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降下一道流光，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深渊内。
金眸巨兽接过那道流光，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道道流光极其璀璨，缕缕仙光绽放。在仙光之下，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生机极其浓郁。
“结束后，许你一朵天妖髓。”
风瑶瞥了它一眼，平淡说道。
金眸巨兽眼中再次闪过一丝震惊，眼神中一番挣扎之后，它才渐渐平静下来。
“好。”
......
这场前所未有的厮杀终于结束了。
何清浑身是血，身体上下到处都是狰狞的伤痕，唯有短剑在他的念力下，不断地受损，再不断复原，这般重复了不知多少次。
甚至，他附近的地面都被玄火灵力烧成了一片玻璃状的结晶，荧光闪闪。在方才的战斗中，这里早已化为焦土。
而眼前的年轻人，则是被何清彻底击杀。
他衣衫破裂，浑身布满了黑色的血迹。最显眼的是他腹部的一个巨大血洞，血洞周围的鲜血早已凝固，皮肉也化为一团焦黑，看起来恐怖无比。
他施展永恒圣光战阵，将年轻人的灵力完全消耗尽，才勉强结束这场战斗。
何清沉默地看了许久。
恐怖的玄火灵力是他最大的优势，若非拥有足够充沛的阵灵，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是这一战中的幸存者。
这位对手太强了，前所未有的强。
这是他在同境界的对战中，打过的最艰难的一场。
这到底是谁？
何清心中涌出了无尽困惑。
在先前的战斗中，他明显感觉到对手的战斗方式很特别，功法与武技与世间流行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偏偏又极其强大难缠。
何清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蘸了下正在干涸的血迹，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血腥味很重。
何清皱了皱眉，很不适应。于是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此真实的场景，这真的是幻境？
举目四望，只有荒山与深褐色土地，向无穷远的天边蔓延。
空中笼罩着土黄色的沙尘，将世界化作灰茫茫一片，能见度被压得极低。
甚至，这种诡异的沙尘对神识还有极大的压制作用，何清根本无法探知到视野之外太远的地方。
何清想了想，干脆在尸体边盘坐了下来，开始恢复伤势。
如今他的伤势很重，若是以这种状态再贸然前进，很难说不会出现意外。
沙尘之下，一个人，一具尸体，时间与空间仿佛陷入了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何清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而冷静。
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上的血迹也变得很淡，几乎消失。
这片天地的确很诡异，天地灵气与外界无二，但若是在外界，这等伤势想要自行恢复，简直是在做梦。
或许这真的是在做梦吧，何清心道。
此刻，引起他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体内一些很难察觉的异常。
这番修炼之后，何清忽然感觉体内好像少了一种无形的束缚，像是天道在避退，一把枷锁被打开了。
这种感觉极为微妙，若非何清为碎神体，甚至完全无法察觉到。
“是突破了吗？又不像。”何清微微皱眉，自言自语。
他将自身完整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的境界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片刻之后，何清终于起身，再次向前走去。
......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
何清来到了一片广袤的平原上，周围沙尘弥漫，整片天地都是彻底的昏黄。
他停了下来，平静地看着前方。
前方有一个人，他身着黑袍，提着一把战戟。
不知为何，何清总感觉这把戟有些眼熟，像是在哪本古书上见到过。
轰！
黑衣人周身灵力炸开，宛若天雷怒啸。
没有任何招呼，黑衣人提着战戟冲了过来，惊人的杀气甚至带动了天地间的风暴。
明亮的剑光再次在何清眼前出现，照亮了他的面庞。
黑衣人像是一位盖世神魔，随着他的前行，强烈的震动将风暴都震碎了，无数道沙尘随着战斗的进行，化作缕缕凌厉的罡风，滔滔席卷着地面上的一切，甚至将周围坚硬的岩石都切成粉碎。
这是一位风修。
唰唰唰！
灵力风暴撕裂天地。
他在战斗中施展何清从未见过的强大心法，在周围演化了一片强大的域，然后带动更大的一片空间，形成了拥有毁灭般力量的风暴。
所经之处，万物凋零。
甚至，何清在这种域中还感受到了属于阵灵的味道。
轰隆！
何清双目如电，这次他一开始便直接动用了最强大的手段。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对手身体并不如先前那个强横，于是直接以阵灵覆体，近距离搏杀。
“怎会如此可怕！”
随着战斗的进行，何清却越战越吃惊。
以他如今极其敏锐的感知力，竟是完全无法寻到对方身上任何一处弱点。
黑衣人演化的域堪称完美。
更可怕的是，黑衣人身为风修，动作本身就比何清迅捷一个层次，寻找破绽与弱点的能力丝毫不亚于何清。在面临何清同样强大的阵灵防御下，他的狂暴攻势才被堪堪抵挡。
黑衣人神色淡漠，煞气滔天，抬起神拳便接连轰杀而来，神威盖世。
“呸，妈的拼了！”
何清也打出了真火，心中发狠，全身灵力开始沸腾，战力提升到了极致。
终于在几十回合之后，他寻到了这片风域的一道微小破绽，于是他果断燃烧阵灵，不惜一切代价将风域破坏。
阴风怒号，持续了很久。
最终，伴随着一声怒吼，黑衣人倒下了。
何清神陨心法早已催动到极致，他以阵灵覆体，以战阵作为最坚硬的铠甲与最强大的手段，徒手一击便叠加了战阵之力，足以一招轰杀融神巅峰高手。
但即便如此，何清依旧将万影剑诀之势生生叠到了二十七层，才勉强将对手斩杀。
黑衣人的衣衫被强大的力量直接震碎，血肉更是一片模糊，他整副躯体都要碎掉了，满地都是鲜血。
何清同样满身伤痕，若非阵灵护体，凌厉至极的风暴场域能直接将他撕成碎片。
即便如此，何清的阵灵依旧消耗大半能量。这意味着如果以相等数量的灵力对战，何清的实力依旧不及对方。
这是道法的压制。
何清第一次进入了深入的思考。
他发现，这两个对手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都有一种所向无敌的气势，哪怕自己落于劣势，这种气势也丝毫不减。
除此之外，何清还看到了这两人战斗风格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很多地方甚至让他感觉无比惊艳。
这让他想到了古代的法。
传说中，这个时代有过断层，很多古老而强大的传承都丢失了。
难道这些人，便是来自古代的神魂印记？
可是为何这些传承为何都不见了？难道已经被漫长的光阴化为飞灰？
“若真有这种人，必然是冠绝一个时代的大人物。”何清自语。
这是一位真正强者所必备的强大内心。
......
于是何清进入了感悟状态，那是对道法的感悟。
一段时间之后，何清睁开了双眼，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
那种像枷锁一般的东西，又解开了一道。
这次何清调整所用的时间比上次短了许多，自身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何清站起身来，向地面上的尸体看了最后一眼，继续向前方走去。
毅然而坚定。
下一位对手出现得很快。
这是一位红衣少年，年龄与何清相差无几，甚至看起来比何清还要小一些。
依旧是通幽初境，与何清相同的境界。
何清皱着眉打量了眼前的红衣少年，他觉得此人的模样越看越熟悉。
终于，他想起了些什么，瞳孔微缩，一道惊雷在心中炸响。
“妖圣卫枫！”
何清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无比震惊。
这是近千年前的一位轮回境强者，曾撑起了一强大的家族，名声在当时如日中天，引领过无尽辉煌。
但在后来，这位传说级强者在整个大陆局势动荡的背景下战死，那个家族也因此没落，如今几乎找不到了这个家族的影子。
何清唯一清楚的是，这是一位了不得的阵法大师。在小时候曾一直是他追逐的目标，在整个大陆上他同样是一个传说。
只是何清没想到如今的他竟是少年模样，若非何清对他的模样相当熟悉，甚至无法认出此人。
可是这般绝代强者，为何会以这般形态出现？
这一刻，何清明白了一些事，不禁暗自心惊。
“轰隆”
天地在震颤。
正在思考间，一道火红色的阵灵升腾而起，像是爆发的火山，烈焰升腾。
顿时，滔天热浪翻涌，整个地面几乎都要燃烧起来。
这是一道阵灵，却不是何清的。
这位对手同样是火修。
何清眼神微凝，他很震惊对方的阵灵强度，居然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之多！
他心中很清楚，自己能有三十万灵晶的阵灵磅礴程度，全依赖于碎神体之威，如今几乎被赶上，优势荡然无存。
“妖圣卫枫，果然非凡。”
何清轻吐了一口浊气，心中变得无比平静。对方的每一缕气息波动，都清晰地展现在何清面前，映在他的脑海中。
纵然并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面对着这位传说中的绝代高手，何清依旧不敢放松丝毫警惕，心神专注到了极点。
这将是至今为止，最艰难的一场恶战。
“杀！”
何清怒喝一声，率先杀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