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车儿眨眼间击杀了大将杨任,加上主帅张任被擒,益州骑兵被彻底击溃,此时的益州军士气跌到了低谷。呜呜的寒风声在他们耳朵里就像是败者的悲鸣,此消彼长之下,五千多名西凉铁骑在华雄与张绣的带领下气势完全压过了近五万名的益州士兵。
胡车儿将两柄八角锤放在身子两侧,一手拎着杨任的脑袋,一手指着前方开始畏畏缩缩的重步兵,再次大喊道:“还有谁?”
数千重步兵畏于胡车儿的威势,竟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胡车儿见状,一手将杨任的脑袋往敌阵中砸了去过,拎起两把大锤对准密布的冻土枪林一顿猛捶,不一会便清除出了一大块空地来。
“哈哈哈,华将军请!”张绣对华雄一拱手,将破营的首功让给了他。
华雄虽然摸不清张绣为什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子对自己特别好,但是破营的大功摆在自己面前不要白不要啊!三千铁骑破五万敌军,这战绩足够自己吹好几年了。
“西凉铁骑,随我冲锋!”
华雄一拍马屁股,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杀向了人心涣散的重步兵。隶属华雄麾下的铁骑们咿呀怪叫,将长枪顶在马前冲杀了进去。失去了将领的益州重步兵们在生死关头,全都奋起反击,奈何没了统一的指挥,他们纷纷各自为战,很快便在西凉铁骑的冲击下出现了巨大的伤亡。
“张鲁大人,如今张任主帅被擒,杨任将军被杀,面对如狼似虎的朝廷兵马,恐怕我们难有一战之力啊!”军中司马赵韪没想到益州军野心勃勃的自西川出征,结果连长安的影子都还没看到就朝廷给打趴下了,一时心中惶惶便找到了施法分河的张鲁,言中之意隐隐劝其撤军为妙。
张鲁抽掉腰间的系带,脱了道袍露出里面的白银软甲。他冷冷瞟了赵韪一眼,开口道:“如今敌军已攻至营前,战则尚有一线生机,逃则必死无疑,你身为刘益州的臂膀难道连这简单的形势都看不出来吗?”
“我……这……”赵韪被张鲁说得面红耳赤,干脆支吾几句跑进了大营里。
张鲁望着赵韪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冷笑,他悠然登上了战车,不知从哪里摸出两粒大米朝地上一扔,变幻出两名无面力士将战车高高举起。
华雄率领着西凉铁骑勇猛作战,一举撕开了重步兵的防线,益州军五万兵马在各级将官的指挥下奋不顾身迎了上去。蜀中多山地,从而导致益州军长于山地战,而平原上的短兵相接对于他们来说就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了。缺乏有效的防御手段,益州军士兵难以组织起坚固的防线,西凉铁骑凭借着强大的冲击力轻易撕开了豁大的口子,他们始终保持着高速的移动,不断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张鲁双手向上平托,那两个无面力士变得越来越巨大,一下子长到了三米多高,即使在混乱的战场上也显得十分耀眼。他遥遥对着驻立原地的张绣洪声道:“将军,还请停手,我们愿降!”
说来也奇怪,即使在喊杀声此起彼伏的战场上,张鲁一人的声音依然能够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张绣闻言一愣,下意识的朝华雄那里看过去,就见他手上动作慢了三分,猛然回首望向立在高空的张鲁。
华雄略一思索,便举着沾满鲜血的大刀对自己的部下发出指令:“突击至敌营后,保留充裕空间,等待我的命令!”
杀得正爽的西凉铁骑虽然心有不甘,但军令如山,他们还是依照华雄的指令继续向前突击,与张绣所领的骑兵对益州军形成了包夹之势。华雄驭马向张鲁行去,途遇脚下堆满敌人尸体的胡车儿,对他微微一笑,“好汉子,作战如此勇猛,我怎么之前从未见过你?”
胡车儿放下双锤对华雄拱手道:“启禀将军,小人投军不久,新加入张绣将军麾下,将军未见过小人也在情理之中。”
听完胡车儿的回答,华雄目光微微闪烁,接着笑道:“好好好!胡车儿是吧?待打完这战回长安我请你把酒言欢!”
华雄不待胡车儿做出任何回答,骑着马便来到了张鲁面前,张绣已在此处等候华雄多时。见到西凉铁骑停了手,张鲁便收了两名无面力士,下了战车,静候张绣与华雄的到来。
见张绣与华雄都来到了自己面前,张鲁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开口道:“罪臣张鲁见过二位将军,此次逆反非吾本意,皆是刘焉那厮妄图废帝自立,行逆天之事。那刘焉扣押鲁之家母,以此胁迫鲁为叛军行事,鲁不得不从。幸得二位将军如此勇猛,擒拿张任,斩杀杨任,让鲁再无制掣,愿说服五万大军向朝廷投诚。”
华雄噗嗤一笑,“五万大军?你看看你们还有多少人能站得起来?”
张鲁假装没有听见华雄的嘲讽,再次行礼道:“此次刘焉逆贼先以五万人为先锋,随后还有大将严颜领七万人运送攻城器械不日便将抵达。吾有一计,可令二位将军立下奇功,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张绣突然开口打断张鲁的话:“张鲁大人之计,无非就是瞒天过海、偷梁换柱,令我等混入你军中对严颜大军倒戈一击,我所言可有错?”
张鲁眼角微微一抽,依然心平气和的说道:“这位将军智计过人,鲁之计策大抵如此,不知二位将军觉得如何?”
张绣看向华雄,笑着说道:“华将军,我把这件奇功让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你看如何?”
华雄狐疑的看了张绣两眼,对于他之前种种反常若有所悟,点头道:“说说看?”
张绣耸肩道:“此处非说话之地,不如我们先接收益州降兵,再进帐细谈?”
“善。”
张绣使胡车儿配合张鲁一同接收四万多降兵,并对战场进行打扫,随后也不顾河对岸事情如何,拉着华雄进了张鲁的营帐,并派四名亲卫在四周把守,以免隔墙有耳。
华雄将大刀随手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一屁股坐在了软垫之上,粗着嗓门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说吧?”
张绣将长枪摆放在身旁,坐在了华雄的正对面,略一沉吟,这才开口道:“我想与华雄将军合盟。”
华雄眉头一挑,心中充满了疑惑,“合盟?什么意思?”
张绣叹了一口气,对华雄说道:“原本我们拥立刘协为帝,西进长安,为的是自保,也是求得一路飞黄腾达。可是现在看来,我们已经陷入了权力的沼泽之中,正在慢慢走向自取灭亡的道路。”
华雄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他并没有打断张绣的话,而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绣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激动:“车骑将军池阳侯李傕,后将军美阳侯郭汜,右将军万年侯樊稠,骠骑将军平阳侯张济,他们四人权势滔天,一手把控朝政,早已惹得诸多大臣不满,却犹不自知。当初我们想做的是从龙之臣、中兴之臣,可如今我们的一举一动与当初被万人唾弃的十常侍又有何异?”
华雄饶有意味的看着张绣,出言提醒道:“骠骑将军可是你的叔叔呢。”
张绣冷哼一声,不满道:“哼,正是因为他是我的叔叔,我才忍让至今都未曾有过怨言。华兄,你认真想一想,当初小皇帝还是你救回来的,这等功劳就是封侯拜相也不为过吧?可你现在的官职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与绣同级的平西将军而已。华兄,你再想一想,当初为我们指出生路的贾诩先生现在成日都在做些什么?他可还有再为我们出过一计?”
华雄的脸色已经变得凝重起来,张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窝。当初要是没有自己,刘协这个小皇帝早就死在洛阳的大火之中了。可是当他成为皇帝的时候,自己只不过捞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平西将军之位,还被刘协刻意疏远,其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自己是西凉派系的一员。再回想贾诩自入长安以来,行事愈显低调,除非被指名问到了头上,才肯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人自己慢慢品味。西凉军团能有今天的局面,与贾诩是绝对脱不开的,毫不夸大的说,贾诩就是西凉军团的大脑。可如今,这大脑却不愿意转动了,这背后的深意想想就令华雄如坠深渊,浑身发寒。
“张绣兄,你接着说!”华雄此刻的态度与开始的漫不经心完全判若两人,终于给出了积极的回应。
张绣的目光向四周瞟了几眼,身子前倾对华雄低声道:“我想要除掉李傕四人,清君侧,以图后路。卢植、皇甫嵩、朱儁三人的回朝,带来的影响非同小可,他们麾下还有曹操、鲍信等英才,要是真撕破脸,我们未必有好果子吃。还不如……”
半个时辰后,华雄与张绣相谈甚欢的走出了张鲁的营帐,胡车儿在张鲁的帮助下也成功接收了四万七千余名益州降兵,静候两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