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物始现,但见玄黄易位,煞气磅礴。灵能寂灭,再闻狂风怒吼,天地反复。
南域各地,无论是奔行中准备通告的正,还是心思陡变想要一探险地的妖,又或是不可一世欲与云者相与之邪……当血柱冲天而起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事前血柱一事地点太过偏远,而且事发突然。当他们发现的时候,血柱已经有所消融,其内的人影也早已走出。
而这次,血柱就在他们面前……
所以无论是单纯的好奇,还是想一尽正宗之力,又或是坐山观虎,他们最终还是踏上了前往九原的路。
奔行的说客、前往天江的邪者、好事的妖、隔岸观火的士……自负者,自强者,自尊者,自信者,无一例外,均向着九原奔去。
自逐鹿盛会以来,这或许是首次这么多参与者同时汇集,济济一堂。
而在九原。
在那道臭名昭著的阵法之下,一名儒者看着自己的杰作,满脸复杂。
因为他……做到了,他用更小的代价做出了一如当初的血气之力。
血柱通天,磅礴煞气自阵法传出。阵内,有数百具尸体形态凄惨,惨白的脸上挂着触目惊心的恨。
怨念滔天!
很难想象他们在身前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这个温文如玉的儒者如今被怨气所缚,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这是阵法生成的代价,也是东流预估后仍选择一力承担的代价。
破空声响彻天地,天地玄力威压贯穿全身。原本光鲜亮丽的儒衣,此时却满是血污,在无边压力下瑟瑟作响。
受风暴洗礼,受煞气摧残,道者之身更为已至崩溃边缘。
这时,空间之威初临,儒者目光斜视,一眼便看见了因血柱前来的邪。
大乘总有大乘的手段,所以居第一个到来也在意料之中。
但东流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目光转动中,儒者看到血柱边上,站着一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姑娘。
她本来应该受他指使,在离开碧幽前往天江的路上。
两天的时间。他给她留了两天的时间才启动阵法。因为他怕她修为不济,或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而这两天的时间,足够她杀妖取血,足够她从碧幽赶往天江。
因为他说过,要她在第三日回来找他。但,她却提前了一天。
东流看着沉默的人影,一时陷入沉默。他发现,自己一切的计算与算计在“人情”面前,竟是何等的悲哀。
“东~流!”
声嘶力竭般,她这么喊着。
其间的恨意、蕴杂的杀意,清晰可见,淋漓尽致。东流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也无力辩解什么。
若是她没看见这一幕,之后或许还能哄哄骗骗,曲解这个事实。
可惜……
可惜迫于血煞之力,盛装姑娘只能站在阵外,看着阵内的身影被血气包裹。
道者闻言更是沉默,几番挣扎下,转过头不再看她。
挣扎,这不是一个策士该有的心绪,但此刻,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转变――他,动摇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尽数剥离,随后饱提灵力,收敛姿态。转身看着天外的邪者,神情慎重。
“你来了。”
明明有更雄浑的天地悲戚之声在四周飘扬回荡,却似压不住儒者心平气和的三个字。
“儒者,你真是疯狂。”
看着阵内的情景,即便是对生命无感的邪者也不禁动容。
“疯狂?不,一点都不疯狂。只要你死了,他们,便是‘死得其所’。”东流指了指身后那堆碎肉,随即看向半空的居,“那么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死了吗!
“既然你想死……”
然,大乘之威,焉能被蝼蚁藐视!
“……那我就成全你!”
风动,更是妖力滚动;云动,亦是灵力躁动。
气势初现,便是风浪排空。两者还未出手,但见两道场域相互冲击,一时间,叶走草吹,风沙遍地。
见此,自傲的邪者不禁皱眉。一个原本只有实丹期的人,居然通过外力拥有和他相差无几的“气场”。
“自不量力。”虽然口出逊言,但居已然没有了之前的轻视,而是面对同阶道者的尊重。
当然,居不是因为对方的实力而尊重,更多的是,因为对方的心志。强引煞气入体,这可需要不小的魄力。
轻轻擦干嘴角的血液,儒者抬头邪笑反讽:“对付你,足够了。”
“况且,他们也该来了。”
话音落,但感道息蕴蕴,九原之外,人头攒动,更远处,灵力之芒划破天际。
“哦?弄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引人瞩目?”
“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此时将功力强行提到近乎元婴,就算你把我和他们都成功招来,可那又有什么用?”
看着四周同样因血柱而来的身影,邪者神色轻蔑。因为在他看来,大乘之下,来多少人都不管用。
你看啊,之前不就有一群人如愿以偿的去死了吗。
“呵,是这样吗?”儒者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持续着引导灵力贯通全身。
血煞之气着实强横,始一接触竟险些冲破功体,让他自爆而亡。幸好,有阵法辅助,让他免于此难。
居静静的看着东流突破极限,直至稳定。然后才抬起右手,掌间运能。
“儒者,我要让你知道,根基的差距不是靠区区外物就能持平!”
听闻居的话语,东流同样抬手,掌间有煞气流转,气血生纹:“那我也让你看看,你那骄傲的自尊在我面前同样一无是处!”
两声高喝同时响起,两道身影也以极速碰撞在一起。
灵力,妖力。两种同源却又迥异的力量始一接触,便引得风暴如潮,气裹寰宇。
半空中的激斗正酣,九原外的修者目光如炬。他们,都是各地的英才,尽管修为都在大乘之下,但境界,却已近乎大乘。
所以天上的战斗,他们也能看清。
话是这么说,其实那两人的攻击手段很是乏味。不是道与法的交织,而是拳与剑的相交。
似乎他们都有一种默契,仅以自身灵元相拼。
不管居如何想,对东流而言,这却是一件好事。因为如今的他,虽然修为接近对方,但境界显然不足。关于道与法,远劣于此时的居。
金石交接,清正脆响。剑者修其剑,其剑遂有灵。
东流手上的剑无疑是一柄入阶之器,而且品质还不低。
剑走莲华,气运山河,浩正剑气纵横,却难敌双拳横握之威。
只见邪者一拳既出,但感空间塌陷。这不是空间之法,而是单纯的肉身之力。
空间塌陷,并不是虚空破碎,所以并没有多大安危。只是对东流而言这便是行为阻碍,就像身陷沼泽,行动越发艰难。
相交数刻,但见一拳落,剑意再起。一式格挡,却被余威所震,口吐鲜血。
这一拳,打的是剑身,中的却是肉身。
虽是吃了一个大亏,但东流也借机逃离了那片虚空沼泽。
深知乘胜而追之,于是居向前一步再一拳袭去。
儒者自知功体有损,这一拳若再中,恐怕就是崩溃之刻,届时,不用居动手,他自已就会被自身煞气所破。
所以面对这一拳,东流并没有去接,而是用了一枚符咒。
到他们这种修为,符咒能提供的效益微乎其微。就像当初追杀李佑的大妖,面对压制符,也仅仅一息便能挣开。
而如果是如今的居,恐怕只需要半息。
所以东流用的不是压制符,而是替身符。
噗!
一拳出,人影错。儒者消失之际,却见邪者反身再出一拳,而这一拳的位置正是东流替换的位置。
叮!
意料中的血肉纷飞不现,反见金光一闪,随后但闻一声清脆之响。
压制符。
虽然仅仅只能困半息,而且还是乘对方疏忽之时贴上,但东流确实做到了,而且很完美。
如果说居的那一拳是预判,那东流的符咒就是预判的预判。这是很大胆的赌博,不过他赢了。
当然,居转瞬即能脱困的结局并不在东流的意料之外。所以反手间他又丢出了大量的符咒,以求束缚邪者片刻。
步步为营,临深履薄。在出手之前,他就已经规划好了每一步具体应该做什么,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功法。
所以居被反制,是他应有的成果。
区区一张压制符,也不过困半息左右。而半息能做什么事?不多,但其所做之事,却让自傲的邪者瞳孔收缩!
于是仓促间,邪者挣开束缚向着儒者一掌拍去!
掌未至,掌风先行。
石破天惊!
“诸位道友!”儒者看向天际,高声大喝,“天某送你们一份大礼!”
面对邪者的攻击,儒者仰天长笑,口出狂言,形如魔舞。
左手一探,贴在血柱之上沟通血煞之力,右手握型,横于肩头一拳破空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