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过得比谁想象得都要快，对于前线的将士们来说，忙于各种准备工作的他们没有一个闲时间多的，毕竟时间越多准备就越多，准备越多他们能存活的几率就越高。
而对于远在后方的平民百姓来说，两族通讯和“网络”的迅速建立让他们认识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探索这个“世界”的过程中往往稍一不留神就花掉了数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对六十年前的人说现在的生活是这样的，恐怕会被当成是一个只会异想天开的疯子。
虽然还想继续畅游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信息世界里，但决战日的逼近还是让两族的百姓开始有些慌张，更有甚者早早地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后路，毕竟这是决定族类胜败的一仗，如果输了那后果可想而知，而且每个人都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会是五五开，没有人敢去赌那五成的胜算。
至于这场战争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两人，他们早就到前线去了。
六十年前某次威力巨大的爆炸所形成的坑洞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在边界两边拔地而起的两座巨型城池。
昊城那种近乎于奇迹的造物基本上是不可能再现了，但这两座城池的面积却也比普通的大型城市要大得多，大到足够所有的前线士兵都居住在其中而不感到拥挤。
实际上除了居住、训练和仓库所占用的地方以外，这座城池厚得出奇的城墙也占据了大量的空间，士兵们只知道有人没日没夜地往里面运送东西，但却根本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作用是什么。
城墙之上站着两个人，他们并肩静立，与不远处的另一座巨城相望，就算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但肉眼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亘川与天山缺口另一边的巨大城池。
两城之间的空地早早地就被夷为了平地，什么草木坚石也无法抵御大批士兵的清理，这片空地自然就是两族为最终一战所准备的战场。
“或许后方的百姓们还以为这是一场胜算五五开的战争，但谁知道他们何止将胜算高估了万倍啊！”
脸上留有一道疤痕的妖皇感叹道，以他的能力当然可以轻易地去掉这条六十年前留下的伤疤，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告诉我，在你们的计算里，这一战的胜算究竟是多少，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胜算。”
说话的是一名俊美的青年，只不过他的话语对于身旁之人没有丝毫的尊敬之意。
妖皇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或者说没有人知道，毕竟敌人太强变数更多，根本没法预测。”
“对了，罗杉让我告诉你，根据他的研究与猜测，天境是神也没有研究透的存在，所以除了每一纪的实验对象以外，天境者同样是祂关注的对象，如果确定天境者最终会死亡的话，留存在这里的神造物会自动复制一份这位天境者最重要的东西。”
事已至此，是称呼“神”还是“祂”亦或者是“他”已经无所谓了，但妖皇依然没有说明白“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罗杉的推测让楚星一的瞳孔变大了些，但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问道“近百年出现的天境者有几个？”
“两个。”
“存活的呢？”
“一个。”
嘭！
强忍着把城垛一拳砸穿的冲动，楚星一最后还是收住了力道。
“罗杉还没有来吗？”
妖皇摇了摇头“他可不像咱们这么闲，就算是最后几天也够忙的。”
“咳嗯…”
一声轻咳将两人的谈话打断，回过身，来者不是别人而是空桐竹翎，从外表上看她和六十年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气质却变了很多，从孩时带来的那一丝莽撞和搞怪也终于在这六十年间消磨殆尽，留下的只剩沉稳和平淡。
“周攀说有事找你。”
“那你就先去吧，我在这再看一会儿风景。”
妖皇看向天看向地，看向那荒芜的平原，看向那同样巍峨的巨城，这里哪还有什么风景？虽然他号称是这一片天地的主宰者，但他明白自己其实只是一只随时都可以被碾死的小蚂蚁罢了，这周围剩下的也只有一片即将毁灭的战场，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世间的任何都是风景。
两人下了城墙来到一处没有什么人的地方，刚刚来到这里的周攀正一个人思考着什么。
“喂！”
“不好意思，走神了。”
周攀微微一笑，将目光放在了楚星一的身上，他的面容和当年相比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老头还有事情在忙，让我来问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怎么样？这还用说吗？”
“虽然我大师姐当年连破两大修行鸿沟，但挡在我面前的可不是什么修行鸿沟。”
周攀摆摆手“别对我脾气那么大嘛，我只是一个传话的，能装模做样地拖延一甲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希望你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并且这些天有所突破，要不然我们的胜率就是零了。”
周攀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很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严肃的事情。
“呃，差点忘了，老头让我问你要不要再给你们带点珍珠奶茶过来。”
“给我带真的也行，别像上次做了手脚。”
“嘿嘿，以老头的性子那可说不准，你们随意，我先在这城里随便逛逛。”
周攀走了之后，楚星一和空桐竹翎两人根本没有提什么战争战斗的事情，行走在有些冷清肃穆的街道上，楚星一转头看向身旁的爱人。
“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说实话，以他们现在的修为，想去哪里都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但空桐竹翎却是摇了摇头，除了楚星一以外她现在唯一牵挂的就只有空桐家了，留在昊城的那将近一个月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
毕竟他们最终会拥有一个相同的结果。
“我感觉现在这座城就像是一个大炸弹，里面不光塞满了枕戈待旦、秣马厉兵的将士，装满了从未现世的强大武器，更把满天下的高阶修行者都装了进来，以前很难想象这么奇怪的组合居然能够如此和谐相处。”
六十年前的楚星一很少感叹，六十年后的楚星一经常感叹，一旁的空桐竹翎笑了笑继续挽着他的胳膊。
“各种新事物的出现让普通人和修行者重新定位，交通与通讯的发达让信息快速增长和交流，时代变了，状态自然也就变了。”
“但为了最深层的计划，这些东西实在是迟到了太多年…”现在的一切都是迫于来自外界的巨大压力，不管怎么说最后都会绕到那个可怕的敌人身上。
“正好，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些前辈吧，我以前也以为这世界上的五个第九境修行者是常态，现在才明白那同样是一种隐忍。”
“好。”
刚走了没几步，楚星一却突然停了下来，刚刚从他身边走过的两人似乎在他的记忆里有些印象。
回过身看向那两人，一个外表看上去比他大了十几岁，但一身入魔境巅峰的修为却证明容貌根本不是判断年龄的标准，身材健壮的他虽然未着片甲，但能穿便服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而另一人则坐在这人身前推着的轮椅中，与前者不同的是这人已是垂垂老矣，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咽下那口气驾鹤西去，而且他的左臂似乎有些不灵活，很像是近些年才装上的假肢。
“怎么了？”
空桐竹翎也看向那两人，一个入魔境修行者和一个纳气境修行者的组合确实有些奇怪，不过这两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个背影并不能让楚星一想起什么，他只好摇了摇头，心中的疑惑也随之抹去“我好像在哪见过他们，而且肯定有过不浅的交集，要不然我也不会有印象，只不过时间太久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算了，不管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