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丘之地,儒者已经渡过了数日。期间曾以“劣者修为不足,还未准备充足”为由,推脱了两日。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烟如织仅仅瞪了他两眼,再没有说什么。
见此,张逸虚忽的觉得有些侥幸。不过也因此,再也不能继续这般下去。
至于推脱的这两日……一来可以佐证“自己有能力,但能力尚不足”,二来则是试探烟如织的耐性,以此试探出她的“底线”。
不过很可惜,帝者并没有给他继续试探的机会。因为两日前的那场谈话中,烟如织的态度已说明了一切。
虽是仅仅瞪了一眼,不过那一眼里不是风情万种,而是冷然警告。
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即――表现出自己“有能力,但能力尚且如此”这一点。
这将是他一步步计算烟如织而不让烟如织利用的底牌,所以他走的十分小心。
“今夜丑时,还请烟姑娘屈尊移步。”
这本是子时时分,张逸虚让萧儿带过去的话。却不曾想子时未过,锦衣丽人已随着清风而来。
今夜的月光不甚明媚,所以夜景很差。天上云层颇为厚重,其间偶有一缕两寸星光照耀。
儒者的庭院里一片昏暗,在没有照明物的装饰下,显得幽暗而枯寂。
有感烟如织漫步而来,张逸虚当即停下望月的动作看去。
忽有清风吹来,扬起长裙飘飘。儒者随手而动,唤出萤石二三。
荧荧之光点亮此方。虽说他们这样的修者确实不需要外界光亮,不过有着光辉点缀心情也为之舒畅。
“烟姑娘。”
同样的拜拳一礼,换得同样的淡然一笑。
“你来的有些早了。”
确实有些早了,至少这个时候可抽取不了先天之气。
“无妨。我本想过来看看先生在准备些什么,不过观先生神色,似乎已经准备充足。”
面对烟如织似是而非的问语,儒者自然答的飞快:“若非准备充足,又怎敢劳烦尊驾。”
儒者所在之地空空荡荡,唯有一道阵法夺人眼目。
阵法呈正圆之态,其间纵横交错,看起来就颇为繁琐。不过张逸虚知道,这只是一个聚灵阵再加上随手乱画罢了。
因为乱画的轨迹打乱了阵法原本的灵力流向,所以现在这个阵法,一点实用都没有。
真要说其作用,也就是用来欺骗烟如织的而已。
“既然时间还这么充足,那姑娘能否为我讲讲昔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美人闻言一顿,随即眨眼一笑。
“如果先生不嫌弃……”
“不会不会。”
女帝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儒者,随即轻声开口:“故事发生在一个美丽的夜晚……”
……
故事很精彩,人物很出众。发展和张逸虚调查的一模一样,只是原因有些不同。
不过那都不重要,因为姑娘讲完故事的时候,时间已近破晓。
也就是这时,张逸虚让烟如织立于阵法中央。
没有任何犹豫,女帝身子一轻,便走入法阵之内。
随着姑娘步入阵法,便能直观感受到其脸上的诧异。
毕竟按她的理解,像这种一看就很复杂的阵法,站上来肯定是浩光四散,天地之气为之一荡。
不过张逸虚也没让她失望,在她还未开口询问之际,随口而言:“姑娘不必好奇,这是用来寻找‘炁’的媒介之一。”
姑娘将信将疑的点了点,等待儒者下一步动作。
而儒者只是抬头看向东方,大妖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得那里昏暗冥冥,什么都没有。
“准备好。我需要一点先天之气。”
“要多少?”
“多多益善。”
一语既罢,惊现霞光扑道。耀眼之芒一瞬而往,紫气随东而来。
混沌再开,先天之息陡然降临。
“烟姑娘!”
儒者沉声一喝,但见帝者面色一正,素手凭虚一抓。
掌中有三光成色,更有太素之气凝而后发。
“给我!”
儒者伸手一抓,触碰先天之气的手陡然一沉,随即,太素之气向着体内猛然奔去。
“快!帮……”
话音未落,一口绝伦妖力已从帝者手间而发。再一瞬,太素之气纷纷迫出体外。
姑娘手间再聚妖力,握住儒者右手。此时,原本混乱的天地之气逐渐稳于儒者之手。
与此同时,张逸虚已从储物袋取出五行之精及地支十二符文。
始一取出,各符文之力已化作小世界之能,环绕在烟如织身边。
“可惜,没机会凝出天干。否则以‘宇’、‘宙’以及五行之精,再加三光,定然可以聚出一方小世界。”
当然,儒者自然不可能把心中所思说出,只是在一心二用中将各个符文导正。
“源天地一流,清混元一精。横四维含阴阳,纵宇宙章三光。合道为柄,化神游,抚四方……”
随着儒者话语,惊现四方灵能开合,聚世界之能以显造物。
那是一口以地支为柄,以五行之精为身,以先天之气为刃,以太素之气化形的……剑。
剑柄落入儒者之手,剑尖沒入儒者之身。
“物物生生,始开于炁。太上之物,与阴阳俯仰;三光之色,与万世同辉。”
素白剑身聚三光之色,透明之剑竟渐渐转换。
“借精血三寸,换你一息现阳……”
甚至没有任何伤口,数滴精血已从儒者心口渡入三光之身。
血红为伴,瑰丽之剑再添芳华。
剑成一刻,无边伟、力尽敛于内,剑身璀璨不再,徒留暗红深邃。
“姑娘,准备好了吗。”
儒者拿着圣器,冷汗顺着脸庞滴下。甚至在烟如织看去,对方那副灿若星辰的眸子竟有了些黯然。
“是。”
闻言,儒者再不迟疑,一剑而入,刺向帝者腹中。
剑身入体,没有丝毫痛觉,也没有半分不适。不过就在下一瞬,女帝忽感腹中有异物生成。
有感于此,烟如织内心一喜。因为她知道,这就是存在她体内多年,却无法寻到的“炁”。
与此同时,执剑的人聚灵于指,点在女帝眉心。口中诉说着断断续续的话语,一抹异能顺着眉心而入。
两者在腹部相遇相合,全无冲突。异物似被异能牵引,向着左脚踝而去。
最后,在女帝脚踝处化为一道淡青色印记。
也就是这时,三光之剑淡化而散。执剑的人,颓然无力。
烟如织将儒者拥抱于怀,看着对方脸上的虚弱一阵沉默,随后妖风一转,带着儒者离开此地。
……
再醒时,儒者已身处陌生之境。不过就感受而言,他仍在青丘之境。
“你醒了。”
这一次说话的,不是萧儿,而是青丘之帝,烟如织。
“这里是……”
“我的房间。”
“嗯……”
儒者环顾四周,发觉并没有多大的不同,不禁有些失望。
“现在你脚踝处应该有一道青叶印记,不过不用在意,当那道印记淡化时,你体内的‘炁’也会消失无踪。”
烟如织依言撩起裙角,发现左脚踝处当真有一道青叶印记。
“毕竟存在你体内太久,强取会对你造成危害。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慢慢调理。”
说话间,儒者已从床上坐起,整理着装。
“约定既已完成,那么我也要回去继续参与游戏。虽然我并没有非赢不可的理由,不过也不想让让同行者好过。”
差不多整理完毕,儒者蹲下身摸了摸女帝脚踝。发现印记不会对其造成影响,这才松了一口气。
站起身来再度一礼:“感谢姑娘这几日的款待,还望姑娘送我出去。”
烟如织眼睁睁看着对方做完一系列动作,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只知道儒者的手碰到自己脚踝时,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正值心乱之际,听见儒者话语,于是姑娘一挥袖,妖力磅礴而去,将儒者送出青丘境外。
而后低头看着青叶印记,一时漠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
而在青丘境外,受女帝无意一击的儒者口吐朱红跌落倒地。
“该死,这母狐狸在想些什么……”
快速拿出疗伤丹药,儒者原地打坐复元。
“不过这样一来……她对我的亏欠应该会越来越多。”
闭上双眼,眼中推演之芒无人可见。但儒者思绪,早已化开万千。
再睁眼时,身上伤势已复大半,只是精血亏损造成的虚弱暂时无法恢复。
“以莫大代价凝出一息的世界之剑,虽然这样做有些大材小用,不过就结果来看也算值得。”
其实取炁一点也不难,也就只需要儒者最后那一式而已。
那一式虽然看起来是锦上添花,不过那才是压轴一棒。以后天太阴之精引导先天之炁,遂将其取出。
也就是说如果是正常步骤,儒者只需要一刻钟就能彻底治好对方。
之所以造了这么大的势,无非就是想让烟如织对他感到“亏欠”。
这是一笔巨大的人情债,儒者当然不能放过。
“当初那人也真是够狠……不过这‘炁’,我就收下了。”
儒者抬起手,手中拿着一块珠子,珠子散发着惨白荧光。以气息来看,这就是依存在烟如织体内数百年的“炁”。
这东西对一般人没用,不过对修练先天之炁的修者来说,作用非凡。
而儒者最后那一摸,其实就是为了将其取出。
至于那道青叶印记,那只是过量的太阴之精留下的痕迹而已,不会对烟如织造成什么危害。
“很好,这里的事完成了一半,再来……就是逐鹿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