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能清晰感受到苏晓的绝望，但他是不会出面的。
或许，他出面大喊一声，就能阻止此人死亡，也能阻止剩下几人死亡。
但那只是或许，是很天真的假设。
他看出了这年轻殿下的阴狠。这样的圣光堂，他有什么理由去信任呢？
终究不能将主动权交给别人。
“杀的好！”
有人在喝彩，但也有人在哀叹，这么一个大人物就这样死了。
何清一脸冷漠地看了过去，发现这位喝彩的人，正是韩家家主。
他有些讶异，韩家在西初矿雇佣杀手谋害自己与苏晓，而且让那个神秘的御兽人杀了那么多人，事情早已败露，为何现在还在活蹦乱跳？
纵然不解，但何清并么有多想，因为没有任何必要了。
在他眼里，这个人已经死了。
他默默记下那几个喝彩的人，这时候他才觉得记性好是不错的。
很好，这些人都得死。
他忽然发现自己喜欢杀人了。
这个操蛋的世界。
......
“下一个。”
判官一脸漠然说道。
然后下一个人别绑着拉出来了。
这个人何清认识，是一位后堂管事，还与他说过不少话。
何清的心中也越来越难过了。
谁的心都是肉做的，看到这么多人当替罪羊，含冤死去，他的心情岂会好受？
这只是些普通人，在修炼者面前根本无逃脱之力，却还是被绑的想粽子一样。
想来这是为了嘲讽自己的吧。
何清怔怔地看了一眼身边悲伤到麻木的少女，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
无力，便需要求助，他忽然想起了那天月下苏晓对他说过的话。
他想试试。
......
此刻，一位绿裙女孩正站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她感觉好生孤独。
一件通讯法器在她身前静静悬着，释放着波动。
年轻殿下自然没忘了她，他以某种方式将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传递回去，让她亲眼看到。
此外他自然没忘了告诉沐汐这些人是谁。
沐汐一脸冷漠地听着消息，小手却是攥得有些紧。
眼看着这么多人被残忍杀害，换作任何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孩子，怕是都承受不住这等冲击。
她的手中攥着另一个通讯法器，与面前那个巨大如盘的不同，那是她自己的。
若是此法器有用，她相信父亲早就派人赶来了，哪怕这是异界。
可是她尝试了很多次，法器没有任何作用，根本联系不上另外一界。
她知道这很可能是因为距离遥远，也有可能是她偶然听到圣光堂高层流传的一个词，那个词与鬼月有关。
虚空风暴。
这是一种星空异象，足以让一切传讯中断。
因此，她除了拿自身作为最后的底牌之外，真的没有任何手段了。
如今，她与这年轻殿下彻底谈崩，圣光堂与她谈判无望，但又不能动她，只好这般幽禁着。
她当时还松了口气，总算不用看到那副恶心的面孔了。
但时候听到消息，她才知道那家伙居然如此卑鄙，竟然真的拿何清哥哥逼迫自己。
如今竟然连那个挺好看的小姐姐都不放过。
当然，这一切消息都是圣光堂有意告诉她的。
“杀那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又找不到何清哥哥。”沐汐嘀咕道。
只是她的底气不是很足，声音很低，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毕竟那个小姐姐还是救过自己跟何清哥哥的，这让她很内疚。
此外，她也不知道何清哥哥是否在那里，她十分担心何清忍不住出来，那样一切都完了。
这些被杀的人中应该有何清哥哥熟悉的吧？那他心中一定也很痛苦吧？
这般想着，沐汐却是幽幽一叹。
“若治你的病，真的只是受点伤的代价，我又何必如此执拗呢？”她幽幽自语道。
年轻殿下当时对何清说了谎，其实真相根本没这么简单。
沐汐知道若是做了，后果很严重，因此她断然拒绝。
毕竟，每个人都想活着，她也想。
......
已经杀了十七个了。
众人都被惊到了，公众下行刑往往是杀一两个，哪有这么多的？
如小溪般流淌的鲜血，如山的尸体，触目惊心，就算是那些看热闹的观众都被震慑住了。
这也太残忍了。
“唉，堂堂超级世家，竟落得这步田地，真是...”很多人都在感慨。
有很多人观众甚至默默退去了，这场面太血腥刺激，让很多人受不了。
观众都如此，当事人的心情更是无人能体会。
苏家受刑者无人再喊冤，或许已经全部绝望了。
苏晓的情绪在崩溃，无声的泪都流干了。
她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何清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担心她精神承受不住，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将她点昏了过去，悄然退至远方僻静处，避免被圣光堂察觉。
他知道苏晓为何一定要来，她需要知道有哪些亲人被杀。
不敢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何清能体会到那种难以描述的悲伤与愤怒，还有无助。
他看着苏晓沉睡中还在蹙着的眉，很是担心她的状态。
想必就算是昏迷，她也一定在做噩梦吧。
没有人能控制别人的想法，何清对此只能无奈。
他不禁有些心疼，一个柔弱的少女承受这些，心中的阴影怕是再也挥之不去。
略一沉吟，何清带着她退至远处，恢复了冷漠，只是静静地看着血流成河的邢台，一语不发。
苏晓要看死了哪些人，那便由他来看好了。
此刻的他，像是一个冰冷的魔鬼。
......
他记下了很多人的面孔，这些人终究是要死的。
这位依旧懒散的殿下，那位冷漠判官，那个韩家家主还有他身边不认识的几个人...
甚至，还有那两个行刑的刽子手。
何清不在乎这两人是奉命行事还是其他，既然这位狠辣的殿下为了捉自己，都不在乎一切了，那自己还在乎什么呢？
思绪只至此，何清有些沉默，他知道这会是血腥报复，他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甚至在此事发生之前，他也从来不敢想自己会产生这种想法。
可是因果终究需要偿还的。
有些人很强大，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杀，但偷袭也好，暗杀也罢，他终究要去解决。
此刻的他，就像是在看大荒内的凶兽，那是他的猎物。
如今，猎物换成了人。
他在快速推算，一条计划在他脑中快速形成。
......
二十三人了。
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血流成河。
甚至有小孩子被吓哭了，抱着孩子的妇人慌忙掩其眼睛，匆匆离开。
何清依旧冷漠地看着，一语不发。
这些人里，有近半都是他认识的。
好在他并没有看到苏晓父母，还有那个喜欢玩剑的小屁孩。
想来那位殿下还算有点分寸，若是杀个精光，便将所有筹码都挥霍空了。
年轻殿下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似乎开始烦了。
“算了，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审。”他漠然说道。
那些属下自然听令，将未处死的那些拉了下去，然后快速将尸体处理。
血腥味总算淡了些。
夕阳将落，却变得更加红艳了。
正如何清的双眼。
年轻殿下身披长袍，站了起来，最后扫了一眼越来越稀疏的观看者。
你真的没有赶来么？
你就这么冷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