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感知到了马小毛的目光,黑狼放缓了脚步,一点点接近。
“快起来!快!黑狼来了!”马小毛狠狠踢了几脚正缩成一团沉睡的马二毛。
扒拉开草堆,找到几支用破布包裹着箭头的箭支,小心又快速地抽出一支,弯弓搭箭,瞄准远处中间一个身影。
这几支箭是涂抹过紫萝草汁液的毒箭,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否还有效。
生死时刻,必须拿出最强的手段,才能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马小毛的手一直在抖,所以一直没有射出去这支箭,浑身的汗毛在冷风和惊恐中一根根直竖起来,头皮一阵阵发麻,不光手在抖,腿也在抖!
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马小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效果并不理想,但是手勉强稳了一些。
身后传来铁器敲击的声音,伴随着人的呼喊声,明显带着恐惧的压抑感,是猎人和老包!
两人一个拿着铁棍,一个拎着铁刀,老包还一边用铁刀猛烈敲击着铁锅,往这边奔过来。
马小毛浑身一震,如溺水的人看到了抛来的救命绳索,在一瞬间的镇定中略一瞄准,凭感觉射出手中箭。
箭枝在月光中瞬间穿过五六十步的距离,噗地一下插在中间一头黑狼的颈部!
一声哀嚎传来,仿佛是进攻的号角,几只黑狼同时朝马圈狂奔而至,几十步的距离,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蹿到了眼前。
马小毛只来得及搭上另外一支箭,身后的一匹青马受了惊吓暴烈地两腿直立,马头猛然一甩,挣断绳索,跳出马圈往外逃去。
马二毛哇哇叫着,翻过另一侧的干草堆,朝老包的方向逃窜,杀猪似的惊叫声在这恐怖的雪夜,格外的瘆得慌。
黑狼速度极快,两只狼一转身朝逃窜的青马追去,另外两只直扑马小毛!
马小毛在这一刻反倒突然平静下来,或许是死过一次的原因吧,眼见这次在劫难逃,弓箭瞄准瞬间射出。
然后立刻双手持弓身半举,身子半蹲,朝着飞奔过来的黑狼,打算拼死一搏。
这仓促射出去的第二箭居然幸运地命中了一头黑狼,又是一声哀嚎,奔走了几步然后倒地不起。
紫萝草的毒性果然是见血封喉,而且过了这好几天仍然有效。
于是,除了追着青马远去的两只黑狼,只剩下最后一头,一跃而过一人高的草垛,当头扑向马小毛。
说时迟那时快,马小毛双臂舞动弓身,猛烈地抽向迎头扑来的黑狼。
啪地一声脆响,弓身鞭打在狼首位置,生死间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将整个黑狼抽倒在一边。
黑狼惨叫一声,在地上一个翻滚,敏捷地站起来,黑狼号称作铜头铁骨,这么一下还无法伤到它。
等黑狼再次扑来,马小毛已经来不及调整姿势,正欲抬手抵挡,嗡地一声响,猎人的铁棍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挥过来,猛烈地抽打在黑狼脖子位置。
咔嚓!一声脆响,黑狼已经扑在地上身体直抽抽!
这时候,农夫也举着火把奔过来。
话说逃出去的青马在直没人膝盖深的雪中,跑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两头黑狼,紧追身后。
其中一只快跑几步猛然一跃,张开大嘴一口咬住青马腹部位置,强大的咬合力让黑狼吊在青马身侧,随着吃痛的奔马,被甩来甩去。
几十斤重的黑狼几次甩动,就撕开了青马脆弱的肚皮,马的内脏在奔跑甩动中流出体外,垂在身下,被后蹄踩住,随着马身前窜中,内脏被猛然扯出。
可怜的青马发狂一般奔跑着,后腿却一次次踩在自己拖在地上的内脏,终于,一大坨内脏被扯了下来,留在雪地上。
整个儿腹腔都空了的青马没能跑出去多远,就踉跄着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着死去。
两头黑狼冲上来,叼着地上的青马内脏,往荒原深处拖去,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拖痕和淡淡的血迹。
几支燃起的火把,照亮了马圈及周围的战场,三具黑狼尸体,有两只是被马小毛的毒箭射杀,一只是被猎人的铁棍击杀。
这时候,保得性命的马二毛知道自己的生命危险还没解除,一旦那匹青马被黑狼杀死,自己这条贱命死几次都不够抵偿的。
于是几个人举着火把,循着地上的痕迹走了老远一段,终于找到了倒毙在雪地里的青马。马二毛一下子跌坐在地,又一次哭嚎起来。
几个人拖着几乎瘫在地上走不动的马二毛,回到居住点,还有大半夜要熬。
马二毛是彻底睡不着了,蒙家的仆役把马送到他这里来让他喂养,固然从自己这里省了不少钱,但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可以放自己一马,自己这条贱命怎么才能保下来?
马小毛同样难眠,为什么连生存都这么艰难?
天亮以后,大家凑到老包的木屋前。
老包开口道:“昨晚经历的大家都知道了,差点把命搭上,多亏了小毛。这种情况还会有,一直持续到春天到来。
从今天开始,小毛跟着我学点东西,不求你对我回报,只愿能早一点有个身份,过得稍微有点安全感,稍微有点人样,若是还能有余力,尽量帮大家一把。
咱们凑齐在这里,苟延残喘地活着,说来也算是缘分,只有抱团才能度过寒冬。
所以,今天晚上开始,土豆、我、猎人、小毛,四个人轮流值夜,上半夜一人下半夜一人,守住自己的岗就是守住大家的命。”
几个人都没说话,但是都点了点头,黄毛吸溜着鼻涕,似懂非懂,也跟着点头。
大娘忍不住开口抱怨:“其实咱们完全可以建所像样的房子,这样确实太不安全了。”
“建房子简单,有资格住么?被执法者发现了,只会一把火烧了,人命贱如狗说的就是我们这些人。”猎人无奈道。
“马二毛也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一劫,猎人还是去把马肉带回来,顺便把马皮剥了,好歹能做个垫子。
小毛留下,其他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