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凝冰拜见了枯荣侯之后,便让战宗境的护卫带着匆匆飞往醴蘖。
雪凝冰赶到醴蘖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前往军营时,夏明已经先到了。
雪凝冰哏道:“这臭小子又抢我头里去了!都怪你们两个,飞得磨磨蹭蹭的!”
说罢也不等周围两个随侍应声,便冲着夏明道:“臭小子!你蹿得到还快得很。”
夏明笑道:“哈哈,小王爷腿脚快,我怎么敢慢呢!”
“想不到你小子还贼心不死呢。”
“小王爷不也是心怀鬼胎么,我们彼此彼此嘛。”
“你家里可是有正房的,怎么着?想让我们琼将军回去给你当二房,我看你是错翻了眼皮了!”
夏明面色明显变了变,也回击道:“小王爷,你可也不止五房六房了吧,怎么着今天寸心如月没跟着你一起来啊!”
“哼!本王风流,那黑枪宗人尽皆知,哪像你,遮遮掩掩的。”
“你那叫风流?我看是下流吧。”
“你!”
“好了好了!”琼娥看着他们战火升级,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今天大家既然过来了,都是给我琼娥面子,要不要这样吵吵闹闹的啊!”
“哼!”雪凝冰这次看向琼娥,脸上堆满了笑容,“我给丫头面子,今天丫头过生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说罢,招招手,后面的侍从从数枚戒指中取出一大堆礼物,乌泱泱的,众人看时,有铁链塔荷雅斋产的名包,乃是莲子鳄的皮做成的;青铃草场信丰玉行雕刻的四骏踏青;宝光寺鹤山产的名香松烟过隙;至于风华谷百里镇的名茶百里寻芳就更不用提了,整整弄了一千斤。还有三才书院的薛涛笺、文松墨、玲珑笔、马埠紫石砚;硫花岛的浮休射魄弓、稼轩落日箭;双笙世家的九弦珍珠琴;天玄派行潞城的名酒千杯倒;风华谷百草地盛产的骷髅降穗扎成的六尺多高的孔雀唳泉;还有归元门王元亮亲手雕刻的桃核,桃核中雕刻的乃是孟德大宴铜雀台,公明巧夺锦绣袍,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还有破元丹殿盛产的各种美颜膏、驻颜丹、滋补水、通络散……
名器宝物不计其数,里面战者所用的东西很少,只有“四绝”是普通人和战者都可以拿来滋补灵魂,修身养气的。大多都是普通人中使用的奢侈品。
雪凝冰得意洋洋地,又拿出一枚戒指放在琼娥手上,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枚戒指里的东西小王我就不拿出来了,里面乃是百毒楼的极品原油一千吨;琼华派的硫磺、磷石、燧石、胆矾、硝石、明矾、石灰石、磷灰石、锰结核等各种矿石共计三千种,每种一吨。”
说罢,眉毛向夏明一挑:“你的礼物呢?跑过来吃白饭啊?”
夏明目光一缩,有些不自然,他倒是准备礼物了,礼物也不能不说不贵重,可是很显然跟小王爷这些礼物比起来,他的礼物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戒指中装的都是他花了巨大的灵石弄来的战法战技,还有二级三级的灵兵、丹药、符文、魄石,其价值固然不输给雪凝冰的礼物,可是送给琼娥,反而显得没那么多意义了。
琼娥看出夏明的局促,连忙拉着雪凝冰坐下道:“小王爷,您来了就是给我赏脸了,何必准备这么多东西,这不是要折煞小将了么。”
然后对着众人招呼道:“大家都快坐吧,礼物不礼物的都别拿出来了,没地儿放。”
郑晴打量了一眼雪凝冰,心中不禁想道:“这小王爷,倒是花了心思的,还挺会投其所好。”
雪凝冰坐在琼娥右侧,得意地冲着夏明笑道:“算了,拿不出手就别拿了,找地方坐吧。”
夏明面色晦暗,犹豫之际,郑晴反而站了起来,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冲着夏明笑道:“要不你坐我这儿,来来来,我的位子让给你。”
“少夫人……”琼娥赶忙拽了拽郑晴衣袖。
“那不行!”雪凝冰倒急了,“我说沐晴你不够意思,凭咱俩这交情,你不把丫头左边的位置让给我,反而给个外人,你这可让我扎心了。”
说罢,还做了一个捂着胸口的动作。
郑晴无奈地笑道:“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性子跟炼火姐可真是不一样。”
琼娥赶紧拉着郑晴坐下,小声道:“我的少夫人,您别再跟着起哄架秧子了,阿琼求您了。”
夏明只得与雪凝冰隔着一个空位坐下。
琼娥赶忙招呼着其他人坐下了。琼娥生日,自然不会请太多的人,郑家只来了郑暻和郑暆,郑昕已经前往崕城了,何家来了何月,何星去巡城了。赵玫给琼娥敬了三杯酒,便匆匆离开了。倒是公孙家一些人不请自来,琼娥倒也没有阻挡,安排他们在下席坐了。
公孙羊醒看着琼娥风光的样子,心中难免不忿。说起来,琼娥曾经是公孙萤的侍妾,琼娥有孕后被公孙萤抬为姨娘,名义上算是公孙羊醒的三叔婶。可是刘家仆人追杀公孙萤与琼娥,公孙家不曾出手出手相助,公孙萤死后又与琼娥做了完全的切割,现而今想不到琼娥却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实在是世事难料。
公孙羊醒闷哼了一句: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果不其然,真是小人得志便猖狂!
酒兴人阑,宾客散去。雪凝冰摇着扇子又嘲讽了夏明一番,扬长而去。
郑晴倒也知趣,只留下琼娥与夏明。
琼娥饮了些酒,俏脸微红地,看着夏明:“怎么?被小王爷羞辱了,心有不甘?”
“我……”夏明有些语塞。
琼娥笑道:“现在发现了吧,追女孩不容易的,知道什么是投其所好了?”
夏明更加尴尬。
“你害羞的样子比你正直的样子要好看。”琼娥突然坐在夏明身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我……”夏明猛然吃了一惊,看着琼娥,有些慌乱。
琼娥不由他说话,便吻了上去……
琼娥晚上回来的时候,酒已经去了,面色依然潮红。见了郑晴,眼神不免有些慌乱。
“你这是……”郑晴见了她的样子,一眼便看出来了。
“没……没什么……”
“唉……”郑晴叹口气,“你这么快就被夏明拿下了?这可不像你啊……”
“哪儿有……”琼娥面色泛红,然后便一路奔逃离开……
“高明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这丫头,不简单啊!”逐电不知何时出现在郑晴身边,幽幽地说道。
崕城会面后,各派都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醴蘖城也迎来了少有的安宁。
只是双笙世家的北部三郡到底是被逍遥坞夺了,逍遥坞派兵驻守,双笙世家已然无力夺回。醴蘖城由原本的三宗交界变成了四宗交界。郑晴站在妖醴川上眺望着万妖林,目光悠远而深邃,淡淡地说了句:“春天来了,万物都要复苏了。”身后静静地立着琼娥和逐电,良久,良久……
转眼间又是两个多月,三月暮春,寒食将至,琼娥带着一匹工匠新改良了三十台八卦灭元炮,又制造了五百枚炮弹。给崕城送去九台,给北境送去十台,又给东北部边境与宝光寺接壤的军队送去十台。并且让这些参与改良的工匠都去了崕城,在雪凝霜的安排下,进了黑枪宗的军备所。
“夏韶彤又回去了?”郑晴和琼娥立在妖醴川上,只有她们两个,猎猎罡风吹过,卷起郑晴的发梢。
“嗯。”琼娥点点头,“最近落凰山群局势这么乱,也难得他能时不时过来看看我。”
“他对你好么?”
琼娥眺望着蔼蔼苍林道:“好不好的吧,我们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郑晴叹口气:“唉……你的私生活我也不便干扰,不过夏明和小王爷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这样周旋在他们之间,恐怕……”
“小王爷定然是得到掌门授意的,他们想让我为黑枪宗效力,自然要付出点儿代价,”琼娥轻笑道,“我能陪他,但是不可能嫁给他。”
“为什么?”
琼娥心里那句话到底没说出口:因为你啊!我要是真嫁给他,你还有可用的心腹了么?
琼娥只得胡诌了一句:“一入侯门深似海,哪儿能像现在这样,想睡谁睡谁。”
“我对你简直无语了,敢把小王爷和夏明都不放在眼里。”
“他们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啊,”琼娥笑道,“小王爷本来就有王妃在府,又有寸心、如月两个心腹红颜,还有数不清的姬妾,夏明也有正室夫人,四五个姨娘,现在对我好,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罢了。”
郑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是担心琼娥安危。琼娥拉着郑晴的手笑道:“少夫人也不必多虑,小王爷想让我为黑枪宗制造各种东西,所以他即使不满,也不会有什么举动,夏明我到现在也说不清楚他的目的,或许他想让我去天玄派为天玄派服务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他也不可能有什么举动。况且我毕竟在黑枪宗,怎么说也是个军师将军,他不可能在这样的多事之秋,让天玄派跟黑枪宗关系恶化的。”
“唉……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听说夏明这次回去是要跟他父亲商量,纳你为妾呢。”
“那就看他沟通的结果咯,”琼娥笑道,“我一普通女子,又是一介女流,再加上那种出身,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你可想好了,一旦去了天玄派,就真的背井离乡,无依无靠了。何况你是有本事傍身的,炼火姐也挺欣赏你的。”
琼娥听出了郑晴的弦外之音,说白了,她就是不舍得她离开。
琼娥内心纠结,感情上她也舍不得离开郑晴,郑晴让她有了家的感觉,但是她愈发觉得如果留在郑晴身边,将会卷入一场更大的风波之中。说到底她不过是这茫茫战道世界中的一颗枯草,还不是谁想灭随手就可以灭掉,去了天玄派,哪怕忍气吞声一些,就像当年在公孙府中那样,起码能衣食无忧,无风无雨,再不用将头挂在腰上,也不必卷入那么多是非中去……
琼娥淡淡一笑:“少夫人,我们再去赛赛马好么?”
郑晴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
琼娥心中惆怅,郑晴救了她一命,她也替郑晴挡过刀,离开,或许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她真能顺利离开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