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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夜雨下的谈话

  热腾腾的火锅入口,冬日的寒冷也被驱散,蒋秋岚喝了最后一口热汤,用纸巾擦了一下嘴。

  “冬天吃火锅,就一个词——过-瘾!”铁木真一口吃完了一个毛肚。

  “嗷呜——”唐宋馆外的石狮子发出一声嚎叫。

  蒋秋岚往门外看去,她看见石狮子旁边放了两杯奶茶,那石狮子正要一脚把它们踩扁。

  蒋秋岚从饭桌冲到石狮子旁边,按住它的脚:“哎——石头,不能踩啊,这是奶茶,会弄脏地板的。”

  石狮子耷拉着脑袋:“嗷呜……”

  苏轼提起地上的两杯奶茶,把它们放到圆桌上。

  苏轼:“这两杯奶茶是买给你的,听说现世很流行……不如你现在就把它喝了,不然明天就过期了。”

  蒋秋岚接过奶茶,感受到了手中的重量,质问道:“可是我一个人一晚上也喝不下两杯啊。”

  李清照从圆桌边站起,走到蒋秋岚旁边:“这另外一杯奶茶,本来是买给始皇帝的,但是他现在这个情况,估计也不会接受我们的礼物。”

  苏轼赞同:“是啊,经过我慎重的考虑,如果他知道我们买奶茶的话,一定会觉得这是浪费资金。”

  说罢,苏轼和李清照便笑出了声,站在展柜边看历史书的杜甫也捂嘴笑了出来。

  蒋秋岚面向大厅楼梯间的位置,迈开步子向阅览室走去:“买都买了,还是要送的,大家都是博物馆的一员嘛。”

  李清照:“听他今天说的——‘我们不是一行人’,不就是仗着自己身为帝王,身上有了架子嘛。”

  苏轼撇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铁木真:“就是,你看老铁就不会这样。”

  “玛德,这烤肉味道怎么这么棒!”铁木真一口一个肉丸,边嚼边夸赞道。

  李白盯着烧烤架下的炭条,调控火候:“咱加点火,味道更香。”

  烧烤的火候加大,整个大厅弥漫着烟味,熏得人眼泛泪。

  “咳咳!”蒋秋岚的声音盖住了火燃烧的声音。

  李白:“秋……秋岚……”

  蒋秋岚放慢语速,压低了声音:“两位,说了多少次,博物馆里面不可以烧烤啊……”

  铁木真两手抡起烧烤架:“我们这就把烧烤架放到天台去。”

  “这才差不多……”

  蒋秋岚看着两人搬着烧烤架远去,转过身,回到唐宋馆,拿起两杯奶茶,走入漆黑一片的楼梯间。

  阅览室内,晚风抚摸窗台,烛火摇曳。

  嬴政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撑着头,望向玻璃窗外,夜色迷离,市中心高楼密集,立交桥交错,就像是一片钢铁组合而成的森林。

  蒋秋岚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就打开了阅览室的灯,整个房间一秒间变得敞亮。

  “始皇……?”

  蒋秋岚往窗外望去,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小雨,赢政仍望着窗外。

  蒋秋岚提着两杯奶茶,安静地走近嬴政,隔着几步的距离,把奶茶放到嬴政身前的桌子上。

  蒋秋岚:“这是东坡给你买的,你喝吗?”

  嬴政侧过头,望着蒋秋岚,没有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肯定是我打扰他了,还是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蒋秋岚心想。

  “对不起吵到你了我这就先走,两杯奶茶我可以一个人喝完的……那我就先走……”蒋秋岚语气平和,逻辑严谨,像是机关枪一样陈述理由。

  没等蒋秋岚说完,嬴政就率先开口:“把奶茶给我吧。”

  “哎?”蒋秋岚有些惊讶。

  “我的意思是……我们聊一会。”嬴政补充道。

  蒋秋岚从呆愣的状态反应过来,把奶茶送到了嬴政手里:“噢,奶茶有点冷……想聊什么,说吧,我有这个义务倾听。”

  嬴政接过奶茶,把吸管戳进茶杯里,白色纸杯上印着小熊吹泡泡的图案,看上去有一种少女风味,可偏偏握着他的人,是面目威严的嬴政,看上去有种奇怪的反差感。

  “噗……”蒋秋岚忍不住笑了出来。

  嬴政:“笑什么?”

  蒋秋岚:“只是感觉这个小熊吹泡泡和始皇帝搭配起来不太和谐。”

  嬴政转了一下奶茶杯,看到了上面粉色小熊吹泡泡的图案,脸色一黑,又看向蒋秋岚:“我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吗?”

  蒋秋岚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假装没听见,继续吸着奶茶。

  嬴政:“根据我的推测,苏东坡他们对我的意见很大吧?”

  蒋秋岚呆在原地,对嬴政忽然转移话题感到震惊,点了点头:“是啊……”

  嬴政:“他们如何说我的?”

  蒋秋岚:“他们说你曾经贵为帝王,很有架子什么的……”

  嬴政语气平静,面色平和:“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秋岚双目撇向一边,回忆着历史书上的评价:“我记得,史书上说始皇帝功过参半,知错能改,看了李斯的《谏逐客书》,认识到驱逐令想问题,敢于修改,有雄才大略……”

  嬴政打断蒋秋岚:“你和我认识有半个月了,除去史书所见所闻,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蒋秋岚明白,这是一道生死命题,她有两种选择,或是说真话,或是奉承,这一句话,会决定嬴政对自己的看法,乃至于对博物馆所有人的看法。

  蒋秋岚抬眸,对上了嬴政深邃的双眸:“始皇帝是个干练认真的人,一个行动大于言语的人,所以也会是一个不善近人情的人……”

  嬴政皱起眉,把弄着蒋秋岚话里的每个字,沉吟道:“不善近人情?”

  “我想,始皇也想过近人情吧……”蒋秋岚的杏眼灼灼有神,穿透了嬴政的双目:“对于帝王而言,近人情是个挑战,他人总会对权力有企图,若是不近人情,便会变成独-裁,若是近人情,权力又可能被他人掌握,变成傀儡。”

  嬴政双唇微启,蒋秋岚的话直击本质,就像是一把手术刀,剖开了他的大脑,看到了他的一切。

  嬴政身子往前挪了一些,鼻尖几近要碰到蒋秋岚,看向她:“你如何做到,知道那么多的?”

  蒋秋岚:“我知道的不算多,比起始皇,我的人生平顺对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我爷爷去的早,这些都是他启发我的,外加我现在学历史,自然就知道了。”

  嬴政:“你爷爷很懂历史吗?”

  蒋秋岚想到爷爷,一下自信地提起了胸膛:“不止历史,社科里的全部他都懂,经济学,社会学,哲学……他下过乡,去过工厂,当过老师,朋友有工人,也有各种干部……他的阅历和知识储备是我的几十倍。”

  赢政看向窗外,用目光描摹出蒋国春的模样:“未曾见过秋岚的祖父,是我的遗憾。”

  蒋秋岚:“我也很想念他,在幻境里见了他,就让我受益良多,破除了幻境……”

  嬴政嘴角微微扬起:“看来秋岚心中有怀念的人……”

  蒋秋岚没有立即肯定,她望向窗外的目光变得坚定:“也不能说是怀念,爷爷是我的榜样,要是我这一生可以做到和他一样的高度,我就知足了——始皇帝没有怀念的人吗?”

  嬴政目光涣散,陷入回忆。他努力搜寻着脑海中记忆较为深刻的人影,最后却都是以背叛告终。

  “没有,”嬴政的回答很坚决,聚精会神地望着蒋秋岚:“现在重活了一次,先前的一切失败都不计了,我只盼望,这一世,可以真正实现心中之志,不像大秦一般,亡于二世,可是……”

  蒋秋岚见嬴政话说到一半,声音却变弱了,问道:“怎么了?”

  嬴政:“我似是不知,人们如何看我,我又应如何对人,如何用人,正如你所言……‘不善近人情’。”

  蒋秋岚脑中闪过绝妙的想法,语调变得轻盈,竖起食指:“作为所谓的冥石使者,协助你似我的任务……我有一个绝妙的办法,能够帮你改善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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