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哄了苏步行去陪姑娘睡觉,李岩却睡不着了。出了军营,漫无目的转悠着,不知觉中来到北城门边上,顺势就上了城墙。
马克在他心里可没他说的那么没威胁。
单凭当年献出来的那本孙子兵法,这人就不简单。这几年,李家把孙子兵法当成家中至宝,深深研习,所获良多。
所谓兵不厌诈,出其不意,谁知道这马克会不会兵行险招?越是不可能的选择不正是越没防备的嘛。
城门将官听说李岩过来,立刻屁颠屁颠跑上来陪在一旁。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动静?”
“报告将军,没有。”
“不可掉以轻心,严加戒备。”李岩说完下了城墙,喝了不少酒被微冷的夜风一吹,有些上头。
李岩抬头望望夜空,天上月朗星稀,即便夜晚,城外空旷的地带也能看清楚,今晚不会有事了,回去休息。熬过这段时间还是想办法调动一下,不知为何在这里总有些心慌慌。
夜渐深,困意上涌。北城门将官巡视一圈之后,决定去睡觉。
这时,起雾了。
远远的,朦朦胧胧的雾气飘过来。暗淡的月光下,笼罩了一片空间。
很奇怪,雾气聚拢在很小的范围,像一小团云,一团从半空跌落的云。
云雾飘荡着向城墙靠过来,城墙上点燃的火把影响了人的视线,个别士兵注意到了月光下那片地面被雾气笼罩的现象,但是不知道该不该汇报。
雾气终于靠近了城墙,似乎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出现在雾气中,那是什么?
当雾气飘上城墙,笼罩了火把,让光线变得黯然昏黄,越来越多的士兵才警惕起来。
靠得近的士兵大力吸了两口,湿湿的,凉凉的,不是烟雾,真的是起雾了?
雾气中细碎的声音越发明显,有人抽出长剑试探着挥开雾气进去查看究竟,然后惨叫声就突然响起!
“敌袭!!”呼喝声打碎了夜的宁静,鲜血淋湿了冰凉的城砖,雾气突然散去,城墙上站了七八名铠甲造型不同的敌人,手臂上缠了白色布条,十分显眼。
三名守军躺倒在地,七八人占据了长约二十米距离的城墙。
这段城墙外,四架云梯上爬满了正往上攀登的敌人,同样缠着白布条。
“放箭!!”将官听闻动静窜上来,大喝一声,两侧守军纷纷弯弓射向云梯。
有痛呼声传来,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砸出来的闷响和惨叫。
但短短两三波箭的时间,已经有十几人站上了墙头。
这十几人一手持盾一手持剑,三人一组,两组并排,悍然撞向扑过去的守军。
火把上的焰苗不知受了杀气影响还是风的带动,猛烈晃动,把挥舞着刀剑的身影映射到墙上,如同可怕的鬼影。
飞溅的血花也带着影子四处飙洒,把腥气弥漫了四周。给鬼影增加恐怖气息。
守军们大声呼喊着,试图压制住这种恐惧,挥舞的刀剑都因此僵硬走形。
两边涌过来的守军像潮水冲过去,这十来人却像礁石,看似被淹没却始终岿然不动。即便有人中招倒下,也立刻会有人补上。
十几个人堵住了上百人的冲击,争取了几分钟时间,而几分钟足够几十人登上城头。
于是战斗范围就像被压缩的弹簧,挤压之后是强力反弹,战场由十几米快速扩大到百十米,并且开始顺着台阶往城内一侧墙下延伸。
“顶住!后退者杀!”城门将官怒吼着砍了一个恐慌后退的守军。然而无济于事,战力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小范围的团队作战战术攻防兼备;更优良的装备在抵挡住攻击的同时,能轻易破开对方的皮甲或者斩断对方的刀剑;而悍不畏死的冲杀也在士气上此长彼消。
马克五项练兵法让这种作战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登城人数达到差不多五百人时,优势积累到了能产生胜败结果的时刻。
冲杀下去的白布条屠尽了城门洞内的守军,北城门被破!
白云龙身先士卒,骑马冲向城内。
李岩被慌乱的手下叫醒,心里一颤,待听完禀报,直接领了亲兵冲向南城门,然后,开门逃了!逃了!
吹了一下午牛逼的李岩,就这么华丽丽逃了!连犹豫都没有!这是在脑海里已经准备了多久!
那些自信满满,那些慷慨激昂,那些精妙分析,那些人心揣摩,满满的都是演技!
不光骗别人,连自己都骗!可是为什么呢?李岩就这么害怕马克?就这么没底气?
原因在于,城是别人的,命是自己的!
李家作为坚定不移站在皇帝身边的家族,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城的损失而被大肆打压。因为现在皇帝需要支援,而太多的势力在东张西望,在左顾右盼,在犹豫不决,在蠢蠢欲动。
所以只要留得命在,只要有敌人在,自己就有价值。
这是主因。其次才是胆小怕死,另外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这些兵不是自己的兵,比如有人给了他十万金币!
李岩逃了,趁着夜色逃了。
守军不知道,还在拼死抵抗,直到死伤惨重,将军却始终没有出现。
白云龙也琢磨出点问题,开始命人大喊劝降:你们的将军已经从南门逃走,你们被抛弃了!投降不杀,顽抗必死!
守军终于全线崩溃,纷纷缴械,跪地投降。这时候,天也亮了,厮杀整整持续了五个小时。
控制了局势的白云龙长舒一口气,立刻着人统计伤亡情况。
苏步行被吵醒,半夜从女人被窝里跳出来,带着家人仓惶出城,试图逃离战场。可惜运气差,在城门附近被抓。
盛安城拿下!
……
夏商周三家来谈事的人被晾了很久了,在几乎要失去耐心、打算放弃谈判的时候,马克终于约了他们见面。毕呈、夏启源、商行舟都在一旁列席。
“……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事情有些多,三位可能也听说了,我前些日子去了趟京都处理事情,不是很顺利,最近总算理出些头绪。
三位的来意我基本清楚,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留几位在这里这么久,原因是我认为我们之间是有合作基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问题只在于如何合作。
谈合作一定是先谈分利,只有大家觉得付出是有让自己能接受的回报,才能认真对待这个事情。
所以,请各位说说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三个面面相觑,这谈判节奏有些不适应,极少有一上来就说我想要啥的。可是马克把话赶到这里了,不回答不太礼貌,回答又显得是不是太赤裸裸了?
好在都是家族里有顶尖智慧以及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调整了状态。
周家人先开口:“第一,我们希望能保证自家现有利益不受损失,包括财产和族人安全。”
马克想了想,“可以。”
周家继续讲:“第二,我们希望在马先生胜利后,我们能保持现在商业上的优势地位。”
马克摆了摆手,“这方面没法保证,你们的优势不应该是别人给你,而应该是自己努力。我不能让其他人有更好的发财点子、有更妙的经商之道的时候,把机会让给你们,知道么?”
“那是自然,只要不刻意打压就好。第三点,我们希望在朝堂上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没问题,夏启源先生可以证明。未来需要人的地方太多,现在也在自己培养,到时候只需派了族人前来参加培训,我们根据考核情况安排相应职位,入朝当官与经商一样,唯才是举。
你若能力突出,一座城交给你来管也不是不可以。”
三人对望然后点头。
“另外,最好的合作是互补,你有我需要的,我有你想要的,这样大家才能各取所需、合作愉快。那接下来我就说说我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