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途宴抬头看向半空中骑鹤的男子,脸色终于大变,“张凌辨!”
眯眯眼的青年男子拍拍鸟背,白鹤瞬间消失,而他本人也安然无恙的落到了地上,随即看不出表情般的冲着刘途宴回道:“这不是刘家家主刘大人么,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和冯家的家主一同前来讨打虞荒,却摆了乌龙,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了?”
没等刘途宴吭声,那边有了涂瞬加入的冯言左有了喘息的机会,回头冲着张凌辨大声说道:“张公子,那刘途宴已经和白山屏雀勾结了,我这里有白山老贼给他承诺的书信,由于怕他收到消息逃走还没来得及通知上面。”
“原来是这样么。刘大当家的,你觉得冯老大说的对吗?”张凌辨扭头看向刘途宴,皮笑肉不笑道。
刘途宴还是没说话,看样子默认了一切。
“怕他作甚,咱们这么多人,还能被一个毛头小子搅了局?”虞荒看着刘途宴有些摇摆,一刀劈退涂瞬,然后竟然直接冲着张凌辨砍来。
张凌辨看着这个大首领,没有慌张,凭空一点,竟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盾牌,大刀划向盾牌,传出“呲啦”的声音,盾牌却是没有被破坏掉。
“这就是那个被传的神鬼莫测的森罗万象么,有意思。”虞荒看着自己的攻击被挡下,竟然丝毫不惊讶,嘴角还带着大笑。
随后他又是一刀,盾牌应声而碎。然后张凌辨手中又拟出一把虚剑,向着虞荒砍去。
刘途宴看着虞荒和张凌辨战成一团,稍微松了口气。不知怎么的,内心在强烈的告诉他,他宁愿现在单挑冯言左也不要和这个“四大全才”之一的年轻人交手。
有了张凌辨的加入,涂家二兄弟腾出手脚带队去阻击刘洳啬那些刘家弟子了,冯言左和刘途宴这两大家主则也终于开始交手了。
冯言左的功夫本来是要略高于刘途宴的,但刚才刘途宴的对手是段羽墨惊蛰,和冯言左对打的则是大首领虞荒,虞荒的武力和压迫感自然比现在的段羽和墨惊蛰要强,所以体力上来说现在刘途宴占优,二者谁能活到最后还不好说。
段羽此时则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那边赶来的刘家弟子很多,涂家二兄弟只能边战边退,他需要尽可能多的恢复一会儿。
段羽刚撤到旁边,只见人群中又冲出一人,赫然是黄祸!
“黄祸,你……”段羽一边捂着自己被碎石擦破的胳膊撤离,一边突然看到黄祸竟然冲着最危险的打斗那边直直奔去。坏了,他想去杀刘途宴!
黄祸就像根本听不见段羽说话一样,刚才涂会和刘途宴的对话他听到了,这个看似道貌岸然的刘家老东西便是杀害他们黄家全家的罪魁祸首。
他怎么能忍得住。
此时和冯言左打的不相上下的刘途宴鞭尾打向冯言左,看到一个陌生的人跑过来便用鞭身顺势挤出一个弧度抽退了黄祸,黄祸即使用力抵挡,也被抽出了青痕和血迹。
刘途宴冷哼一声,他还要杀掉这个冯家的碍事者,可没时间再分心解决这些一个个武艺稀疏平常的小喽啰了。
黄祸吐出一口血水,也不管伤势,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又冲着刘途宴杀去。
“竖子,找死!”看着这小子这么悍不畏死,刘途宴大怒,冒着被冯言左近身的风险直接一记如毒蛇疾行的抽鞭扫向黄祸。
如果结实接下这招黄祸的命肯定就没了,不过还好冯言左眼疾手快,一戟挑向软鞭,改变了它的轨迹,不过还是抽中了黄祸的后背。
黄祸身手远不及刘途宴,被鞭子抽中又是一大口血喷出,双膝跪在地上,尚有知觉的胳膊苦苦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段羽看见黄祸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赶忙趁着冯言左进攻的时候跑过去扶起他,“你受了严重的内外伤,先休息一会儿,我替你先顶着。”
段羽知道说不动黄祸撤离,就提出自己先帮他找刘途宴的破绽,让黄祸能趁机喘口气。
黄祸仍然没说话,不过看样子确实没再继续准备冲锋了。
段羽把黄祸抬到一颗大树下面靠着,眼神捕捉刘途宴和冯言左的战况。
冯言左虽然用的大戟,但是刚硬的招式却不多,即使从开始到现在他还算是毫发无伤,不过也很难做到对高手一击必杀,他更善于消耗。
而刘途宴也巴不得他拖,拖到刘洳啬他们杀到这里!
段羽拾起地上一个战死之人的手上长刀,唤出白幸运,准备在冯言左钳制住刘途宴时给他致命一击。
现在这么乱的局势自然没人注意小白蛇,白幸运靠着掩盖物爬向了刘途宴。
另一边冯言左也唤出了本命心兽——天风蛤。是一只巨大的紫色蛙,本身就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大蛙被召唤出来,卷起舌头弹出,与擎蛇所化成的软鞭纠缠在一起,似乎想靠着蛮力把对面的刘途宴拉过来。
刘途宴也不是吃素的,意念一动,软鞭重新变回长蛇爬回了自己身边。
就是现在!蛰伏已久的白幸运突然加速跳起,看着像飞一样,冲着刘途宴的脖子咬去。
绕是刘途宴眼观六路,也被这突然冒出的小玩意吓了一跳,连忙施展刘家的粲拳拳法,刚劲有力的手指微微弯曲,一个伸出便死死攥住了小蛇。
在这之前,段羽也已经动了,他飞踢的对象就是刘途宴本人。
现在擎蛇在前面盯着冯言左与天风蛤,刘途宴的右边控制了白幸运,只见他面对袭来的段羽快速抬起右腿,反身又是一脚迎去,段羽受到冲力被震退了数步。
这时按理说已经重伤的黄祸又动了,他扔出长匕,匕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朝着刘途宴旋转过去。
虽然刘途宴此时有了察觉,但他的精力一直主要集中在冯言左和刚刚捣乱的段羽身上,一个不慎锦衣被擦破,可以看到胳膊上渗出了血,总算是打到他了。
刘途宴冷哼一声,将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小白蛇随意掷到一边,一个闪身竟然瞬间到了黄祸面前,速度快的难以置信。
然后他也不废话,双手作刀,直接劈向黄祸的脑袋。
不过此时黄祸却是笑了,段羽自打遇见黄祸后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是释怀的笑容。
这是黄祸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段羽面前展露心兽——恶毒霸王花,一种被称为祸害的巨大食人花,一如黄祸的名字一样不受人待见。
黄祸身体摇摆,胸膛代替脑袋被手刀灌入。而恶毒霸王花竟然也从后面刺入黄祸的背骨。
黄祸忍着剧痛,双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刘途宴受伤的那只胳膊,不让他拔出,而恶毒霸王花直接从黄祸的身体后面咬住刘途宴的手,使劲拔出,等于黄祸的整个身体已经被贯穿了。
“快……快”黄祸嘴中吐出两个字,不知道是在提醒段羽还是冯言左,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苍白,失血的影响已经无法挽回了。
刘途宴见状直言这人是个疯子,自己不活了也要拉上他。这位久居高处的刘大家主终于慌了,他一只腿使劲踹向黄祸的腿肘,一只手又扶着黄祸的肩膀,死命想把右边胳膊从黄祸身体拔出,可被黄祸的双手和恶毒霸王花死死拧住,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冯言左这次没让人失望,他把握好时机,冯家绝学——镇天之戟,这是冯言左威力最大也是最消耗体力的招式,黄祸用他的身体创造了一个最完美的机会,他可不能放过。
冯言左手中的大戟仿佛变得炽热,在砍到刘途宴之前已经有气浪弹出,刘途宴躲避不了,直接一口鲜血吐到已经面无人色的黄祸脸上,随后大戟劈向刘途宴的后背,没了手段的刘途宴当场就没了生机,一代宗师巨擘落得如此下落。
“黄祸,黄祸!”段羽才没管刘途宴死活,他拼尽全力跑向黄祸,让他倒在自己怀里,此时恶毒霸王花渐渐枯萎,段羽也把刘途宴的手拔了出来,看着黄祸的生命体征不断流失,段羽明白已经神仙难救了。
“你怎么这么傻。”段羽强忍着眼泪。
“谢……谢谢……”
来不及再说遗言,这就是黄祸生命最后的话了。
他其实很想再睁眼看一下太阳,再看一下他这二十多年来生活过的世界,但是发现做不到了。
好在他脑海中记忆的最后浮现了黄家。
那是某一年的春节,师傅师娘陪同做饭的伙计,一群人在院子大锅前的案板上包着饺子,后面是一个大屋子,很多黄家的弟子们端着酒杯一起说说笑笑,年味儿十足,他也在其中。
饺子下锅煮熟,人们一边吃着美食,闲下来的师傅会让他上前给兄弟们表演新学的功夫,师娘则会提醒他擦干净嘴角吃剩的残渣。
他虽名字叫黄祸,生活的却很美好。他甚至就打算不成家立业,就这样一直在黄家生活下去。
会不会是自己的命格太差害死了黄家上下呢?他不知道,他不想自己是个这样的祸害。
但是师傅是个好人,师娘是个好人,他那些师兄弟们也都是好人。他们给了他一个家,让从小习惯靠着小偷小摸生存的他有了改过自新,重新走向正道的机会。
可是他们怎么就全死了呢?明明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想过背叛自己的国家,怎么就都死了呢?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马上下去陪他们,也曾想过那晚自己也在美梦中不知不觉被杀死,但是他得报仇啊,他原谅不了自己。
既然我黄祸是个大祸害,那么你们这些幕后凶手也别想逃脱与我沾染的宿命。
男子的手重重垂下,霸王花也终于散尽在了风中。
师傅,师娘,弟兄们,祸儿给你们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