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启被带到庭院中,“哐”地拍在地上,落地的同时,发动龙形旋针功,外放真气,将闪电锁链震散,这才能站起身。
上官淑、上官雅这时也追出来,喊道:“叶公子小心!这是我上官家绝技,五雷造形术!”
叶子启凝紧了眉头:“难道金鳞公子要在府上动武?不怕伤了贵府和气么?”
上官金鳞厉笑:“别带着你对那些迂腐贵族的成见来看上官家,能够在乱世里握住权柄的家族,哪个都是武学世家!”
话落,雷起。
横烁的电光,织作浪条万缕,一堵墙似的向叶子启塌了下来。
“雷形·浪涌!”
听着上官金鳞的喝声,叶子启拔剑起,运足真气,辟冥寒光剑捅入雷浪中。
剑刃划过的地方,电光都缠绕在剑刃上,想要向剑主蔓延,却又被名剑护主,把雷灵力堵塞在剑柄之上,这神奇的反应,让叶子启在雷浪中劈开一个大洞,手里像握着雷团。
上官金鳞健步抢上,扬手就甩出一把明亮似雷光的匕首,正敲在辟冥寒光剑上。
他年龄比叶子启大出六七岁,力气更是大出许多,叶子启连退几步,才化解这股力道。
可刚稳住脚跟,叶子启的眼中,就看到上官金鳞化作了一道光!
金色的电光,飞掠过豪华的庭院,清扫开尘埃和名剑,箭一样撞到他的胸口。
叶子启一瞬间麻痹脱力,倒滚出十丈开外!
而那电光还紧追不放,叶子启浑身肌肉一涨,落宫太阴,一拳猛挥到了这道闪电上!
伴着剧烈痛感,他拳头上皮开肉绽,同时又向后打了几个滚儿。
那道电光也真的被他锤了回去,还踉跄地现出了上官金鳞的人影。
叶子启神色微沉。
雷遁术。传说是五灵遁术中,唯一可以用于作战的遁术,够快,够猛,消耗也够大。
上官金鳞挨了拳头,也不稍歇,跑两步又化作电光袭来。
叶子启一声喝,举剑迎雷劈落。
电光在剑锋前,分左右两道岔开,险险避过了剑刃,又继续朝他逼近。
叶子启虽剑势使老,反应却机变,蜷起手臂,就一肘子回磕在了电光上,将它方向撞斜,却拦不住另一道突然加速,终究又撞在他胸口。
这回力道却小了很多,叶子启低头一看,怀里竟多了头金毛小兽!
这小兽爪子趴住他胸口衣料,“啾”一声叫,全身的毛竟一齐竖了起来!
接着,剧烈的电流在小兽身上迸发,叶子启如雷灌顶,全身剧痛麻痹,趴在了地上。
“是长在雷神山上的千年狸!”上官淑惊呼:“金鳞居然驯服了这种东西。”
上官金鳞这时又现身,手中织出一座小雷山,就向叶子启压了下来。
“够了!”上官淑、上官雅一起入场,手中各造出一条雷鞭,缠向上官金鳞双手,欲解救叶子启出来。
可上官金鳞一扫眼,上身一拧,两手便接住雷鞭,法力倾泻,就把这两道灵力震断,震得这对姐妹也痛呼出声,赫然是对家人下了狠手。
上官淑一脸不可思议:“你疯了?”
可真正要发疯的是叶子启这边,电光交错,好像一张长满棘刺的网罗,将他紧紧逼迫在地上,甚至将他衣服烧得冒出了烟。
这种将雷电实体化的造形术,不仅变幻多端,而且保留了雷电高热、麻痹的特性,好像上百道流窜的火星,向他整个覆压下来。
上官金鳞压低了身子,朝向叶子启这边,狠声道:“别指望谁能救你,要认输就快!”
说着加重了力道,叶子启被麻痹得不能操控身体,只有痛感在背上反反复复地碾过。
“说!”上官金鳞眼睛发红:“说你们雎国人,不如我上官金——”
可被压在地上的敌人豁然抬头,上官金鳞对上一双红色的眼睛。
拔地而起的一拳,痛砸上他的下颚,上官金鳞急速反应,化雷光后撤,可力道之沉重,竟让他无从化解。
庭院中,上官众姐妹只见上官金鳞变成的那道雷光,竟失控似的四处乱弹乱飞,撞进了一座假山,把假山撞穿,雷光上溅出鲜血,洒红了下面的假泉,雷光又继续坠到地上,显出上官金鳞的人形,又往后几个翻滚。
上官金鳞翻身跳起,身子还在踉跄,就看到叶子启挣脱了雷网,血目铮铮地朝他劈来了石破天惊的一剑!
“不要!”上官姐妹惊呼,可声音已无法传入被饕餮妖力支配的叶子启耳中。
剑光似孤雁出群,令无数缠绕在庭院中的雷光追赶不及,直直刺向了上官金鳞的心脏……
没有声音,没有感情,没有别的颜色。
世界都在血色中凝固。
可春意入春庭,忽有一只晶莹的玉手,轻轻地捏在了剑刃上。
叶子启眼中的血色在一霎间褪去,目光闪烁——
痴惘地,凝望眼前碧绿的背影。
老妖头的话,又回响在他的耳中。
“只要你的心智足够坚定,便能承受饕餮妖力的侵蚀——可这要求也不像说起来这么简单,它要的可不是一时悍不畏死的血勇,而是更超越视死如归的坚定意志,心若太渊,视生死如无物。”
“你莽莽撞撞吃下妖丹,自然无可抵御此番妖力。可她的心志却替你做到了这一点,她给你的那片叶子,是她一生的道行和思念,自然也寄宿了她的一缕残魂,在最后一刻,她心中唯有你,无生死。因此能暂时在你体内镇压住饕餮怨念的侵蚀。
但这样迟早会耗尽她的魂魄,只怕再世轮回,成为痴儿。”
“去雷神山吧,要长久镇压饕餮怨念,已非人力可及,只有雷神才能够做到,这样,才可以让她的魂魄解脱。”
上官金鳞这时已被一剑之威逼倒在地,心中生出必死之念,可剑锋却在他胸前停下了。
他看到这个雎国使者的身上,杀气滔天,竟在一霎间烟消云散,目光沉凝,似悲似哀。
是错觉吗?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悲伤威严似帝王。
叶子启收起了剑刃。
“上官公子,得罪了。”
声音依旧平稳淡漠,混不像刚经历过一场血气方刚的比斗。
上官淑、上官雅姐妹这才惊慌地跑过来,查看两人伤势。看向叶子启的眼光,也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上官金鳞已经是上官家年轻辈的第一高手,名闻琅琊,眼前这人这么小年纪,就能取胜,简直已是妖孽了!
“还没完!”上官金鳞脸色却依旧不服,拍地而起,手中匕首雷光凝练。
可他也只是站起来一半而已。
一张雷网骤然从天而降,将上官金鳞扑倒在地上。
“还不住手,嫌自己不够难看吗!”粗豪声音传来,上官金鳞一下子变了脸色。只见是一个锦衣鲜亮的中年男人,款步走至中庭。
“大伯!”上官姐妹叫道。
“爹——”上官金鳞也在雷网下招呼。
“还不赶紧赔罪!”男人斥道:“在军中野了几年,连怎么待客都忘了嘛!”
上官金鳞咬紧牙关,忍痛不语。
男人只得先朝向叶子启说:“老夫上官瑾。愚儿从军后,沾染好斗习气,得罪公子啦!老夫替愚儿向公子赔罪。”
“无妨的,上官大人不必挂怀。只是经此一事,晚辈实在累了,还请许晚辈回客栈休息。”叶子启道。
“自然,还请公子把我族中最好的医官一块儿带回去,治疗伤势,他日,老夫必携犬子登门赔罪。”上官瑾字字诚恳。
叶子启却不会对这个敌手的父亲放松警惕,只是仔细应付着。
周围不知不觉已聚来许多人,既有家仆,也有些能耐不浅的。显然都被刚才的战斗吸引。其中更有些姑娘们,望着叶子启眼里放光。
这不只是因为他远远超越年龄水平的实力表现,更因为他收放自如、熟练处事的沉着气度,先前在书楼里的女娃娃们,更知道他学识渊博,眼光也就更憧憬得很了。
叶子启客套完,又向上官淑姐妹客气两句,便欲离去。
斜刺里却又一道人影冲出来,拦住了他。叶子启目光一怔,这回竟是个容貌清俊的小姑娘,向他端起雪白手心,说:“给你。”
叶子启看女孩手里捧着块儿玉佩,接过一看,没看出门道,刚要询问,女孩却又夺步跑开了,来去都像一阵风。
“小欣——”上官雅招呼一声,女孩也不应。
叶子启乃看向上官雅:“这难道是刚才听我讲书,给的谢礼么?”
上官雅尴尬一笑,她知道,这玉佩是妹妹上官欣打算送给以后夫君的东西,心说上官家女儿再多,也没阔绰到这般送谢礼啊!
口中只是道:“公子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叶子启也不多想,径自走了。
“大伯。”上官淑这时却走到上官瑾身边:“您早就该过来啊。”
“呵呵。”上官瑾轻笑:“早该有人给这顽物点教训了。就算这顽物赢了……一个卒子而已,得罪了也不碍事。”
“为什么?怎么说也是霜妹妹的人啊。”
“总得探探他的底儿啊。”上官瑾低声道:“你们这些孩子只知道有个姐妹当诸侯了,就跟着瞎开心,我们这群老东西,可是得正经考量雎国侯这名头,还有几分斤两啊。
如今雎国没了廉洪野,还派个娃娃来出差,难免是显得雎国无人了。不过霜儿还特意派这娃娃兵过来,让咱们上官家过这道手儿,就是想让咱们探底看看,她的雎国还有多少能耐!”
“那大伯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呵。”上官瑾目光一凛:“一身本领自不用说,比这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就让一身凶桀,含而不露。在我琅琊国年轻辈中,也只有三王子,可以胜于这少年了。能培养出这么个苗子,底蕴深不可测,雎国,仍当为上官牢固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