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辕飞离开后胡秀法的脸色黑到了锅底,王焕昭在邓辕飞离开不久走了进来,刚才的谈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说:
“胡兄,姓江的是在胡言乱语恐吓胡兄,切莫听他一派胡言。胡兄这些年看过的名医无数,都说无碍,一人之言岂能作数。”
“贤弟所言极是,险些上了姓江的恶当。”
回到行营后,邓辕飞将事发经过说与孙郁,孙郁虽然脸上没有反应,但是心里有些失望。
他是指望邓辕飞能把胡秀法立即叫过来,现在目的没有达成,无疑会让孙郁颜面尽失。
“江先生,胡秀法的病当真命数不久?”
“胡秀法今年四十二岁,几环斗灵尚且不知,但如果按现在的病情发展下去,最多十年的命数。如果再炼化一环斗灵,或者发生什么变故,劳累过度、受伤等等,也就再活七八年。”
“那三日后发病呢?”
“太子放心,胡秀法这些年每年都要病发几次,每次病发极为痛苦,而且一次胜过一次。
但每次都是病了又好,好了又发,反反复复要不了命,这次大概也要不了命,但是会比上次更为严重,这个时候只要太子殿下发难,胡秀法只能就范。”
“有多大把握?”
“八九成。”
胡秀法的病每年都会病发几次,原理是魂魄伤害进一步累及经脉,造成极其痛苦的经脉上行。
人体经脉运行分两侧,两侧经脉一上一下,循环往复永不停息。
如果是逆行经脉,两侧经脉运行颠倒,高手逆行经脉非但无事,还能一日千里突飞猛进,但大多数人都会走火入魔,经脉受损。
胡秀法的下行经脉会在病发的时候改为上行,造成剧烈的痛苦。
这病光靠现在的药物根本治不了,而且随着年纪增加,只会越来越重。
每次病发,轻则瘫在床上四五日打滚,重则半月难下床。
邓辕飞观胡秀法脸色,神识窥探经脉症状,断定三日之内必然再次病发。即便不会病发,也能诱导胡秀法病发。
孙郁对邓辕飞的诊断将信将疑,待他离开,黄隆格就说:
“太子殿下,江先生治病是个好手,可他不懂军国大事啊。今日两请胡秀法不来,严重挫伤殿下的颜面,恐怕是要误事呀。”
“此理孤自然知道,但胡秀法不来,孤总不能派兵将他抓来。现在江先生笃定三日之内病发,胡秀法届时定会担心性命之忧,派人前来求助,届时可以扳回一城。”
“话虽如此,但万一胡秀法拖着不来怎么办。”
“先让人把消息散出去,到时候胡秀法不来,就让江先生再去其军阀军中。”
孙郁很快制定了两套方案,一是先把消息散出去,胡秀法三日内病发服软前来求助,那是最好不过,孙郁今天丧失的颜面,一举全都扳了回来。
二是把消息散出去,胡秀法三日内病发,死撑着不来,孙郁再让邓辕飞去给军阀们“看病”。
只要把其他军阀吓住,有没有胡秀法都一样,而且效果会更好。
不久后,胡秀法三日病发的消息不胫而走,胡秀法勃然大怒。
当晚,邓辕飞在旅店施法,超度胡秀法的阴魂。
身在泛云舟中的夏侯沐雪察觉到一股不明魂力波动。
来到船首,夏侯沐雪展开魂力笼罩岳池全城,发现邓辕飞所在的旅店正在施展魂力,目标是胡秀法所在的大营。
“他又搞什么名堂。”
这道魂力并非直接攻击魂魄,只是在向胡秀法的大营聚集,一直持续到午夜,魂力突然消失。
消失不久,夜色下零星多了出了一些死者的游魂,这些游魂穿过戒备森严的军营,一直来到胡秀法的帅帐。
“啊!”
胡秀法梦醒惊魂满头大汗。
“原来是个噩梦……”
胡秀法倒头再睡,丝毫察觉不到身边聚集的游魂正在吸取他的阳气。
这些游魂魂体孱弱,都未化魔,吸走的阳气不过九牛一毛。
人体的阳气都会消耗和再生,再生达到盈满,不再增长,当增长超过消耗,盈满状态一定会发生,当消耗超过增长,阳气持续减少,就会阳亏阴损。
阴损时间越长,损及阳寿越严重,并且还会刺激疾病旧伤的复发。
游魂整个晚上围着胡秀法吸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状态明显不佳。
“胡兄,你今天的气色有些差呀,是不是昨天被姓江的给气坏身体。”王焕昭就发现胡秀法的脸色暗沉,眼神无光,没了往日的精神头。
“昨晚噩梦连连,一宿没睡好,脸色差些也在所难免。”
“哦……”
其实昨晚做的不是噩梦,是真实存在的梦境。
人做梦的本质是灵魂出窍,普通人人入睡之后神识保持最低状态,魂魄与肉体保持若即若离,但紧密联系的状态,这个时候魂魄看到的东西,魂魄的所思所想,就是人做梦的梦境。
但是人的肉体精神世界察觉不到这一变化,因此理解为梦境。
胡秀法昨晚灵魂出窍的有点多,梦境中看到的恶鬼其实也是真的,就是盘踞在帅帐中的游魂。
这天晚上,胡秀法再次噩梦缠身,后半夜开始盗汗骨,紧接着脑仁疼痛,胸口憋闷。
“啊……”
一声惨嚎过后守卫闻讯闯入帅帐,就见胡秀法摔在地上打滚。
“大人,大人!”
“快,快叫医师来。”
少顷,王焕昭问询胡秀法发病大吃一惊,火速前来探病。
“朱医师,胡大人的病怎样?”
“老毛病了,服药之后忍上几日就能康复。”
“忍”字是所有疾病最好的良方,忍忍就过去,忍忍百病全消。
胡秀法这病服药之后仍然会持续几天,但如果不服药,就会疼上一个月,所以“忍”字法是治疗胡秀法疾病的最好办法。
胡秀法旧病复发的消息很快传到孙郁耳中,孙郁专门在胡秀法的营外安插了目力、听力极好的人手监视。
“启禀殿下,三刻钟前,胡秀法帅帐发出几声惨叫,紧接着帅帐大乱,之后医师去了帅帐,胡秀法似乎是病了。”
“哦,可确定是胡秀法病了。”
“如果不是假装的,就是真的。”
“你先下去。”
“是。”
待等来人退走,孙郁与黄隆格说:
“黄相,江先生所料不假,三日之内胡秀法果然发病。”
“但依然要防胡秀法使诈装病,臣建议静观其变,密切监视等上两天。”
“若是胡秀法不来,那就按计行事。”
胡秀法根本等不到两天后,熬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中午就派人来问江神医何在。
“江先生妙算,那胡秀法果然病发不支派人前来求助于孤,还劳烦江先生再往胡秀法营中一次。”
“江某一定全力以赴。”
这时黄隆格插话说:
“胡秀法以下犯上罪不可恕,江先生可别真把他治好了贻害陛下。”
“黄大人放心,这点在下还是知道的分寸的。”
胡秀法的病只有对症治疗魂魄才能好好转,否则根本好不了。
与尤希良再次来到胡秀法帅帐,内外已经忙作一团,几个医师聚在一起束手无策。
其实已经进行了治疗,但见效得要几天后。而且麻痹药物对魂魄、经脉伤害基本没什么用,起不到特别好的止痛效果。
胡秀法不断在床上来回打滚,痛的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江神医,江神医快救我……”
“胡大人,江某当日没说错吧,您这病三日之内必发,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苦。”
“快,快请救我,胡某一定重谢神医。”胡秀法咬牙说道,痛苦至极。
“那好吧,太子殿下心怀仁慈,江某这就为胡大人解除病痛。”
邓辕飞将胡秀法翻身,后背朝天,然后从宙戒中取出一套银针,刚想下手,朱医师忙不迭上前来说:
“江医师,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救你家大人的命啊。”
“你这是要胡大人的命吧。”
“这是江某自创的医术,只需用几根银针,便可缓解病症。”
“你这方法朱某从未见过,若是胡大人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那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让江某前来行医刺杀胡大人是吗。那好,江某不医了。尤将军,我们走。”
“好嘞。”
邓辕飞起身要走,胡秀法咧嘴喝骂道:
“混账,江神医是太子派来医治本官的神医,太子殿下难道会害本官吗,都给我退下。江神医,请您快快给胡某医治,其他一切都好说。”
“胡大人,这要是万一医死了大人您,江某这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江神医莫要听他们一派胡言,胡某相信江神医的医术,也相信太子殿下绝无加害之心。”
“那好吧,江某就勉为其难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给点颜色,胡秀法不知道死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