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萧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孩子听着月玲珑的交代,心下暗暗吃惊于她的山河诀第五式‘幻相’。
经她之手后的林萧萧,容貌、神态、气息、声音、形体、血脉等全都改变了。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仿佛是一个刚来北阳郡报道的打杂伙计,还是那种出不得厅堂的伙计。
“给我一把扫帚吧,小的打扫膳食坊去了。”林萧萧惟妙惟肖的模样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你以后就叫周大智吧,大智若愚!”月玲珑连名字都给他想好了,众人又笑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呼唤起林萧萧,不对,周大智。
“大智,我那衣服洗好了没,好了送我房间里,我晚上要穿。”杨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大智,我晚上要吃红烧鹿肉,记得少放一点盐,上次的太咸了。”莫老也跑过来凑热闹。
“大...大...大智,我...我...我是秋...秋...秋不语,你...你...你好...好...好丑!”秋不语则添油加醋地结巴得厉害。
众人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一个个拍手叫绝。
只有林小蝶笑不出来,她红着眼睛叮嘱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管你叫什么名字,在我心里依然是最重要的弟弟,姐姐等你回来!”
一席话下来,府内气氛瞬间变得沉默起来。
秋不语一把抱过林萧萧:“你永远是我秋不语最好的兄弟,我们来日方长,等我足够强大了,就带他们去找你,无论天涯海角,誓死追随!”
众人都纷纷表起态来,就在这时,一只黄色的纸鸢飞了进来,扑棱着翅膀落到了莫老肩上。
莫老脸色骤变,看向月玲珑和叶小优,收起纸鸢沉默不语。
“莫老,可是有事?”林墨染问向莫老,他很少看到莫老这般严肃的时候。
“没事,一个老朋友约老夫云游而已!”莫老取下酒葫芦丢给秋不语:“劳烦灌满,谢谢!”
聂小倩看了看莫老,贝齿轻启:“莫老前辈此番云游可别贪杯哦!”
黄色纸鸢,代表着事情紧急,到了需面谈的地步了,莫非未央国有变故?
“哈哈!多谢聂姑娘好意,老夫自有分寸,哈哈!”莫老岂能听不出聂小倩的弦外之音?
林萧萧目光落到林墨染身上,欲言又止,他有一套心法不像心法,功法不像功法而又过于繁杂枯燥的心诀,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这套功法是从混沌诀衍生出来的,名为‘无用心诀’,一共九十九层,没有招式,也没有口诀,更没有对应的神兵。
“少侠可是有事?”林墨染见林萧萧一直看着自己,又不说话,遂开口问道。
“在下有一样东西,不知道郡守大人喜不喜欢,我也琢磨不透其中之玄机,大人若不嫌弃在下倒是可以送给您!”
“哦,少侠如若看得起老夫,老夫甚感荣幸,哪有嫌弃之说?”
听他这么一说,林萧萧心念微动,心诀便射入了林墨染脑海中:“此诀名为‘无用心诀’,共九十九层,一旦开启就必须坚持下去,还请大人自行斟酌!”
“无用心诀?这是什么东西?”
“没听说过!”
“这么多层,不知道难不难练?”
众人议论纷纷,都表示没听闻过。
“老夫自当坚持不懈,少侠放心!”林墨染立下决心,既然源自混沌之物,岂非凡物,反正自己有大把时间研究。
“小的周大智谢过诸位大人照拂之情,先回膳食坊伺弄酒菜去了。”林萧萧皮了一下,身形闪往膳食坊,他想离开之际再好好弄一桌酒菜。
“我去帮忙!”秋不语说完掠了出去。
“我也去!”林小蝶也闪了。
“玲珑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莫老拍着灌满‘醉无忧’的酒葫芦问向月玲珑。
“莫老请!”月玲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莫老身形看似缓慢地朝红枫林走去,眨眼间却已在数里之外,他密语传音:“聂小姐也请一起移步,老夫有要事相商!”
聂小倩回头跟杨沫说了一下,身形微动,消失在原地。
醉仙楼里,掌柜夏羽生坐在一楼大堂临窗一桌上,对面是老顾客醉仙翁司徒赋。
“老赋,今天的鹿肉和鲤鱼可还对味?”夏羽生摇着羽扇一脸闲情逸致地问向仙翁司徒赋。
“鹿肉还不错,鲤鱼嘛!还凑合,没法跟当年渔老翁的比!”司徒赋也不客气。
“那是,鲤鱼还是小枯峡里的最适口,可惜渔老翁不在了。”说到渔老翁,夏羽生眼里又浮现出那个少年清澈明亮的双眸来。
“掌柜,再来两斤‘醉无忧’吧,记账,等我有钱了还你便是。”司徒赋眼巴巴地看着夏羽生,好酒喝到一半,可不尽兴。
“钱二,上酒!”
“好嘞!掌柜的!”上次招呼林萧萧他们的小二屁颠屁颠地抱着一坛‘醉无忧’跑了上来,也不看司徒赋,放下酒退了回去。
夏羽生看着面前日渐苍老的司徒赋沉默不语,十多年了,莫非他还放不下?
“老赋,以后不要跟我谈钱的事,你把这当家就好了,回头我让钱二给你收拾一间上房。”
“不用,我有地方住,钱也会有的,掌柜美意老夫心领了,谢谢!”司徒赋自顾自地喝酒吃菜,并不领他的情。
“我也不是让你白住,你得帮我打理一下醉仙楼。”夏羽生知道拗不过司徒赋,遂许下差事,这样他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你要出远门?”司徒赋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夏羽生,什么事情会让逍遥客放下醉仙楼不管?
“去看望一个老朋友,你不会去的,醉仙楼就拜托老赋你了。”夏羽生收到了付清秋的黄色纸鸢,事关重大,不得不离开。
他也知道,依司徒赋的臭脾气,是不会跟他一起去见付清秋的。
“钱二,给仙翁准备一间上房,一应物什务必安排好,我不在的日子,醉仙楼就交给仙翁了。”
“好嘞,掌柜的!”钱二连忙跑了过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两人面前。
夏羽生掏出一片小而精致的金色钥匙递给钱二:“这是醉仙楼的库房钥匙,钱掌柜好生打理醉仙楼吧!”
司徒赋诧异地看着夏羽生,他没有听错,刚才他就是喊的钱掌柜。
“恭喜钱掌柜,老夫送你一物权当庆贺之礼。”说完司徒赋从身上掏出一方小鼎,交与钱二。
连醉仙楼都交出来了,看来未央国要出大事了,莫非跟龙隐军有关?司徒赋几乎瞬间肯定了。
钱二还是懵的,稀里糊涂就做了醉仙楼的大掌柜,又无缘无故得仙翁馈赠方鼎。
“聚灵方鼎?钱掌柜还不谢过仙翁,这可是好宝贝啊!”眼见得司徒赋拿出方鼎,就连夏羽生都震惊不已。
聚灵方鼎,灵器,能淬炼聚灵石,能炼制灵丹,还能凝聚天地灵气为己用,深得灵修隐士青睐。
钱二扑通一声跪下:“谢谢两位前辈成全,钱二一定打理好醉仙楼,绝不辜负两位前辈!”
“钱掌柜言重了,我跟仙翁聊点事情,钱掌柜你忙,不必理会我们!”夏羽生扶起钱二,拿起两杯酒,递给钱二一杯。
“钱掌柜,老夫敬你一杯,感谢多年以来的不离不弃!”说完夏羽生先行喝干杯中之酒,望着钱二不再说话。
钱二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多谢大人栽培,在下定不负大人所托!”
“还是老夏有眼光啊!可喜可贺,哈哈!”司徒赋举起酒坛灌了起来。
待钱二离开后,夏羽生转向司徒赋:“老赋,有些事情过去就算了,别太较真,当年之事谁都说不清楚!”
“嗯,动身跟我说一声,我陪你去,来,喝酒,哈哈!”司徒赋嘴巴一抹捏起一块鹿肉大嚼起来。
千里纸鸢觅前情,仙翁难忘素颜音;终身不负少年梦,我若糊涂她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