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蹲在黎洛身边,将手搭在黎洛的手腕处,细细感受了一下脉搏,发现黎洛仍有一丝气息尚存。
想到黎洛之前被自己人追杀的场景,觉得黎洛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利。而且陈水觉得,以黎洛现在的状况,就算想对自己不利,也完全威胁不到陈水。
“但愿你别让我后悔救你!”
陈水神情有些复杂的叹了一声,随后将黎洛拉上岸。
等黎洛醒来之后,陈水已经在一旁升起了火堆,火堆上架着几条刚从河里抓来的鱼儿。
看到陈水,黎洛显得有些意外,他问道:“是你救得我?”
陈水示意黎洛朝周围看了一圈,然后反问道:“不然你觉得这里还有别人能救你吗?”
“多谢!”
说完,黎洛脸色尴尬想要起身。可刚一用力,便牵动了伤势,顿时痛出了一头的冷汗。
陈水瞥了一眼黎洛,笑道:“你的命还真大,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居然只断了七八根骨头。”
黎洛艰难将自己靠在一棵大树上,自嘲笑道:“可能老天还不想让我死的太快吧。”
陈水笑了笑,不做过多回应,再次问道:“你们不是来杀我的吗?怎么突然自己打起来了?而且你说陶勋要杀你是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吗?”
黎洛闻言一笑,道:“看来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没错。”
陈水笑了笑承认了黎洛的猜测。
闻言,黎洛自嘲一笑,将起因告知了陈水。
陈水听后,不禁想起了萧武之前对陶勋的分析,不由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萧武说的不假。
黎洛低头不语,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陈水见状,便问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是回去还是?”
黎洛闻言,看起来有些沮丧,回答道:“不知道,先活下来吧,之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陈水闻言,点了点头,将一只烤好的鱼递给黎洛之后,便在一旁闭目养神。
黎洛一边吃了烤鱼,一边望着闭目养神的陈水,陷入了沉思。
一夜无话,黎洛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次日醒来时,陈水已经离开了。
而离去的陈水,已经在在返回昌军后方大营的途中。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用扁担担着好几袋东西,突然出现在陈水面前,并且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男子突然崴了一下脚,好巧不巧的朝着陈水倒去。
陈水见状,本能地将男子托起来,并关切问了声:“大叔,你没事吧?”
男子看起来有些慌乱,连忙从陈水手中挣脱开,并摆手道:“崴一下脚而已,没多大事,休息一会应该就能继续上路了。”
“没事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陈水见对方没事,便也放心了,说完便走了。
男子见到陈水说走就走,不知为何,脸上显得有些诧异,同时也有几分急切。
只见,男子忽然朝着陈水喊道:“欸,小兄弟,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陈水闻言,犹豫之下,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问道:“大叔你请说?”
男子神情扭捏道:“能不能请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捎一段路,等我脚好一点之后再给我如何?”
陈水看了看中年男子的几袋东西,沉吟片刻之后,觉得如果顺道,可以帮一手,于是询问道:“往哪个方向走?”
中年人满怀期翼道:“西北方向,石龙湾。”
中年男子的话,让陈水很是为难,因为他要去的方向是东北,几乎是相反的两个方向,如果帮眼前这个中年男子,那么陈水势必会延误去昌军大营的时间。这样一来,一旦影响到了寒关甚至钍领的战局,于公于私,这都不是陈水想要看到。
中年男子像是看出了陈水的为难,突然起身跪倒在陈水面前,恳求道:“我知道这件事有些为难,但这事我也没有办法,实在是很急,如果因为我这脚伤,去晚了的话,我们村的人就遭殃了。”
“好吧!”
本欲拒绝的陈水,这时忽然看了一眼男子的手,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也不知道想了一些什么,竟然答应了。
男子闻言,顿时对着陈水又是磕头又是赞美,道:“真是太感谢你了,还好遇到你这么一个好心人,不然我可就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陈水客套一句之后,拿起中年男子的几袋东西,仔细摸了摸,嘴角不着痕迹地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担起担子就准备上路,男子见状连忙找了一个树枝,杵着跟在陈水身后。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陈水突然问道:“你这袋子里面装的是粮食?”
“你心善,我也不瞒你说,这袋子里装的确实是粮食。”
男子说完又感叹了一句:“现在兵荒马乱的,苦的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全村几十户人,好不容易才凑出来这么一点上缴。”
陈水反问道:“是吗?既然你要上缴,那不是应该去大营那边吗?怎么会去什么石龙湾?”
男子神情有些慌乱,解释道:“上面命令是叫我们将粮食带到石龙湾,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呵呵...”
陈水闻言后,突然停了下来,并发出一丝冷笑,肩上的扁担骤然落地,随之永乐剑出鞘,剑尖稳稳立于男子喉咙前。
此时的陈水眼神冷冽,语气强硬,道:“说吧,你是谁?拦住我有什么目的?”
陈水突然的转变,显然让男子感到猝不及防。
男子面色僵硬,却不敢轻举妄动,慌乱问道:“小兄弟,你,你这是干什么?”
“装糊涂吗?既然这样,那我就把话说明白好了。”
陈水冷笑道:“首先,你不是绝对不是普通人,寻常劳作的手我见过,他们虽然因为常年劳作手上都有老茧,从表面上看起来与习武之人并没有太大不同,但他们的久经风吹日晒,皮肤粗糙不说,肌肉僵硬。而你,皮肤虽然糙,但肌肉分布均匀,并且很有韧性。就这一点,就足以断定你是一个常年习武之人,而绝非是一个农耕之人。”
男子辩解道:“没错,我是常年习武不假,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现在武风这么盛行,为了自保也好,出人头地也好,谁没有练过几手?就算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终生习武的也随处可见,也正是因为我习武,所以乡民才会将这个重担托付给我。”
陈水闻言一笑,冷声道:“是,单凭习武这个事情,是证明不了什么。但你扭伤脚的地方,我之前得意留意过,道路平坦不说,路面上也就几颗小石子。在这样的路面上,你觉得一个常年习武的人,会这么轻易的崴到脚吗?”
自信的陈水给男子很大的压力,他的额头上紧张的冒出了些许虚汗,但他不敢动啊,因为陈水的剑尖依旧抵在他的喉咙前。
男子咽了咽口水,强行否认道:“不管什么样的路面,难免会有一些意外吧?”
“好,我们姑且当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再来说说另外一件事。”
陈水接着说道:“你说这些粮食是要上交给昌国军方对吗?如今战局动乱,军方要纳粮,多数是由各地乡镇官员负责动员,然后由军方统一派人征收,可从未听闻,有让百姓单独跋山涉水前往交粮的。”
陈水眼神死死地盯着慌张的男子,邪笑道:“这样明显的低级错误,绝不是失误这么简单,看起来更像是你刻意所为。既然你无意隐瞒,又何必继续装傻呢?你这么费尽周折,到底是哪一方的人,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陈水话才刚说完,原本还慌乱不堪地男子,忽然大笑出声,道:“哼哈哈,不愧是让穆麒大人吃过亏的人,看来还是没有逃过你的眼睛。”
“你是穆麒的人?”
陈水疑惑地望了男子一眼,问道:“不管你是不是穆麒派来的,说吧,你背后的人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谋划?”
男子自嘲一笑,道:“穆麒大人深谋远虑,所谋划的事情,又怎是我等小辈所能猜想的。何况,如果不是穆麒大人见你在昌国这么久却没有任何作为,让他感到很没面子,不然又怎么会让我过来帮你一把。”
陈水不信男子所说,反问道:“帮我?你觉得我会信你?”
面对陈水的问题,男子的回答是那样的硬气,只见他回答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只是负责跟你说,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陈水闻言,眉头一皱,倒不是因为男子的态度,而是男子说的话,让他有些迷糊。
陈水问道:“那你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
谁知男子听到陈水的问题之后,显得有些失望,他摇头叹道:“我所要说的和我所知道的,其实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陈水闻言,脑海中迅速闪过男子与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很快便抓到了重点,问道:“你是说昌军的粮草在石龙湾?”
中年男子闻言之后,却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陈水看到中年男子嘴角的那一抹笑意,他觉得此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陈水再问道:“如果真的是穆麒派你来的,那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样做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男子笑得有些挑衅,并回答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你可以自己猜一猜。”
陈水看得出中年男子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对方却没有要说的意思,一时间让陈水升起一股冷意。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陈水说完,剑尖再进一分,已经刺破了男子的皮,只要陈水的剑再往里头去一点,面前的男子必死无疑。
陈水举动,也让中年男子神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
男子一脸平静地说道:“像我们这种被安插在他国的棋子,很多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奇迹,如果能够死在你手中,也算是我的幸运。”
“是吗?那我现在就成全你可好?”
陈水说完,在男子震惊的时候,突然又把剑放入鞘中。
在男子疑惑不解注视下,陈水转过身背对着男子说道:“我不杀你,不管穆麒有什么打算那是他的事,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
话毕,陈水便走了。
而这名男子在见到陈水离开之后,顿时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豆大的冷汗接连不断地冒出来,双手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