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跟他暂时先把事情谈好，我同意分期支付他的费用，而且先付了一千做订金。

　　老练成熟的铁匠给我写好了收据，就烧自己的熔炉去了。

　　我决定顺道去检查一下军队最近的操练，时间正好到了中午。

　　烈日炎炎之下，军士们挥洒汗水，在校场上练习各自的战术。

　　『总队，您要训话？』

　　龙十三全副武装的走过来，我顿时摆摆手。

　　『让他们练完再说，我看看士兵们的心理素质。』

　　『是！』

　　他走到我前面，远远的对下面呼喊道：『在训练中做不到的事情，在战斗里也绝对做不到的！都给我狠狠的练习。』

　　下面有士兵说：『大家加把劲，总队长亲自来督查我们了！』

　　『是那位大胜了山贼的能人。』

　　『你们这些新来的还不知道吧？他一战分兵两路，既保护了村民也击退了贼人，且两路大获全胜。』

　　他们爆发出一阵气势，我面无表情的抱住手臂，其实一直在想等下该怎么吹牛逼。

　　时间也过的很快，今天的训练一晃就结束了。

　　士兵们再度满身大汗的站在下面。

　　我起身说：『现在点名。』

　　龙十三翻开花名册，分批询点，军士们纷纷应答。夜间巡视的军士也暂时撤回来了。

　　最终，点名完毕。

　　他向我敬礼说：『总队，巡逻队一共568人，实到568人，请指示。』

　　我诧异道：『前些日子伤亡了那么多，甚至违背了镇长的要求——这时候，怎么人还变多了？』

　　张威远在旁边说：『总队，许多青年听说您大胜匪军，纷纷慕名参军。镇长对于损失倒没说什么，我们附近都太平了，也不需要这些人，他不知怎么安排这些热血男儿，就编入我们队里来了。』

　　『喔。』

　　看来10个队已经不能适应部队规模了，可我暂时想不到该怎么决定这些新兵的去留。

　　『大家都辛苦了！』

　　人群热烈的回应，有士兵说：『是总队长和龙教官带兵有方，我们取得了这样大的胜利，士兵们的斗志更足了。』

　　『不愧是总队长大人啊！』

　　得，军营已经变成精神迪化病院了。

　　我赶忙示意他们停下。

　　『现在我有话要讲，你们先肃静。』

　　军士们便翘首以盼。

　　我清了清嗓子道：『有谁认为，我们这次取得了莫大的胜利？如果有，请举手。』

　　全军上下都举起手，但是，我其实并不满意他们做出这种反应。

　　我说：『忘掉过去。』

　　一群人顿时满脸问号，

　　我苦笑了一声。

　　『胜败乃兵家常事，岂有人不败之理。』

　　『你们觉得自己打了一场很大的胜仗，所以现在大家都骄傲了，感觉扬眉吐气了。可我觉得不是这样。』

　　『忘掉过去。』

　　狐疑顿时在校场之中蔓延开来，兵士们大抵在猜想我的言行究竟是何用意。

　　『胜者思败，败者思胜。胜利的人，要思考自己有什么地方输了，败者要振作，鼓起勇气追求胜利。』

　　『忘掉过去。』

　　一连说了三遍，但他们兴许是无法理解的。

　　我只能叹息道：『每一次失败，不是两个字，而是成百上千的弟兄尸骨无存黄泉相会啊，战争不是儿戏。我们下一战随时有可能输，别太骄傲。』

　　龙十三说：『总队，您是否太杞人忧天了？兵士们热情高涨，您作为指挥官，怎可亲自助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望总队收回此言，以免军心动摇。』

　　『住口，你还能胡扯出这样的话……军心动摇？』

　　我瞪了龙十三一眼，他吓得一个寒战，顿时哑口无声。

　　『怎么？打了胜仗，非得骄傲一下，显摆几次是不是？那是一伙土匪！不是正规军！还有，我们的弟兄中，有些人在战斗中死不瞑目。他们的精神和追求，是为了让你在这儿揽功炫耀的吗！？自己好好想想！为了胜利，谁付出的代价比死去的人还大！？他们死了！！！命都丢了啊！！！龙十三，昨日在酒馆我看你们酒兴不错，就没对你说。对一个人而言，死就是最大的剥夺！最沉痛的代价！炫耀？炫耀什么？？炫耀我们有多少弟兄陪着那一伙劫匪丧命吗！？你炫耀他们死了吗！！战争是什么，战争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是不容许些微差池的赌命！士兵跟着我们，赌不好连自己都赔进去！我们要是光赢第一场就骄傲了，以为自己了不得，下回输了第二场，我们还不是失掉一切！？我说这些为什么？就是告诉你们，打败敌军可以证明我们有力量，但不能证明我们天下无敌了。光是一战，我看出了一大堆问题。』

　　『总队，是属下唐突，欠缺考虑。』龙十三流了一头冷汗，声音发颤。

　　『滚，去检讨。下回打了胜仗，先给死去的弟兄立碑祭奠，纪念他们永垂不朽的勇敢精神。那些个个都是好男儿，个个都是冒着刀山火海向敌人突击的，你去好好看着他们，别来拍我的马屁。』

　　我指着远处，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

　　其实我也不在乎。

　　骂龙十三，也没有想辩解或者让他怎么样的心思。

　　兄弟们打了胜仗，当然该赏。

　　但是，不要忘了自己得到的东西是怎么来的，那是一个个也有爹妈，甚至稚气未脱的少年英雄们，陪着你一起争取来的。

　　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你忘了他们吗？

　　那么，你根本没有他们那永垂不朽的勇敢精神。

　　全场肃穆。

　　『我军虽然胜利。但是我看到了许多潜在的大问题。现在，我要将它们逐一排除，防患于未然，你们是否同意？』

　　『同意！』

　　兵士们齐声高呼，我点点头。

　　『好！！要的就是你们这个态度。』

　　因为兵士们缺乏攻坚的重武器，我首先道：『这次战斗，如果有攻城器械，我军不至于付出任何伤亡。更不必要付出更大的伤亡。一队长出列！』

　　『一队长，袁光在。』

　　一个壮硕的大漢走出阵来，我说：『为了适应以后剿匪的需要，我命你去采集皮革，批量加工，用作生产一种可以投射巨石的投石机。图纸我会想办法帮你弄来，你先去准备原材料，我要六辆投石车，两个月以内完工，你可有异议？』

　　『没有，总队长，袁光领命。』

　　他领命而去，我命令到：『二、三、四、队长出列。』

　　『在！』

　　『尔等率军砍伐林木，留作军用，十天之内，三队需收集两千斤原木。』

　　『是！』

　　一百个多人，十天收集两千斤木材不是问题吧？

　　『五队长。』

　　『卑职在。』

　　『你率队择处于古树镇北郊外十公里的地域建造马场，从今日起，所有骑兵的战马先送去马场养膘两个月。训练暂时轮流换乘预备的马匹。』

　　『报告总队，现在是冬季，我军没有充足的马料可供战马养膘。』

　　『我有马料，我要你干什么？自己想办法。为了将我军骑兵的损失降低，进一步提升骑兵冲击力，战马必须养膘。另外，你传达一下我的命令，让所有骑兵暂时上交武器，我自寻去处锻造。』

　　『是，保证完成指示。』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马上去执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