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夫难养

年关一过,晋元高又忙起来了。

顾满回府的事情一拖再拖,就这么拖到了生辰。

顾满从军营回到皇宫去御书房寻找晋元高时,高大的男人正伏在案上,德生正小心为他捶背。

“德生,还有五天就是满满八岁生辰了,你着手去将军府布置一下。”

“是,陛下。”

德生轻声应着,不忍打扰晋元高这片刻小憩的时光。

“还有,以将军府的名义拟一些招贴,办一场宴会吧,顾兴不在,去年生辰就委屈了满满,今年让小姑娘开心些。”

“知道了,陛下,你且好好休息一阵。”

“满满去军营可回来了?”

“该是要回来了,陛下。”

“什锦坊的核桃酥可备下了?”

“备下了备下了,陛下,你且歇着吧。”

德生有些无奈,最后晋元高发现自己需要问的事情太多了,终于直起身子,德生由为他捶背换成了轻揉他的太阳穴。

“顾兴最近有没有递折子回来?”

“近期边关战事变化莫测,顾将军该未顾及过来。”

德生回他。

晋元高笑了:“果然是个野路子,历朝历代哪有将军不递折子直接调兵打仗的?也就是朕是皇帝,不然哪轮得到他在战场上酣畅淋漓。”

“是是是,陛下也是少年英才,”

提及顾兴时,晋元高身上显露出少有的少年气,德生想到什么,立马开口:“不过听边关传来消息,顾将军勇猛无敌,明明可以智取的晋元山关,偏偏用一场硬仗逼得巫山族退出关外,闭门自守,等顾将军与巫山族达成盟约,近几年巫山族应不会再犯。”

“顾兴说过,勇将面前无懦夫,他倒是做到了。”

晋元高不置可否。

德生与晋元高几乎一起长大,在晋元高还只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德生就常伴左右,这样涉及军情的事情,德生大多知晓。

晋元高总笑,德生比起那些已经埋骨黄沙土地下或者远在天边的王爷兄弟,更像他的亲兄弟。

晋元高本是太子,所有人都记得,太子继位时,手段十分强硬,一纸圣旨给所有王爷封了块地,远离皇城,过年过节还可见面叙旧。

这一纸圣旨,让那些无心之人远离皇城,而有心之人,则因自己的野心,黄沙埋骨。

朝臣皆道,晋元高天生帝王。

他自己倒只将这些归咎于——快刀斩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做不得。

“顾兴有没有说何时回朝?”

“回陛下,还没有,上次顾将军不是捎了一封书信回来说夫人喜欢边塞风光,也想在巫族多呆些时候?”

“他倒是随着她。”

晋元高轻笑,不知为何,德生在晋元高的笑里看出了一丝无奈和讥讽。

德生打趣道:“陛下若羡慕,娶一位娘娘回来便是了。”

“德生啊,朕发现,你的胆子现在是愈发大了。”

晋元高没提娶妃的事情,德生听了他的话手微顿,而后故作镇定:“奴才,奴才不过仗着和陛下一起长大罢了。”

“是啊,顾满也不过是仗着朕看着她长大罢了,前些日子也劝朕娶妻来着。”

一阵静默之后,德生小心道:“陛下,满满小姐会不会是在宫里听了些流言蜚语?满满小姐才八九岁的年纪,应当是不懂得这些事情的。”

“顾兴的女儿,哪里能蠢笨。”

听了德生的猜测,晋元高心下瞬间了然,而后道:“明天送满满回府住吧,都是八九岁的大姑娘了。”

奶娘温了热粥在院里等顾满回来,兰蔻在打理院子里的野草,她们的院子外人很少来。

因为跑的急,顾满额头渗了些汗,奶娘嗔怪地拍了一下女孩的背:“跑那么快做什么?冬天还没过去哪,回头再着凉了。”

“奶娘,我刚刚去御书房听见陛下说爹爹打了胜仗,一听完就想回来告诉你,说不定爹爹和娘亲就要回来了。”

顾满眼睛亮晶晶地,满眼都是期待。

“是呀,先喝点热粥,然后去习字,再洗漱睡觉。”

奶娘一边应着她,一边给她盛粥,顾满喊了兰蔻一起。

记得顾满第一次喊兰蔻一起用膳时,兰蔻受宠若惊,到现在已成自然。

入了夜,习了会字奶娘便早早催促顾满去睡觉了。

带着顾兴战胜的好心情,顾满一夜无梦到天明。

次日她刚刚睡醒,用过早膳,德生便来带她出宫回府。

只道是将军就要回来了,要她回家等待。

顾满说要去和晋元高说一声,德生便道晋元高正在早朝,等她生辰当天,晋元高会到将军府上去。

萧渐清晨从地牢回来,下了马车便看见将军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女娃娃身量似又长高了些,她立在将军府门外,看着阔别已久的牌匾,驻足站了好久。

府里本就没几个下人,侍卫都是从禁军军营里调来的,顾兴和顾满都不在,将军府也算是空置了许久,好在德生已经连夜遣人来收拾打理过,现下也算是焕然一新。

心里升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激动与愁绪,看着牌匾上晋元武大将军府几个大字,顾满第一次隐约明白,为什么爹爹会宁愿忍受父女别离之苦,在边疆停留一两年之久。

晋元武大将军这个封号,代表的不仅仅是荣誉,更多的是责任,是保家卫国,是富强兴邦,是父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