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闻言鼻子一歪,好悬悬差点没让李逍原给气死。
于是他便把头偏了过去,再也不想跟其多说一句废话。
只是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出发之前,还曾捡起了一块石头,于是便从包中将其拿出,放在手里把玩起来。
别说,在二人吃完野果去溪边洗手的时候,他就感觉手边的一块石头对他特别有吸引力。
之后顺手抄起来的时候,果然便感觉通体舒泰,好像骨头都轻了三分一样。
可是这种好事自然不能告诉李逍原那家伙。
于是他便将其不动声色地放入了囊中,准备回去交给师傅来鉴定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苏晴此刻将此石攥在手心,却忽然感觉其重量好像不太对,似乎内部是中空的一般。
于是他好奇心大起,双手用力一掰,只听“啪嗒”一声脆响,不想这石头竟应声而裂。
他哪里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而是刚才邓冲为了戒备突发情况,扔出去的那几块石头之一,也是用来设置结界的手段。
然而这东西本身就是潜伏在暗处的结界道具。
再加上出自偃风谷之手,按理说绝无被发现的可能,至于苏晴为什么能够发现其中的不同,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我们先说其碎裂之后,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块石头。
但不知为何,却同样瞬间便引得狂风怒号,并扬起了沙尘无数,远远望去甚是显眼。
二人置身其中,为了保命,只得紧抓身旁一块巨石来暂避其威。
许久,风平浪静之后,李逍原抬起头,捋了捋鸡窝似的头发,说道:
“日了,哪来的妖风,吹得老子发型都乱了。”
由于没听到预料之中的讽刺,李逍原便猛地一回头,正好看见苏晴捧着两块碎石呆滞的样子。
李逍原何等机敏,当下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下就长叹一口气,心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于是站起身来,一脸无奈地望着苏晴,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说还休。
苏晴此刻也明白自己好像惹了大祸,眼中写满了紧张与不安,双手紧紧地攥着衣服,不敢直视李逍原的眼神。
李逍原不看还好,现在眼见苏晴如此的样子之后。
他的心中却陡然豪气干云,再也无法讲出一句责备苏晴的话语了。
因为不知为何,他现在瞬间就回忆起了苏晴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一件事。
那是有一次,苏晴在远处望见了自己之后,便张开双手一颠一颠地慢慢靠拢过来,随后还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哥哥。
哪怕如今时隔多年,这一幕仍然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如今与这孩子虽表面上以师兄弟相称,但实际上与亲手足又有何异,今日只要我在,谁敢动他一根寒毛?
思及此处,李逍原索性把装有寻魂草的木盒往地上一放,便站起了身来。
此时此刻,明明连苏晴都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巨大压抑感。
他却好整以暇地,又开始仔细地整理起自己的头发来。
只是理到半截,他却突然朝着密林深处朗声说道:“阁下既已亲临,何不现身一叙?”
“真是想不到,在这深山僻岭之中,一个孩子能认出我布下的结界不说,另一个竟然连我本体都能感知到,实在是有意思。”
说话之人正是从密林中缓缓走出的邓冲。
但此刻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且双手依旧笼在斗篷之内,让人无法判断虚实。
看到邓冲现身之后,李逍原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因为他一直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于是他扭过头来,不假思索地便对苏晴悄声说道:
“一会动起手来,你就跑,不要管我,师傅不在身边,我绝对不能让你出事。”
“你说什么?好好的干什么要动手?他刚从林子里出来,还什么都没……”
不等苏晴说完,李逍原就开口回道:“非也,阁下方才所言看来是误会了,我兄弟二人只不过碰巧在此小憩而已。
至于能预知阁下的方位,那更纯粹是自小在山林中长大带来的直觉罢了,仅此而已。”
既然对方一直没有表态,那就是敌我难分的情况。唯今只有少生事端,此事能躲就躲才是上策。
所以李逍原这番回答的不卑不亢,同时还滴水不漏。
邓冲闻言不禁莞尔,“呵呵,小兄弟,说话之前可要深思啊。
你且回头看看那孩子手里攥的东西,恐怕我们在此相遇绝非偶然吧。”
李逍原自然知道邓冲所指何物,眼见已无法辩解,遂开门见山道:
“懂了,只是不知阁下既已现身相见,究竟意欲何为?”
邓冲一敛笑意,正色道:“很简单,你二人既来历不明,身上又疑点重重,等下乖乖随我回谷,待我调查清楚后,自会放你们离去。”
“此事恐怕恕难从命。”
李逍原同时上前一步,把苏晴护在自己身后,局势眨眼变得剑拔弩张。
“有意思,就凭你还想护着他不成?”邓冲冷笑道。
李逍原对此不置可否,回到:“有些事没得选,总要去做的。”
“哼,那我就打服你,再捆着你俩回去。”
邓冲不再答话的同时,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凌厉起来,随后抬脚便猛地将一块碎石踢向李逍原。
碎石带起的风声沉闷至极,呜咽如哭诉一般,这一下若是打在常人实处,最轻也是骨烂筋折的下场。
但这仍然是虚招,只是以防万一,为了封堵李逍原躲避的方位而已。
所以在踢出碎石之后,邓冲便身形一晃,朝着李逍原就是一拳轰去。
且动作间速度之快,整个人的身形竟是后发先至,犹胜碎石三分。
面对突然袭来的强敌,李逍原心中其实并不慌乱,只是担心拳脚无眼误伤了苏晴而已。
可眼下对方既然不肯善罢甘休,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别管盒子了,快走。”
李逍原回头冲苏晴断喝道。
不过苏晴此刻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无比陌生,再也无法命令其动作一二,所以想走都走不了了。
苏晴之所以这样,原因就在于此刻邓冲带来的压迫是那么的真切,仿佛泰山压顶一般让人感到绝望。
而且冰冷的恐惧感似乎还在全身都蔓延开来,也让他的四肢也变得更加的僵硬,完全无法动弹。
眼见苏晴愣在了原地,李逍原只得欺身而上,但因为前有碎石的阻拦,没有办法在开阔的地势上进行周旋,所以只能双手交叉,准备硬接邓冲这一拳。
邓冲见此,轻蔑一笑后便顺手化拳为掌,随后全力递出。
二人甫一交手后尚不见李逍原如何反应,可他们脚下的地面却开始寸寸龟裂起来。
与此同时,二人的身体也是瞬间一沉,这时只见他们周边的地面上就像是被史前巨兽踩踏过一般,此刻也早已深深的凹陷了进去。
李逍原此刻的感受简直如同五内俱焚一般,这一掌的掌力好比惊涛拍岸,且显然还用上了类似隔山打牛的手法。
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区别,可层层叠叠的劲力却都透过手掌打进了敌人的体内,实是高明无比。
看来硬接这一掌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眼下的局势早已退无可退,这更激发了李逍原体内的血性。
只见他大喝一声强压下体内的翻江倒海之后,便双手较力,顺势扣住了邓冲的手腕,准备借力将其狠狠地拍在地上。
如此一来,原本打算凭此一招就摆平局势的邓冲也同样吃惊不少。
按说刚才那一掌足以重伤常人,哪怕是谷内修为较浅的弟子,挨了这一掌,也绝没有站着的可能。
然而现在这混小子不仅没有倒下不说,甚至还有余力妄想将自己平摔在地上,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难不成他还想和自己角力不成,真是好笑。
可很快邓冲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使用怎样的技巧也好,蛮力也好,都无法摆脱李逍原双手的钳制。
这双手就好似附骨之疽一般,不仅一时难以摆脱。
而且更糟糕的是,邓冲竟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好像也有通过手腕开始向外流出的迹象。
他不禁霎时冷汗横流。
这诡异的现象和西域炼魔山的不传之秘“小吸星”何其相似,难道眼前这小子竟是西域势力暗里布下的棋子不成?
邓冲心中不禁疑窦丛生,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的扑朔迷离,不合情理的地方太多了。
这世上哪有孩子能硬接自己一掌不倒,甚至还能身怀西域绝技,两地所隔何止千山万水?
既然是魔教中人的探子,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我改注意了,”邓冲的语气再度一冷。
“本来打算稍微调查下就放你们走的,但是现在你俩一个也别想平安无事的回去了。”
李逍原闻言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加大了手上的劲道来作为回应。
不曾想邓冲毕竟是刀口舔血杀出来的高手,出手自然是果断而狠辣。
在一声狞笑过后,他便瞬间将体内全部灵力都灌输到了二人手腕的相交处。
只见白光一闪,李逍原霎时就感觉好像自己握住的是一颗爆炸的炸弹一般,双手一麻后,便再也无力扣住邓冲的手腕了。
“嘶~~~”
他不禁疼的发出一声痛呼。
麻劲下去后,李逍原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现在双手鲜血横流,虎口也早已迸裂。
邓冲这一招确实让他始料未及,一下吃了不小的亏。
“年轻人胃口大是好事,但下嘴之前可得看好了,小心别崩了牙。”邓冲揉了揉手腕,偏过头,目无表情地说道。
这一幕像极了猫捉到老鼠后的戏弄。
不过李逍原闻言却只是笑了笑,而后便扬起了自己的双手。
只见不知何时,他那刚才还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血流早已止住。
而且现在双手的动作还十分灵活,显然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虽然刚才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吸取的灵力不仅足够他将手上的伤势暂时强压下去。
而且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样,这久违的有外来灵力注入之后,李逍原体内干涸已久的经络也好像被滋润了一般,随即还自动产生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反应。
当然,这反应在邓冲眼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眼见李逍原不仅瞬间就止住了血,甚至身上还开始蒸腾起一层若有若无的黑雾后,终于意识到眼下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过了之前所有的预估。
尤其是想到今日还要保证谢绿歌的安危后,为了防止局面进一步失控,邓冲再不犹豫,扬手就扯掉了自己隐匿身形用的斗篷。
男人一直隐藏在斗篷之下的身体精壮而悍勇,处处都透露出一股雷厉的杀伐气息。
更显眼的是邓冲的胸前还挂着一只银色的哨子,而且哨尾还刻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鹰头,寒光浸润间,虽不是兵刃,却也让人顿生寒意。
陆清河多年的教诲,让李逍原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对待未知的东西,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因为那往往带来的并不是好事。
于是他马上就后跳了几步,与邓冲拉远了距离,并开始小心地戒备起来。
就这样,二人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峙,看来孰为刀俎,孰为鱼肉,还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