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女子最后一抹带着灵性的眼神，何清感觉心中发颤，很是难受。
或许是出于一些原因，女子死前的眼神，正对着他。
从那种眼神中，何清看到了很多东西。
愤怒，悲伤，绝望，麻木，最后全部化为解脱。
就像是刚从地狱中走出来。
在临死前，他甚至从女子眼中，看到了一抹淡淡笑意，无比萧索。
“炼魂。”
莫离再次走了上来，伸手粘起一抹灰白色骨粉看了看，平静说道。
“那...这个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紫苏问道。
莫离看了地上一眼，微微沉默，说道：“现在死了。”
紫苏震惊得掩着嘴，不知该作何言语。
“小心点，她有一缕未灭的残魂，方才被人控制了。”何清说道。
莫离略有意外地看了何清一眼，点了点头。
“那些血修？”
陆潇潇也是微微皱眉，据说大陆邪修多有操控尸体之道，应该便是如此。
......
何清本以为在这片空间中，只有无尽的死寂，却没先到再次向前走了数里，便看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一朵鲜艳的花，盛开在一具尸体旁边，在淡淡的的血雾中飘摇。
这是一株彼岸花，赤红的花瓣像是被鲜血染出来的，极为妖异。
“不要碰，有剧毒。”
莫离见叶琳有些好奇，要去采摘，忽然提醒道。
叶琳洁白的手臂顿了顿，停了下来。
何清走上前去，看着这具早已腐朽的尸体，如今除却还保持着些许人性模样外，几乎无法分辨。
“少了心脏。”
何清看了看，说道。
此人生前，像是被刻意挖了心脏，然后丢在了这里。
这朵孤独的彼岸花，像是对他的某种祭祀。
“传说中，彼岸花盛开在地狱，是亡魂的最后一丝寄托，是生命的最后灿烂。”
“但很少有人知道，血色彼岸花意味着转生。”
“这里没有其他生存条件，能依靠尸体寄养数千年，此人生前的实力至少是通化境巅峰后的半步成道者，甚至已经踏破了轮回关。”
莫离看着这朵花朵，说道。
“什么样的力量，能让这样的高手死去？”
其他人感觉无比心惊，不可思议。
在这片大陆上，通化境巅峰已然是绝巅的存在，举手投足间可呼风唤雨，波及整个大陆。这样的强者，居然如此随意地横尸地上？
“转生？真的有转生吗？”何清眼中泛起一道波动，问道。
莫离说道：“只是一种意味，你知道的。”
一片沉默。
带着心中越来越沉重的压抑，几人再次顺着荒废的小路前进。
然而，刚行了几步，便有一道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传来。
惊呼者是秋奕，她一向是比较沉稳的，如今却依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转过一座山头，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副毕生难忘的画面。
千千万万朵彼岸花，构成了一片血色汪洋。
漫山遍野，一片灿烂。
每一朵花，周围都有一具尸体，整片花的海洋中，堆满了无数具尸体。
这些尸体早已腐朽，各有不同的地方残缺，或者心脏，或者丹田，或者整颗头颅。
无数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这片山谷内，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一缕缕浓郁的血气，从这些腐朽的尸体上散发而出，逐渐淡化，融入血色的天空中。
很多人忽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整片空间的血气，居然都是这些腐朽不知多少年的尸体散发的！
“妈的...这里是一座坟场吗？”
段凌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本来就让他浑身难受，如今看到这个事实，他好后悔自己进入这片空间的决定。
叶琳掩着鼻子，咕哝道：“不管是为什么死的，都这么惨了，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入土为安？”
何清也是感觉心中发堵，不禁释放阵灵，缕缕紫黑色火焰释放，将这些血气灼烧殆尽。
“没有毒，这是淬出来的丹息。”莫离摇了摇头，说道。
“这片秘境空间，到底是做什么的？”
一直沉默着的陆潇潇，忽然看向了莫离，问道。
何清也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总觉得，这位大师兄一路走来都太过平静了，而且能知道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这让他心中困惑了很久。
其他人也是看向了他。
只有紫苏眼波流转，想到了些事情，没有说话。
“这是一座丹炉。“
莫离安静了片刻，语出惊人。
“什么？！”
其他人皆是吓了一跳，如此大的秘境空间，走到现在都没看到尽头，却只是一座丹炉？
那丹炉的主人，该有何等可怕！
“以天地为炉？”
叶墨微微沉吟，忆起了某些远古的传说。
“那要炼的是什么？这些人吗？”
陆潇潇眼中荡起一丝涟漪，看向了前方。
千千万万朵血色彼岸花，映入眼帘。
莫离微微沉默，说道：
“在数千年前，有一些很残忍的秘法。”
“因为修炼者之躯是真正的天地之精华，远胜那些仙草圣药，所以便有人以活人为材，或者炼其血肉，或者炼其元神。”
“血肉是药引，炼丹者通常会取最精粹的位置作为炼制基材，这个位置或许是丹田，或者是心脏，总是一旦摘取，便会立刻致人死亡。“
众人微微沉思，先前看到了无数具残缺的尸体，缺失的正好是这些位置。
“好生残忍。”叶墨说道。
莫离微微摇头，道：“不。”
“还有一种方式叫做炼魂。从血肉中萃取出的丹息，对传说中的那些大能来说，还不足以成丹，只有加入被熔炼的神魂，才算是一枚完整的丹药。”
“炼魂才是最残忍的，因为炼魂要将修炼者的神魂放入炉中熬炼，在此过程中，元神会承受难以想象的折磨与痛苦，如同置身炼狱，生不如死。”
“为保证炼魂的最佳效果，炼丹师往往会施展无上秘术，保留被炼者神魂的最后一丝意识，这样炼制出来的丹药，才有灵性。”
“这种方式，在古老的年代称为魂引。”
陆潇潇听到这个词，微微一愣，忽然感觉好生反感。
在找到心火诀之前，她修炼的那种神魂心法便谓之魂引。
回去就赶紧给它改名了。
陆潇潇看着无数具残尸，默默心道。
“所以，那完整的尸体，最后一缕神魂至今未灭？”何清看着莫离，轻声问道。
莫离点了点头。
所有人倒吸凉气。
“什么狗屁炼丹师，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如此残忍的人？”秋奕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当残忍到了一种程度，通常会被称作一种道。”莫离说道。
“魔道？”何清想了想，问道。
这是他最近才听说到的一个词。
莫离看着漫山遍野的红色彼岸花，淡笑着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何清微微沉默，忽然说道。
几道目光投了过来，显然不止何清一个人想知道。
莫离眼神平静，他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眉头一抬，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在彼岸花构成的海洋中，有人站了起来。
随着血气波动，一道血色气浪以此人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顿时千万朵彼岸花都在摇曳。
这是一位男性，英姿勃发，正值壮年，浑身无伤，衣衫却被染成了血色。
即便他眼中毫无神采，但也有一股隐隐的霸道气息释放。这是一种究竟杀伐后自然形成的一种气场，即便经历数千年，依旧如此。
很难想象，在曾经那些岁月里，他有着何等的辉煌，最终却化为如山般尸体中的一具。
这位男性提着战戟，跨过尸体，踩碎了一朵朵血色花朵，向何清几人缓缓走来。
无数血气开始向他靠拢，形成了一片庞大的风暴，最后尽数向他体内涌去。
每走一步，他的气息便提升一重。
一股阴森冷漠的气息，锁定了何清几人。
“小心。”
何清轻声说道。
这是一位无比可怕的古老强者。
哪怕他如今实力已万不足一，仅靠着本能意识战斗，也绝非等闲之辈。
正当所有目光都盯着这位男子时，忽然在另一个位置，又有人站了起来。
这同样是一位男修，毫无神采的眼睛，在浓郁的血雾中却透露着森然气息。
唰！
段凌云眼神骤然凌厉起来，此刻的他手持长剑，终于认真了起来，一股强大的剑息荡漾而出，战意无比澎湃。
他最渴求的便是一战，无论是活人也好，死人也罢。
簌簌。
紧接着，一阵微弱的嘈杂声响起，漫山遍野的尸山上，有数十人站了起来。
经历了数千年，漫天血雾终于出现了大波动。
无数血气开始流转，形成了无数片风暴，被这些人疯狂吞噬。
整个世界，都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