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窦家,那可是世代的玉器世家,他们不是咱们冥幽镇最富有的,但是要说对玉器的精通,窦家说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其他人面色怔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么说,县尊大人真的是捡了一个大漏。”
“可惜了,这么的好的美玉,却是有残次的。如果不是被摔坏,这块玉石的价格恐怕会更高。”
一位商人眼睛中流露出迷离之色,有些艳羡的说道。
“如果县尊大人当时不将这块玉石摔碎,那么他可能得到么?”
旁边一个年轻的公子摇晃着折扇,感受着微微清风,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众人面色不由的一愣,眼神幽幽。
过了半晌,才有人叹息一声,有些感慨的说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
“我们这些年岁一大半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后生看的透彻。”
镇北韩府是县丞大人的私宅,高大的门楼,还有紧闭的朱漆大门,大门两侧还有两员身穿甲胄的士卒站岗,无不显示家主的身份。
韩林儿面色苍白,一身酒气的躺在胡床之上,目光空洞,瞳孔没有焦点,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一丝微微的浮动。
恐怕在四周服侍的小厮,丫鬟早就要请郎中过府。
胡床之旁放着很多空了的酒壶,还有酒坛子倒扣在地,还有的酒坛跌碎,酒水洒落一地,说不出的狼藉。
县丞夫人看着好似刚刚大病一场,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朝气,全身透着一种暮气和绝望的韩林儿,心中不由如同刀割一般。
县丞夫人自然不是无知的村妇,看着瘦了一圈,神智消沉,和以前判若两人的韩林儿,悲从心起,几滴清泪垂落。
诛人诛心!
从精神层面上,让对手彻底的垮掉,丧失信念,这才是文人的可怕之处。
这才是读书人的可怕之处。
韩林儿心神受损,信念被夺。整个人看起来好似行尸走肉,如何能够去参加冥幽镇的政务?
就算勉强去了,正如他自己所说,一个名声被污的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夫君啊,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随意树敌。更不要得罪读书人,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现在知道王栋的厉害了吧?”
“他们口诛笔伐,杀人不见血。”
“早年你父亲曾经吃过王栋的父亲王勇的亏,故而每次都是耳提面命。”
“诛人诛心!”
“孔夫子当年诛少正卯的故事给你讲过多遍。”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县丞夫人语音低沉,看着没有一丝朝气的韩林儿,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说道。
韩林儿面色有些惨淡,扯了扯自己的嘴巴,艰难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哪里能想到王栋这个人会如此的厉害。”
“少爷,不好了,少爷,不好了。”
就在韩林儿和县丞夫人互诉衷肠之时,一个家丁有些莽莽撞撞的跑了进来。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县丞夫人眼睛一凝,面色有阴沉的问道。
“还有没有规矩了?”
“夫人!”
那个小厮有些畏惧的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发白,喏喏的说道。
“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慌张?”
韩林儿抬起头,有些木然的问道。
“公子,现在人们都在疯传,王栋摔碎的玉石,被他以百两黄金的高价卖给了玉痴窦家!”
那小厮得到同意后,有些震惊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
韩林儿的眼睛不由的一凝,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一定是王栋放出的假消息,那块玉已经被摔碎,怎么可能卖出如此高的天价。”
“城北的窦家已经确认过了。”
“王栋的买下的玉石是难得的血玉,虽然有残损,但是经过高手修补,价值并没有损伤太多。”
“绝对值一百两黄金!”
“现在整个冥幽镇都在疯传这件事。”
小厮见韩林儿有些不相信,急忙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全都讲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韩林儿的心头如同被锤子重击一般,身体不由的倒退几步,脸色越发的苍白,看起来好似被抽干了精气神,说不出的萎靡。
“这怎么可能。。。”
“难道,王栋至始至终都是在演戏?”
“我竟然至始至终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
突然,他仿佛好像想到了什么,抓住小厮的两条胳膊,急急问道。
“外面的人如何评价吾?”
小厮被韩林儿抓住胳膊,神情不由的一滞,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的说道:
“乡人对公子评价颇高,称公子是幽州冥幽镇的周瑜,周大都督!”
“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吟周都督的诗。”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韩林儿小声喃喃的念着苏老泉的赤壁怀古,本来面上还有几分喜色。但是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眼色也越发的古怪。到最后更是被气的喷出一口炽热的鲜血。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人们这是讽刺我有眼无珠,同室操戈,损了名声,又错把宝玉当石头。真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生瑜,何生亮?”
“冥幽镇既然有了我韩林儿,为何一定要有王栋啊?”
噗!
韩林吐出一口炽热的鲜血。身体精神陡然变得委顿起来。
郎中!
郎中!
快喊郎中,少爷被气的吐血了!
。。。
高空万里之上,一个巨大的气囊吊着一艘巨大的飞艇,在热气和符咒的双重作用下,刺穿云海,劈开罡风,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前进。
王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痒的鼻子,下意识看了一眼云雾缭绕的下方。
究竟是谁,在背后念叨自己?王栋将冥幽镇军务交给王尘,并把自己的一些事务交与王晴,便启程前往帝都刑狱学院,自从他参加完学院大比后,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回刑狱学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