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依然有一些家主族长前来道贺的。
宁陵城芮三小姐芮芝冉也前来道贺,这令郑晴着实一惊。
“她怎么会来的!”琼娥惊叹道。
郑晴皱皱眉:“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恐怕是来者不善。”
琼娥点点头:“芮三小姐绝不是大度之人,她此番前来,要不然就是受人指使,要不然就是别有所图。”
郑晴摆摆手:“算了,既然远来,权且是客,不妨看看她作何打算。”
琼娥点点头,吩咐人接待芮芝冉去了。
郑晴的十六岁生日宴是在中午举办的,时值除夕,却在军营中能吸引这么多家主、城主甚至王爷等众,足见郑晴已然是黑枪宗冉冉升起的新贵。
郑落英被人群簇拥着,有献酒的,有敬烟的,郑芝更是忙得不亦乐乎,眉眼都是带着笑的。索川被一众女眷包围着,叽叽喳喳得,就连赵㻏也被不少青年男女簇拥说话,脸上再没有不满的神情。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为一个战魂被废的人在庆生。
郑晴自然是坐在首座的,而琼娥就在郑晴左手下坐着,就连雪凝冰也只是坐在郑晴的右手边,这可是不合规矩的。要知道按照黑枪宗的规矩,可是以左为尊的。
雪凝冰倒是无妨,笑眯眯地与众人应和。而人群中不免有人指摘,像这样的群英集会,琼娥既是丫头又是裨将,原只该在郑晴身后侍立,纵然上桌,也不能坐在上首。郑晴不仅让其上了桌,竟然还安排在左边第一,实在是没有规矩。
人群中有一老者,仙风道骨,乃是冰火城李家家主木旻,他是闻听郑晴大败贼军,特地慕名前来的。身边只带了自己的孙女儿,还指望着能够让自己的孙女儿能多跟郑晴接触接触呢。此时他却忍不住站出来说道:“郑将军!今日群英来为尊驾道贺,就连小王爷都来了,您却让一个丫头置于首桌,这实在不合规矩吧!”
郑晴笑笑:“木老爷子,您也说了,今儿是我的生日,我高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况且小王爷都不曾管我,您又何必置喙?”
“这……”看着笑眯眯的郑晴说着冷冰冰的话,木旻被怼得一时间涨红了脸,“今天这么多城主家主都在,您这样让我们这些家主情何以堪。”
何月目光扫了一眼郑晴,然后便直接上前,腰间佩剑向门口一指道:“木家主,门在那儿,您要走我不拦着,您要留,那我何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你!”木旻气得老脸通红,脸上的褶子都跟着颤了起来,自己一片好意提醒郑晴尊卑有序,却没想到她如此不讲道理。况且他身为冰火城木家家主,战侯六重的身份,像这样的战士境战者平素见了他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可是现在竟然敢冲着他说这样的话。
欲待作罢,又恐众人耻笑,欲待出手,这里又不是他的地盘,况且连小王爷都在,哪里能容得他出手。身边的孙女木子明哪里忍得了,拍案而起,手中闪出幻灵剑,冲着何月大喝道:“放肆!你区区一个战士境战者,敢对我爷爷如此无礼!是要试我手中宝剑是否锋利么?”
何月横眉冷对:“吾剑也未尝不利!”
一时间剑拔弩张,进退维谷。郑晴却冲着何月责难道:“月妹退下,来者是客,切勿失礼。”
何月冲着木子明哼了一声,转身离开。郑晴方才陪笑道:“木老爷子,本将治军不严,您大人大量,千万海涵。”
“哼!错不在我!凭什么我要受这样的闲气?”木旻抬眼看了郑晴一眼,“郑将军新贵,荣宠加身,自然可以如此不分尊卑,百无禁忌,我木某原是慕名而来,今日一见,不过如是。木家虽非大家,但要向这样没有规矩的人低头,非我木旻为人,告辞了!”
说罢,冲郑晴作了个揖,又冲雪凝冰抱了个拳,转身便走,木子明斜眼乜了郑晴一眼,转身跟着走了。
有和木旻关系好的还想劝劝,却看到雪凝冰犀利的眼神只得作罢,众人噤口,看着木旻带着孙女儿离开。
郑晴无奈地轻笑一声:“呵,迂腐之极。”回环众人道:“还有谁对我郑晴的安排不满的?”
众皆不言。
宾客中芮芝冉暗暗皱眉,心中嘀咕:这木家主到底是谁安排的,他怎么会突然冲着郑晴发难的,难道也是有人暗中指使的不成?
雪凝冰看着木旻离去,心中也是奇怪不已。
众人各怀心思,唯有琼娥坐在郑晴身边一言不发。今日是郑晴的吉日,她绝不会抢郑晴的风头,甭管是有人事先安排还是临时起意,她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发。
醴蘖盛产美酒,自然少不了醴醪。郑晴说了些冠冕的话,刚刚的不快也就揭过去了。
众人推杯换盏,一时间好不热闹。席间郑晴倒是借琼娥之口特意叮嘱了雪凝冰切勿向李家发难,李老爷子虽然迂腐,倒不是奸猾狡诈之人,郑晴也懒得跟他计较。
元朗、玄霄、成璇、王焱艳、秦阳嘉尚等一干与郑晴关系好的朋友以及各城城主、家族族长分别上前敬酒,郑晴虽说有些量,但是架不住人多,不觉面色微醉。
芮芝冉上前拦袖赔礼:“郑将军大量,小妹当日无礼,还望将军宽恕。”
郑晴笑笑:“无妨,不打不相识嘛。”
芮芝冉赔笑道:“将军果然是大度之人。小妹特地带了名酒‘美人卧膝’与将军赔罪。”
说罢从戒指中拿出一壶酒,自有旁人斟上,但见清澈如水,不同一般的米酒或是蘖酒。
郑晴闻了闻,酒香四溢,登时眼前一亮:“果然是好酒!”
郑晴第一次喝“美人卧膝”,不免有些贪杯。这是酒中之酒,醉中之醉。但见郑晴面色潮红,脚步也有些轻浮。
琼娥恐郑晴中酒,赶忙扶着郑晴坐下。在旁劝道:“少夫人少饮些,此酒既非醴酒、蘖酒,也不是果酒,米酒,乃是蒸馏酒,酒精含量颇高,极易醉人。”
琼娥说这话时,旁边的雪凝冰眼皮微挑,筷子也顿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并未多说什么。倒是郑晴好奇问道:“蒸馏酒?什么是蒸馏酒?”
琼娥看了一眼芮芝冉,然后缓缓说道:“酿酒之法不同,我们醴蘖城是用蛇麻苋酿酒的,其中酒精含量不过十之有一,酒色淡黄,通常灌入气体,喝起来带劲过瘾,不易醉人。而少夫人平时喜欢喝的‘玄元锁’乃是黄酒,酒色白浊,其味略甜。另有芝醪、葡萄果酒之类都是未经蒸馏的酒,酒精含量不高。‘美人卧膝’乃是小麦酿制,酿制后又经蒸馏,其中酒精含量十中有六,实在不宜多饮。”
“琼将军果然好见识!”芮芝冉恬淡地笑道,“蒸馏酒喝得人甚少,我也只是偶然所得,特地献给郑将军赔罪。竟不知此酒原来制法非常,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渊博。”
说罢又给郑晴斟上一杯,琼娥忙忙拦下道:“少夫人,不可再饮了!”一边说一边暗自用右脚踢了踢元朗。
风华谷来的人里,只有元朗是与郑晴同桌的,本是安排在了郑晴对过,后来郑落英、何桂与郑芝三人都被别人叫走离席欢饮,元朗便挪到了郑落英的位置上,此时他便在琼娥身边,感到琼娥踢他,即刻会意。忙站起身向芮芝冉抱了个拳:“芮姑娘,家姐喝不了了,这一杯就由我代劳了。”
说罢,劈手从郑晴手中夺下酒杯便饮。
郑晴颇有些无奈,芮芝冉强忍心中怒火,白了元朗一眼。原本想把郑晴灌醉,让她出出丑的。
雪凝冰见状,挥挥手道:“各位城主、诸位家主、还有众位天骄,诸位今日齐聚于此为郑将军庆生。既然大家都已经酒足饭饱,不如且去演武场切磋切磋,也好为诸位醒醒酒如何?”
众皆称是。
郑晴见状便命王龙、何月率众去往演武台。
郑晴走不动道了,元朗戒指中取出醒酒丹给她服下。琼娥和玄霄二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前往演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