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土地相争事件
乡间的黄土地有些干硬,田舍间飘来饭菜的香味,清风徐来,孩子嬉戏玩乐的声音和鸟鸣声交织在一起。
“呜啊啊啊!不要打了!”
一处小宅子门口,一位身形瘦小的青年倒在地上,绝望地捂着头。
两位壮汉对着他拳打脚踢,甚至向他吐唾沫。
“切,你算是什么人,一介小小的农民,居然敢收我们官爷的钱,知道我家少主是谁吗?”
“就是!真是没长眼睛,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青年跪在地上,连连向二位壮汉磕头谢罪:“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这也是执行王安石的新法,少主不用服徭役,得出钱,这是官府规定。”
壮汉大力地往青年腰上踢了一脚。
青年顿时倒在地上,喉咙像是被剑戳穿似,冒出血味,腹部仿佛已经撕裂,一阵热辣辣地疼,疼得他还没叫出声,痛觉便已经剥夺了他所有的感官。
“知不知道,我们家少爷好歹也是陛下手下的大官,还和临安几大巨商关系好,你想年年灾年都吃不上饭吗?”壮汉大声质问道。
“不想,不想.....可这是上面的规定。”青年声音很弱。
壮汉蹲下身,给他的脸来了一拳,青年的鼻中流出鲜血。
“还收不收钱了?”
“不收了,不收了,饶小的一命吧,小的家里下有弟弟妹妹,上有爷爷姥姥。”
“法就是法,怎能因为权力关系就违背了?”蒋秋岚走上前,欲和两位壮汉辩论。
苏轼挡在了蒋秋岚面前,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秋岚,这是人情世故,王介甫都做不成,何况你呢?”
“人情世故?”蒋秋岚攥紧拳头。
蒋秋岚平生最讨厌听到“人情世故”四个字。
小时候,只要蒋秋岚哭泣,父亲就会扇她巴掌,大声地命令道:“不许哭!以后在外面怎么办?遇到问题也是哭吗?你要懂人情世故。”
然而,在公共场合,遇到权威比自己高的人,无论本性多么刚强,也要低下头来,学会卑躬屈膝。
蒋秋岚是一个理性至极的女子,她恨人情世故,也看不得这些权威营造的假人情,她走到两位壮汉面前,开始输出自己的观点。
蒋秋岚聪明地甩出自己的身份:“我是余杭知州苏东坡的夫人,敢问二位,为何在此殴打一位农民?”
两位壮汉看见蒋秋岚,尤其是听到了她的身份,一下说不出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蒋秋岚,阴阳怪气地嘲讽蒋秋岚——
“你家苏子瞻不是不支持新法吗?怎么?你一个夫人,就支持了?”
“反正王介甫的新法也实施不了多久,想着征收官人和商户的钱,得罪这么多人,没有在晚上被打死就不错了。”
两位壮汉相顾一笑,像是在嘲笑蒋秋岚的天真,作一揖,便离去了。
“阿牛,你怎么了?”
王安石匆匆赶到,扶起躺在地上的青年。
那名唤“阿牛”的青年鼻青脸肿,双腿抽搐着,嘴唇颤动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手臂,手指着王安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下辈子,我一定要当个地主。”
阿牛说罢,全身的力气一下散尽,倒在了地上,睁着眼,没了呼吸。
“阿牛!阿牛!”王安石摇着阿牛,叫着他的名字。
“王介甫的变法祸国殃民,本来没钱还可以向商户贷,现在只能向国家贷,我们小农民还要被商户打!”
“干徭役的都是我们农民,一年的钱都被地方官拿走了!”
“死人了!废新法!死人了!废新法!”
人民的叫喊声回荡在空气中,惊扰了天地,乌云向村落靠拢,一声惊雷,降下倾盆大雨。
王安石丢下乌纱帽,抛下笔,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过,滴在地上的,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泪滴。他仰头望着天,似在质问。
“为什么......又失败了,明明我这次已经纠正了所有错误。”
苏轼走到王安石旁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介甫啊,你就不要这么执拗了,你看,古往今来,变法失败者有不少,富商官人如此之多,单论人数,你就已经失败了,千年过去,等到长江水干涸,这些功名也不过化作尘。”
王安石甩开苏轼,语气很坚决,他的身上环绕着紫色的烟,眼睛里闪着红色的幽光:“不!你不懂,我从不畏惧人言,关键在于百姓,若这个社会总是被达官贵人控制的,人人都是为了权力,捞一份好处,国家就不会富强。”
周围的一切都被紫色的光代替,脚下的土地变成了沼泽,三人的身体正在一点点下陷。
“那你至少也告诉我们,怎么出去啊?你把我们牵扯了进来,至少要负责吧。”苏轼气愤地质问王安石。
蒋秋岚没有跟着质问王安石,她鼓起勇气,走到了王安石面前,杏眼里闪着欣赏的光芒,透露出对王安石的信任:“介甫,我相信你,但我想,我应该详细地说出我的办法。”
“办法?”王安石声音温和了一些,沼泽慢慢融化,他的眼神恢复正常:“什么办法?”
蒋秋岚回答道:“变法成功,走出幻境的办法.......不过,你得先接受一个现实。”
“什么现实?”
“北宋已经不存在了,我不知道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但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千年,那时候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千年......已经千年了吗?”王安石勾唇轻笑,嘲笑着自己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