了些，伸出手来，轻抚过他的脸颊。“我想你了。”
“你不是去江东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奈忽然笑起来，甜美模样，好像她身上的一切与这幅笑容都不相干，显得格外突兀。
“你想干什么？”张一心中不知为何，燃起一阵恐惧来。
“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奈轻声说着，“另外再告诉你个秘密，我现在身份同你一样了，这算不算是我们之间的一种缘分呢？”
张一愣住了。“你杀了科?”
奈没有回应他，脚步虚幻无影，身躯渐渐重隐归黑暗。
“奈！”张一猛然向前踏出一步，伸出手来四处挥舞。
他想要抓住什么，划过指尖的却只有空气和黑暗。
良久，黑暗里再无任何声音。
滴答——
这下再滴落的又是什么？
叶凝霜呆呆地坐在小摊上。黑暗的寒冷渐渐爬上她的身体，快要将她给包裹了。
这时，小摊外，黑暗里，又响起脚步声来。
“阿红?”她唤了一声，嘴唇有些打颤。
这好像是她失去修为以来，从未有过的。
张一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光线里，她才长吁一口气。
“以后叫我张一，我还在执行任务。”张一重新坐下，给他们二人倒了酒，“怎么样？久等了吧？”
叶凝霜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但从她的眼里就能看出，她有着无法言喻的满足感。
张一埋头吃着串串，眼睛却是不是瞥向他回来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叶凝霜忽然开口:“阿红……张一，谢谢你陪我。”
张一愣住了，脸上露出笑容来。“有什么好谢的，一顿饭而已。”
“不是的。”叶凝霜摇摇头，“谢谢你能陪我……在我身边。”
张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叶凝霜抢先了。
“阿红，刚刚我真的好怕，我真的……”
滴答——
滴答——
黑暗里，一颗脆弱的心，好像在此刻终于忍受不住宣泄出来了。
张一静静地看向天空，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