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是崇阳帝国有名的大族,以主攻灵修而名世,族系门生更是遍布天下。但作为水家的族长水青鹤,却因为孙辈无子而郁郁寡欢。好面的他甚至不敢出门见客,生怕客人提及此事让他脸上挂不住。
此时,水家素有名望的嫡系从各地赶回,全聚集在水明浩的小院中,迎接水家新生命的到来。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迎接他们的救星降生。
其中缘由说来也是好笑。
水青鹤为了不让他人笑话,给族中嫡系子弟安排了一个任务。但凡水家嫡系,无分男女,每人每两年必须有产子的喜事传来,否则必有惩罚。
嫡系们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可谓是日夜耕耘,以至于水家嫡系个个枯瘦如柴。但邪门的是,连续五年的时间,水青鹤的孙女添了六十有余,但孙儿却始终不见其踪。
这对于水青鹤来说,或许只是一种打击,但对于水家的嫡系们而言,却更像一种没有尽头的折磨。以至于这些饱受折磨的男性嫡系们,见到女子就心生恐慌。
嫡系们在水明浩的院中,规规矩矩的静立在水青鹤身后,出奇一致的双手合十在心中祈祷着。但从这些嫡系惴惴不安的表情中,说不出是期待居多还是担心居多。
作为院子的主人,水明浩此时正在产房外等待。直到哇的一声传来婴儿诞生的动静,水明浩迫不及待的破门而入,接过产婆手中的婴儿查看。
当看到手中的婴儿是男婴时,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充实着水明浩,以至于连说出的话都显得语无伦次:“太、太好了雅儿,是个男的,是男的啊,苍天有眼啊!~”
水明浩说着,看着怀中的男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躺在床上的谭雅此时也是喜极而泣,又不是很踏实的说道:“死鬼,你快把儿子给我看一下,让我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嗯,嗯。”
水明浩连忙点头,将男婴抱到谭雅面前。谭雅一看,心中再无疑虑,猛然间,谭雅抬手一巴掌扇在水明浩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和脸上火辣辣的痛,让水明浩有些发愣。
他很是不解的望着谭雅,谭雅问道:“痛不痛?”
水明浩依旧有些懵圈,他老实回答道:“痛!”
谭雅闻言将脸贴在男婴的身上,豆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下,嘴里还喃喃着:“痛就好,说明我们不是在做梦。”
水明浩听到了这里,瞬间原谅了谭雅的那一巴掌,与谭雅一道在男婴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三十好几的成年人,因为一个男婴而这般失态,鬼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黑暗。
然而喜极而泣的夫妻俩并不知道,此时的男婴身体却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其年龄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大上一轮。
“我又活过来了?”
陈水此时的心里翻江倒海般不能平静,他目睹了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过程。
周围,如盛唐一样的建筑摆设以及服饰,这一切在陈水眼中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他否定最初认为是梦境的念头。同时一个更加荒诞让他感到恐慌的念头升起,穿越重生。
这个荒诞的念头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一种莫名的恐慌感瞬间包围着陈水。
陈水恐慌的不是这个陌生的世界,而是恐惧活着。对陈水而言,以他上一世的先天大圆满,只要及时接受治疗,他完全可以继续活下去。但就是因为血仇得报,世上再无挂念的事和物,所以才会选择负伤而不去医治。
如今他戏剧性的又活了过来,可活着他还能做什么?陈水是对未来的事情感到无助彷徨。
“难道说,因为我前世是孤儿,所以老天爷为弥补我,才让我重活一次。”
陈水在脑补着一些牵强的理由,彷徨望着在自己面前哭成小孩一般的父母。虽然不知道两人为了什么而哭泣,但一想到今后要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爹妈,就不禁感到很是怪异。
“罢了罢了,我虽更希望老天爷将曦瑶还给我。但毕竟亲情如血脉不可分割,这一世就让我安心做一个孝子吧,也不枉你们为我怀胎十月,辛苦将生下来赐予新生。”
陈水虽不想太愿意接受眼前活着的事实,可看到哭成泪人的水明浩夫妇,前一世藏在内心的渴望被触动,顺势找了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这么一想,陈水恍然间,似乎又对这一世的未来有了些许期待。
这时,水青鹤破门而入。
进门后的水青鹤激动之心无法言喻,连连大喊道:“我孙儿在哪?我孙儿在哪里?”
当水青鹤见到水明浩夫妇面前的陈水时,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他从夫妇俩手中夺过陈水,且训斥道:“生儿子这么大的喜事,你们两个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哭哭啼啼的算什么样?你看我孙儿都被你打湿了,要是我孙儿着凉了,你看我会不会扒了你们的皮。”
水青鹤一顿训斥下来,水明浩夫妇顿时止住了眼泪,陈水也顺势望向水青鹤。
“这就是我这一世的爷爷吗?”
陈水思索间,水青鹤正欲用自己的胡须蹭陈水的脸蛋,被反应过来的陈水察觉。也不知道刚出生的身体哪来的力气,竟伸手制止老者的举动。
“哟吼,没想到我孙儿的的手劲还挺大的,竟然还不跟我这个爷爷亲热?现在都不跟我亲热,等你大了,哪眼里还能有我这个老头子?”
水青鹤见到陈水的这个意外举动,这下可把他乐坏了,更欣喜的不得了。一时间让水青鹤恶趣味大起,更想用自己的胡须去挑逗陈水的小脸蛋。
陈水见自己制止不了,索性放弃抵抗。将头别开,肉嘟嘟的脸上满是嫌弃之色。
“这一定是在做梦!”
心情烦闷的陈水,此时又把之前否定的念头拿出来,在心里反复地安慰着自己。
“我这孙儿怎么不闹了?不会是饿了吧?”
不哭不闹不动的陈水让水青鹤逐渐也就失去了乐趣,他朝水明浩夫妇问道:“我孙儿喂过东西了吗?”
“公公,我这就喂。”
水青鹤话刚落,谭雅连忙回应道。但陈水一见谭雅的举动,直接将头埋进水青鹤的胡须下,双手抓着水青鹤的衣衫,任由水明浩怎么逗也不肯抬头。
这下可难倒了水明浩夫妇,两人忐忑地望着水青鹤,生怕水青鹤责怪。
这时水青鹤见陈水的举动,以为小家伙是粘着他,这让他心情大好,且宽慰道:“也许是还不饿,等等再喂吧。”
半天后,水青鹤再也无法淡定了。
可陈水就是软硬不吃,可把整个水家急坏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么脆弱,还不吃东西,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那可咋办?
毕竟刚从地狱到达天堂的他们,谁也不想再回到地狱了。
“八弟,我曾听闻过一则传言,位列天地人三榜上的天骄,据说有很多从出生起就与众不同,他们不食寻常之物,专食虎狼凶兽。”
在众人为陈水感到焦头烂额时,水明浩的六哥提出了一则见闻。
水明浩一听,想到自己孩子那些与众不同的表现,隐隐信了几分,他疑问道:“可我儿刚出生,又如何消化得了这些食物?”
面对水明浩的疑问,水青鹤当机立断道:“肉消化不了,就取虎狼之乳喂他,前些时日我在太渊山上见到有一只老虎在产子,你们这就前去寻找,务必要在天黑之前将虎乳取回,切记莫要伤了这只虎。”
水青鹤一发话,一干嫡系莫敢不从。
当然,就算为了陈水,不管此事是否有用,为了今后能够正常的生活,他们也会甘愿前往。
水明浩放心不下,也亲自前往。
“我不是不吃东西,而是我吃不惯乳类。”
看到事情的走向,陈水心里很是苦恼,他想说明自己想法,但奈何声带不全,说出来的只有吱呀声。这听在水青鹤耳中,还以为陈水很想要吃虎狼之乳。
水明浩离去之后,不安环绕在谭雅与水青鹤的心头。水青鹤为了不打扰谭雅休息,将陈水交还给谭雅照顾,自己独自一人走到了门外等候。
水青鹤离开后,女子将陈水搂在怀中,眼眶中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地往外涌出,惨白虚弱的脸上,尽是担心憔悴的神情。
陈水见后心中异常难受。
谭雅此时身上流露出来的母爱,顷刻间将陈水空虚多年的心填满,包括彼此实际年龄障碍,在这一刻,他突然认可了眼前这位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生母。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而女子又泣声不止。陈水不忍看着女子继续哭泣下去,试图发出声音来吸引女子的注意。
可谁知,当陈水刚发出一点声音吸引谭雅的注意时,没得陈水下一步动作,谭雅听后,心中的怜爱、不忍、等等各种复杂情绪瞬间决堤,反而哭得更胜。
陈水本是好意,不曾想弄巧成拙,这下陈水再也不敢闹出任何的动静。
不知何时起,女子突然停止了哭泣。她轻柔的抚摸着陈水的脸蛋,眼中满是温柔和溺爱,但又隐隐透露出某种坚定。陈水见到这一幕的神情,对女子心中所想有一种莫名的感应。
这种神情陈水他太熟悉了,上一次见到这个神情时,正是自己的挚爱离开的时候。也因为他挚爱的离开,从此他的世界之中只有灰色。
夕阳西沉,黄昏之际,归去的水明浩终于带着新鲜的虎乳归来。
当水明浩端着一碗新鲜的虎乳来到陈水面前时,陈水也注意到自己生父的情况。水明浩去时衣冠整齐,归时却是泥泞满身,但眼神中却透露着忧心和希翼。
“从虎身上挤奶,看来没少遭罪。”
水明浩的狼狈深深触动着陈水,但见到水明浩手中的虎乳,心中又犯起了难。可联想到谭雅方才的眼神,还有这么多为自己奔波的家人,陈水实在不愿继续折腾下去。
“这下好了,闹了半天结果迎来了更加呛的虎乳。”
陈水在心中自嘲一笑,在谭雅的轻柔的喂食下,将带着冲鼻腥味的虎乳,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了下去。
眼泪在陈水眼眶中打转,却不忍让眼泪落下,而引起家人的担心。
水家众人见陈水终于肯吃东西了,心总算安心了,但喝完虎奶之后的陈水,竟然直接被虎奶的味道给呛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