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在这里吗?”
看着眼前冒着滚滚气泡的泉水,少年附身一探。入手之处余温尚存,甚至还能从中感受到怡人的气息。
“嗯。不知多久起……至少在我出世之前,这口泉水就已是这样了。不过关于它的记载,却未曾出现在族内。”
米拉接过话题后,同样走上前来。待少年站起身后,她才从中取出足够的水,装进瓶中。
“你们没有下去看过?”
“没有。因为,下不去。”
“哦?”
“这口泉水比看上去的还要深,而且水面之下的水温很高。即便是我,最多潜下半刻钟便不得不上来。”
“嗯……而这半刻钟里,你还未见到底?”
“是这样没错。”
“有趣……”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少年自言自语中取出了一把剑。
剑体漆黑,中有深蓝。看起来不伦不类,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地器。
“注意了。”
当少年体内剑意迸发之时,少女已然无声后退。随即,少年信手挥剑,晦涩如渊之意透体而出,直没泉水。
剑威之甚,逼迫泉水两分。白浪冲天而起,少女顿感四周温度猛然上升。
而在少女心惊的同时,少年低头看去。不过片刻之后,泉水重新汇合,再一次封锁少年视线。
待漫天白浪消失之后,少女好奇询问:“如何?”
少年摇了摇头,最后收回墨渊:“不行。泉水深不见底,而且如你所言,水面下的温度很高,甚至能灼烧护体灵力。”
“那……”
“走吧,这里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虽然还有一些问题,不过李佑如此说了,米拉自然跟随而去。
……
闲林别院。爱丽丝看着两人结伴而归,再看着李佑脸上的沉重,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为李佑添了茶水。
而米拉一边为爱丽丝换水,一边轻轻摇了摇头。同时她的眼里也闪过一抹疑惑,因为她曾在热浪中看到了一缕金光。
初时以为是太阳之芒,现在想来应该不是。既然不是,那就证明水下真的有什么东西。
“怎么了少年,你在想什么?”
不同于爱丽丝叫他李佑或者先生,米拉对李佑的叫法一贯都是少年。
“泉水下面绝对有异,我想我应该下去一趟。”
“你就……这么下去?”
“当然不是,就算是我在里面估计也呆不了多久,更何况还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喝了一口茶,少年继续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至少我就知道一个毫不费力的方法。”
“哦?是什么?”
“不知两位听没听说过定海珠?”
“闻名遐迩之物,当然有所耳闻。但这种宝物应该不好得手吧。”
“对。但我知道哪里有。”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此前经过与张逸虚的一番交流后,李佑自然知晓了该去哪里得到这些奇怪宝物。
答案当然是那位神秘的儒者,东流。
“那你是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不,此事还不急,当前要事在于族长之病情。只是这种药效温和之物,该以什么代替……”
“你的血不行吗?”
毕竟之前就曾以少年的三滴心血为引,才将族长从沉眠中唤醒,所以听见李佑的低语,米拉倒是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一点。
“我的?”而听闻米拉的话语后,李佑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我的血太过霸道,不适用于做药引。”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忽的说道:“不过只是用作药引的话,她的血应该没问题。”
“什么?”
“米拉,给我准备纸笔。”
“哦,好。”
……
“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原因?”
剑神谷内,一位如花儿般美丽的姑娘看向眼前的儒者,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过对于剑者的质问,儒者只是点了点头,便没了下文。
看着儒者没有丝毫愧疚之感的表情,剑者姑娘颇为复杂的补充道:“你不远千里赶来这里,不惜硬闯剑神谷,说是要见我。结果在我闻讯赶来之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由分说的硬塞给我一缕剑意。当我满心欢喜的时候,最后你竟告诉我这么做是拜托我去照顾另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紫苑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借此抚平自己躁动的内心:“呵~东流,你不是自诩策士吗!那你来算算我啊!”
看着眼前的美丽姑娘,东流当然不懂为何姑娘眼里有着伤悲。因为他……没有情。
根据他之行为以及姑娘的言语,他看不出哪一步出了问题。
是不远千里?但是从南域到中州,也差不多是这个距离。
是硬闯?毕竟这么急的事,怎么可能还要等门口那两个不识时务的家伙碍事。
是这缕剑意?虽然剑意是弱了一点,不过胜在其意之纯,实属罕见。按理来说,这等剑意很适合紫苑这样的剑者参悟。
那,问题出在了拜托照看天江上?不,只是拜托友人照看一下自己的弟子而已,应该不是问题才对。
那么……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心绪一闪即逝,心思测之不明。脑中思绪分化万千,可惜这个可悲的儒者仍不知错在了哪里。
因为,他可以算尽天下事,但唯独算不出人间三情。
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过权衡一二过后,这个自负的儒者还是开口道歉:“抱歉,如果我的行为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向你道歉。”
我本以为,既天江之后,只有你才是真心待我——本想这么说,但最后儒者还是没说出口。
因为,已经没必要了。他,已经习惯了。
此时的儒者眼中仍然只有漠然,那是心如止水,亦是冷漠天性。
他只是低下头,一拜……未起。
“东流……”看着如此作态的儒者,紫苑一时竟为对方感到可悲。
“……好,我再帮你一次。”
绝情可悲的儒者,这是身为友人的我,最后一次为你所做之事。
“多谢。”
……
莫名小林,南域以北。这里是平夜以外,亦是一名谋者赶路之途。
赶路的谋者当然是张逸虚。只不过这时这位自信自负的谋者,此时脸上有着病态般的苍白。
笑声中止,人亦恢复常态。谋者环顾四周,发现人影消失之后,便是一声冷哼。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和你一样的存在。”
这一次,谋者口吻中不再有恨,而是毫无情绪的冷。
不过其转身之际,眼里的那一抹疯狂或许才能显现出他的不平静。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我面前的你。所作所为是否有着什么深意呢?仅仅是不让我前往南方,还是说……”
自言自语中,谋者身影越发模糊,逐渐消失在竹林之外。
……
“说什么我自己知道路,然后就潇洒的走掉了……”
闻香小筑外,一位美貌姑娘看着眼前风景一时无奈:“……明明是你有求于我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叹了一口气后,姑娘还是收敛心神向着山腰而去。
看着熟悉的光景,剑者秀手一挥,手中符文闪烁,身前禁制熔开一个大口,漏出其中真容。
“果然,尽管已经知晓这个东西非同一般,但实际使用之后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姑娘把玩着手里的令牌玩物,满脸的不可思议,“东流,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穿过花园,紫苑走向屋内。毕竟已经接过东流的托付,紫苑也没理由在这时反悔。
室内的装饰和此前一摸一样,除了一张床外什么也没有。
床上躺着一位清丽的少女,身旁摆放着色彩不一的鲜花。
看来儒者走的时候已经将一切都打理好了,而她要做的就是让这一切都维持现状。
看了室内一眼,发觉没什么异样,于是姑娘关上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儒者精心打理的花卉,姹紫嫣红,花团锦簇。
虽然剑者一直认为这些只是消磨时光的外道,不过看着这些花朵,姑娘倒是难得的清净下来。
天外艳阳普照,混和花香沉淀。余韵飘飘,广化万物。
道心通明,心思纯净。剑者之心受花蕊影响,一股若有若无的玄息自剑者识海浮现。
玄玄不知其名,空空尽覆其道。姑娘从未有此感知,当是心下一沉。
“这是……”
识海汹涌澎湃,神识一瞬惊起,内窥异变之源。然,情形来不及处理,人已陷入沉眠。
时日偏转,阴阳交替。当太阴之气席卷而来时,剑者睁开了眼。
明眸里尽是空洞涣散,就连余光之外也是混浊矇昧。姑娘看着远方,神情恍惚。
因为她,做了一个梦。
像她这样剑心通透的修者,是很少做梦的。因为他们所修,在于妙慧明心。
明心者,思想清明纯正无杂念,是近道之心,更是道家宗源。
所以他们很少做梦,对他们而言,梦境更像是六识的具现。不过看剑者的表情,这个梦似乎颇为离奇。
离奇到她醒来已足够久,竟也久久未能回神。
月明星稀,夏虫喧响。一阵轻音忽起,惊醒失神之人。
“我……这是坐了多久……”
人自语,花无言。再仔细听去,发觉轻音早已消散,何来悠扬婉转。
“你醒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