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院长室,李曾铎安排孟子恩带领调查团参观大树,李曾铎与薛津生单独会谈。
会谈从上午一直谈到黄昏,除了期间送过一次饭,两次水,二人都没迈出院长室一步。
“这么说,这棵树是蛇蛋种出来的!”薛津生仍感震惊,纵然见多识广见过怪不怪,听到这个结论,他也不相信蛇蛋能种出这么大的树。
“一个晚上就长成这样,目前还不清楚这棵树的作用,剩下还有六颗蛇蛋,学会自己想办法弄开自己种,也能种出大树。不过我要提醒一下,开蛋有危险,出了事可别找本院。”
“嗯,我明白了。”
李曾铎只说开蛋的时候蛋壳已经裂了,裂的原因是受到铁足蚁的围攻,所以开的时候难度不大,剩下六颗蛇蛋危险性很大,让学会自己看着办。
之后二人去了龙骨树,看到树干,薛津生深感震撼:
“真是神树啊,竟然能长这么大。”
“你羡慕,给我五百万,我卖你。”
“那就算了,杀了我,也拿不出无百万给你。”
“别这么吝啬嘛,危机当前,我这破学院拨款少,师资又差,战时肯定扛不住。”
“好吧,看在秋月学院这次发现重大,学会可以考虑给予一些资金,但不会太多,你也别指望再伸手,学会现在的资金也很紧张,如果没有产出,不可能无限的拿钱出来买你们的‘成果’报告。”
“学会家大业大,财大气粗,还会没钱?”李曾铎调侃道,说的很是随意。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这破地方多大的摊子,学会多大的摊子,能比吗。”
学会虽然主要研究灵种和斗灵,同时也研究消灭死灵和死灵之主,每年需要投入大量研究资金研究战塔和装备,这些投入都是无底洞。
天黑时,六个身影走出斗灵馆,陆涛脸上还肿着,说话都不利索。
“最近的对手好像弱了许多,都不怎么经打。”陶云杰一连挑翻三人,浑然发现对手很弱,有些反常。
“人都是自私的,趋利避害是必然选择。”邓辕飞看得清楚,对手变弱不是一个好兆头。
“比赛和自私有什么关系,赢才是王道,哪有趋利避害打输的道理。”唐凝月虽然精诈,但在有些事上没有邓辕飞看得透彻。
“蚁潮暴发之后,秋月城属地上的斗灵师,应该是走了一大波,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今天的斗赛这么顺利,就是因为秋月城的斗灵师离开了本地,去了别处暂避一时。”
邓辕飞一针见血道,大家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怎么不走了,看着我做什么。”
“辕飞同学,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陶云娜问道,神情有些失望。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没有谁会做出头鸟。没组织,没目标,没信仰,武力再高,也是一盘撒沙。蚁潮暴发之初,城中得到消息,斗灵师为了自保,就会出走别处。
守备军和城主府军尚且拖泥带水按兵不动,这些闲散斗灵师以一己之力,什么也改变不了。”
对手变弱背后的原因,与蚁潮暴发不无关系,蚁潮暴发不久,秋月城属地上的斗灵师迅速离开本地,前往外地暂避一时。
就像德阳关失守,东部地区的斗灵师和有钱人,迅速涌入中部是一样的道理,没人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头鸟,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秋月城的蚁潮。
蚁潮的威胁比少量噬魂兽出没更可怕,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瓦砾不存,可比噬魂兽、噬魂魔恐怖的多,等级再高的斗灵师,面对动则成千上万的白魂级蚁潮,也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所以对手变弱,往往不是什么好事,背后一定有更坏的事情在发生,不是背后有圈套,就是你被别人当成了炮灰拖住主力。
“只有自己更强大,才能凝聚人心。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人心散了才最可怕。”
“说得对,我们一定要变得更强!”陶云杰信心十足握紧了双拳。
“你什么时候炼化灵种?”唐凝月问,显然炼化灵种是提升实力最快的途径,比修炼玄功灵诀快得多了。
“钱不够,还得等等。”
“我可以借你,今后慢慢还。”
“呵呵,那就不用了。”
邓辕飞才不上唐凝月的当,一旦借了她的钱,今后就没有还清的日子。
这丫头脑子里的精明虫在金水里炼成了虫精,想占她的光,你先把命留下再说。
关于灵种,邓辕飞现在炼着好大一颗,眼看都快三个月,大球灵种没有丝毫孕育的迹象,吴昊、孟子恩查遍、问遍了所有渠道,仍然毫无头绪。
回到学院,邓辕飞去见吴昊。
“你是来问那个球的吧。”
“嗯。”
现在都不敢直接说炼化灵种,只说那个球。
“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今天调查团刚到,孟执院询问了有关巨型灵种的消息,到目前为止,出现过的最大灵种,直径大约二十七公分,你的这颗球,直径超过了四十公分。
理论上来说,灵种直径和炼化时间并没有直接的关联,但是大约有百分之五十六的灵种,会出现直径与炼化周期成正比的情况,你的这颗灵种现在可以考虑这种情形。”
“那,需要多久。”
“据我推测……”
吴昊突然一顿,邓辕飞明白,时间恐怕不会太短。
“要多久?”
“十四个月到十八个月。”
“这……这不是坑人吗!”
“你如果想放弃,现在可以停止炼化,让灵种自然死亡。”
“好吧,我会考虑的。”
“慎重起见,这件事我会通知你父亲。”
停止炼化,灵种会枯萎死亡,同时结束与斗灵师的血契关系,一般来说,对斗灵师没有什么伤害。
“这颗球对你的负担太大,尽快放弃炼化新的灵种对你更重要。四年后参加斗灵师大赛,一定能一鸣惊人。学院现在对你的平价非常高,你们这一届的潜力很大,不要辜负你父亲的期望。”
“再过七八个月就是下一届斗灵师大赛,为什么要等四年。”
“你现在才十五岁,最多只能炼化一个斗灵,即便八个月后勉强炼化第二个,你的实力不足以面对普遍二三十级的斗灵师,如果是决赛,对手可能是四十级的队伍。”
“重在参与,报名应该没问题吧。”
“虽然没问题,但以你现在的实力,恐怕不是五分院的学员的对手,即便有有超一流品的斗灵,恐怕也应付不了。”
“但我还是想试试。”
“是唐凝月逼你了?”
“这倒没有,就是想参加。”
邓辕飞态度坚决,吴昊思索片刻后说:
“好吧,如果你父亲同意的,我和孟执院都没意见。”
“谢谢。”
邓辕飞现在的修为已达玄幽境八品,炼体二十一、二十二级,徒手对垒三十级以下斗灵师,虽然没有必胜把握,但足可一战,有兵器、玄功加持,胜率很大。
而且还有七八个月时间,足够突破玄幽踏入天人,炼化三个灵种,炼体三十级,对垒四十级以下斗灵师,越级杀人不成问题。
可恶这颗灵种,需要一年半才能炼化,真不知道这辈子欠了谁的债,总是流年不利。
之后几天,调查团与院方连续开了几次小范围的闭门会议,之后由孟子恩带领调查团前往蚁潮爆发地郁湖,对雪姣蟒巢穴春迎岭进行实地勘查。
吴昊还要走了一些鳞甲、碎皮、蟒骨作为调查素材,反正不能让调查过程和报告太空洞,显得太假。
邓毅收到吴昊消息,马不停蹄赶到秋月城,邓辕飞的优异表现让他感到欣慰,他兢兢业业浇灌着这株幼苗,希望有一天长成参天大树。
是的,他看到了种在秋月城的那颗参天大树。
“吴昊,这就是那颗最近一直传言的巨树?”
“嗯,你没看错,不是幻觉,也不是迷魂阵,就是一颗树。顺便说一句,是你儿子的杰作。”
“辕飞!”
“这件事说来话长。”
蚁潮期间,邓毅不在秋月,去了外地,半个月前才回秋月,对近期发生的事件不甚了解。
吴昊将春迎岭发生的来龙去脉详细告诉邓毅,没有丝毫隐瞒。
“你儿子可比表面看上去有城府,我总觉得他有什么秘密。”
“秘密?”
“嗯,可能是你也不知道的秘密。另外,有关当年灭魔军的事,你儿子无意中问起过一些,你准备怎么跟他说。”
“我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不过他肯定会问,有些事情说清楚了也好。他现在在哪?”
“在武道馆训练。顺便说一句,你儿子准备参加今年的斗灵师大赛。”
“嗯……”邓毅应了一声,并不感到意外。
“你看起来并不意外。”
“这是他的选择,我不会阻止。”
“那好吧,现在去见他。”
二人来到一分院武道馆见到了邓辕飞,父子二人一同前往宿舍,当邓毅看到“大球”时,仍是吃了一惊。
“这么大!”
“看到实物还是吃了一惊吧。”邓毅的感受与吴昊当初如出一辙,听见的和看到的感受完全两码事。
“辕飞,当时事什么情况?”邓毅问道,俯身仔细观察灵种的纹样。
“当时就觉得特别大,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当准备收进宙戒的时候,手掌被灵种突然冒出的刺戳穿了手掌。”
“刺!”
“嗯,但是我没看见,不过可以肯定是从灵种内冒出来的某种尖锐物。”
“一般来说,极少有灵种天生带有刺,即便有,也是在表面,内部生刺的情况似乎没有听说过。”
邓毅排除了绝大多数可能,吴昊点了点头道:
“和我调查的结果完全吻合,调查团那边也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怎么,这件事告诉了调查团?”邓毅有些紧张。
“没有,孟执院只是旁敲侧击询问了有关巨型灵种的消息,并没有透露这颗灵种。现在学会方面对特殊事件盯的很紧,被知道的话,对你儿子可能不利,所以李院长也不知道。
这颗灵种迟迟没有孕育迹象,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孕育周期太长,可能长达一两年。第二种就是死种,如果是死种就很麻烦了。”
死种是斗灵师与灵种建立血契之后,永远也无法孵化的情况,同时也无法停止炼化。就像买到了假货,钱交了,骗子跑了,假货砸在自己手里,没地方说理。
出现死种,意味着斗灵师晋升的通道被永远锁死,无法继续炼化任何灵种。
邓毅的神色有些严峻,时间上算起来,邓毅与灵种建立血契超过三月,死种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辕飞。”
“我在。”
“停止炼化吧。”
“但如果是死种……”邓辕飞担心道,如果是死种,斗灵师这条路可就终结了,现在至少还有希望。
“治愈死种并非没有希望,停止吧。”
“好的。”
邓辕飞将灵种搬到床上,双腿盘膝坐下,从宙戒中翻出一把匕首。
停止炼化毁灭灵种需要刺破灵种,用鲜血第二次浇灌。原理上来说,第一次滴血建立血契,是让灵种内部的神魂苏醒。
灵种内的神魂较为较为纯质,没有形成智灵,甚至灵性也很弱,鲜血可以诱导神魂认主。
第二次用血浇灌灵种,并不是因为血的作用,而是人的意念融入了鲜血,鲜血怀有断绝的意念,神魂就会放弃契约,自然死亡。
邓辕飞试图用匕首插入灵种,却是如何也无法刺破。
“爹,刺不进。”
“有古怪,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吴昊,你觉得呢?”
“是有些异常,按说灵种比较脆弱,不应该这样。看来终止炼化也不可能了,只能等。如果超过一年还没有结果,那就是死种。”
邓毅此刻的脸色凝重,看着邓毅渴望的目光,心中不忍就此毁了儿子的一生。
“还有希望,我要回去一趟。”
“难道你要回南域,你疯了!”吴昊有些激动,他很清楚邓毅在南域的处境。
这时邓辕飞插话说道:
“爹,我们不是苍雄帝国的子民吧。”
“现在是了,关于爹当的事,该让知道的,爹都会告诉你,不该知到的,到时候你会知道。”
提到南域,邓毅的神情复杂而痛苦,美好与恐惧复杂的交织在一起,显得如此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