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啸看见了什么？

　　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在那本应有“鬼脸”印记的右手，已经消失无踪，哪里还有什么鬼脸的印记。

　　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当时这“鬼脸”到底是在左手还是右手？又或者，他到底是否真的有一个“鬼脸”的印记？

　　“快看，你别愣神了！”罗巫叫住了余长啸，打断了他继续思索的心。

　　余长啸实际上也不是个喜欢穷根究底的人，确实，他也没有这个硬件条件啊！因为他脑子不是太灵活，思考问题，一直都是直来直去的。现在有事情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自然是被吸引了过去。

　　顺着罗巫的手往前看，只见在月华之下。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几个院落之间的墙头和门头跳跃。

　　瞧那身形和动作，余长啸笑了笑，说道，

　　“那不就是只猫吗？我们村多的是，野猫们晚上就喜欢出来转悠。”余长啸平日里没有什么伙伴，所以大多数时间，他喜欢一个人待着，观察着村子里的猫猫狗狗。

　　罗巫解释道，

　　“猫？猫是什么东西？”

　　猫，俗世间的民众传说，是可以在阴阳两界游走的。实际上，在冥界当中，是没有猫这种称呼的。在鬼城之内，没有人见过猫是什么样的。当然除了那些从俗世间来到这的人魂，可能知道猫。

　　但人魂到了冥界之后，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他们在俗世间的记忆就会渐渐消失，脑子中剩下的多是关于在冥界中的记忆，冥界称之为“界属记忆”。也就是说，不论是何人，他在俗世间或者是冥界中，长期待下去，脑子里只会留存有属于这一界的记忆。其它的不属于这这个世界的记忆都将会被抹去。

　　这其实也是与现代科学相一致的。因为人的记忆都是需要不断刺激，才能持续地记住一件事情。如果周围的环境都改变了，与环境相关的记忆自然就会慢慢消逝掉。在冥界有所不同的是，冥界的阴风、阴雨会促使这个过程的加快。

　　说着话，罗巫就看向了自己手指的地方。可现在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猫的影子，连个鬼影都没有。罗巫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明明刚刚在灰墙绿瓦和门头之上，出现了许多只白色的小身影。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这么多白色的身影去哪了呢？

　　说到这些，他俩才发现，他俩出现在一个不熟悉的街道。刚才碰见梦兽的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是普通的民居。而现在两边的房子都是高门大户，门前都有两个红灯笼，以照亮路人行走。

　　“民博巷？”罗巫看见最近的一个高门大户说道。

　　“什么是民博巷？我们怎么在这里？”余长啸呆呆地问道，不知是问自己，还是在问罗巫。

　　罗巫见余长啸一脸无知的表情，本想嘲讽一番，可想到先前余长啸的救命之恩，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头一次，语气和缓地向他解释。

　　原来这民博巷是鬼城外城的北城的核心地带，并不是一条巷子，而是很多条巷子的总称。这里有“民博巷横一条”、“民博巷横二条”、一直到“民博巷横十条”，就这么十条街，成为了汇集鬼城外城豪门大族的最佳聚集地。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阴河在这里环抱弯曲形成个半岛，论鬼城外城区域，这里的修炼吸收阴气的条件，得天独厚。论周边的居住环境，无疑这里也是北城中最佳之地，甚至在鬼城外城当中也是最好的地方之一。

　　他们初次见到普通梦兽的时候，还在北城的外围，现在从“桃梦山”出来的时候，已经处于北城的核心地带了。这一进一出，距离变化也太大了吧？要知道，鬼城的外城北城是很大的一片区域，说是外城的一片区域，其实是自成一个“小城”的。

　　这里有它自己独立的守卫和护城河，只不过现在受到“兽灾”的影响，人都跑得差不多了，也不见守卫去哪了。

　　过了很久，两人见周围也没其它怪事发生，商量着可以继续上路了。可走着走着，余长啸就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前面的路，又再看看后面的路。

　　罗巫见到余长啸不走了，有些不耐烦，语气焦躁。因为罗巫才当上小队长没几天，手下的人基本上都死光了，任谁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他很直接地就问道，

　　“你又怎么了？”

　　余长啸倒没觉得罗巫态度有什么问题，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受到这种待遇，没有几个人对他态度好的。除了他亲妈、奶奶和爷爷，连老爹对他都是呼来喝去。

　　“你看，这两栋房子是不是一模一样的？”余长啸指着相邻的两个高门大户的门脸房说道。

　　罗巫一听这话，张嘴就来，

　　“你真是土包子，这条街的工匠师傅肯定都是同一批人，所以房子有些类似，那是肯定的——”可话刚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

　　他再看看眼前的两个房子，竟然发现是完全一模一样，从这门前的踏步，踏步前面的破损面。再看那台阶之上，连门上的对联都是一样的。试问，谁会把隔壁人家的对联挂自己的门上。别说是这些豪门大族了，就是普通穷人家也不会这干的。

　　看到这，罗巫也不禁怀疑：这两栋房子是否是镜像的。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抑制不住地去想象。他想把这个念头去掉，可越想去掉，就越是清晰地呈现在他脑海里。促使他不得不想去证实它。

　　为了验证这两栋房子是不是镜像的，罗巫往着更远的地方去看，再看看前方，发现果然是一模一样。镜像的分界处，就是刚刚的两个院落之间的那堵墙，而余长啸就站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还是梦兽搞的鬼吗？”罗巫问道。的确，很容易想到这一点。毕竟他们才从虚影梦兽的肚子里出来，如果他们还在梦中，也可以解释这种现象。

　　“梦兽？”想起了那些毛绒绒的家伙，余长啸就忍不住往四周看，可看了很久也不见它们的踪影。

　　“你在找什么？”罗巫问道。

　　“那些梦兽啊，我怎么没发现它们在哪？”余长啸一边找一边回答。

　　“傻子，你真是个傻子。梦兽从来都是在梦境以外的，如果我们现在梦境里，它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罗巫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浇在余长啸的脑袋上。余长啸一听，好像觉得也挺有道理的。可另一个问题又来的，如果他们不是在梦中的话，那么现在的情况是谁造成的呢？

　　两人还在糊涂的时候，异变又起。开始还只是街道从中间开始镜像，等他们再去看的时候，左右两边的街道开始镜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街道的上下也开始镜像了。

　　现在的结果就是，天上、地下、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混作一潭了。深处其中的两个人，更是左右颠倒，头晕脑胀。入眼看过去，哪里还能看到什么街道、什么房子，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自己，只有他们每个自己。

　　罗巫的情况还好一些，满眼中只看到了他自己，这陷入了恐慌当中。

　　“不要，不要！”罗巫惊呼出声，因为他看到的不只是自己，还看到了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包括小的时候，如何利用一些手段，在家里存活下来，而且是很好的活下来。这其中当然有卑鄙和龌龊的事情。现在这些事情，如同电影放映一般，在他的四面八方播放着，躲都躲不掉。

　　另一边，余长啸的在四面的影像中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片黑暗，还有那黑暗中的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