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正好,我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鬼方赤命立刻听出话语中的意思,他嗅到了一股危险。
“你想做什么?”他眯起眼睛问。
“等琴箕她们到了,我自然会说出来,”龙戬好整以暇的看向远方,心思百转,“不过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容失败。”
一旁的鬼方赤命,战意燃起,低低的笑出声。
而在倚晴江山楼,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观礼的人群显然比预想中的要多。有些武林上的人士,家族曾跟天剑老人有过渊源。听闻芳菲主人要办喜宴,为表达友好之意,不约而同的送上大礼。红尘雪本想拒收,但最终还是收下了。
一来是自己实在无心应付,翻来覆去的拒绝,只会让对方锲而不舍;二来考虑到苏青并未有亲人在身侧,人多的话,自然也能增加一些热闹。
侍女鸳鸯镜不停的招呼着来人,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而在人群中,一个小脑袋好奇的东张西望着。
“习烟儿,你看什么?”非常君抓着他的小手,微微用力。
“在外面,不可过于放肆。”
“哇,觉君,你看!”习烟儿兴奋的用手指了指,好像从没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红红火火的一片,真的好不热闹啊!”
“调皮。”非常君无奈的拉紧他,“人多,你不可到处走动,免得跟丢我。”
“知道啦!”习烟儿眼睛放光的向四处看着,早已将觉君的话抛到脑后了。
解锋镝和谈无欲是来得最早的一批,他们站在角落中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你说无限和白衣会出现吗?”谈无欲压低声音问。
解锋镝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前方。
“劣者不确定,不过按照他们的性格,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你有安排后路?”
“已经让不动城的战友在倚晴江山楼的外围做下埋伏,如有情况,会与我们这边取得联系。”
解锋镝将前来观礼的人一一看过去,发现有不少武林正道上的杰出人物,其中便有不久前遇到过的...
“剑非道?”解锋镝挑挑眉,没想到他也会来观礼。以此人正义的心性,自然是不允许闹事者出现,说不定对他们的行动也有帮助。
“素还真,你看。”谈无欲用眼神示意不远处的几人,解锋镝倒是完全没有任何意外。
“苏青跟德风古道的人向来交好,再加上应无骞乃是儒门之人,于情于理他们都会参加。”
而此刻被提及的几人,不紧不慢的四处观望着。
云忘归唏嘘,“这倚晴江山楼的主人,倒是动作迅速。这么短的时间便将婚礼现场布置的如此妥当,可见能为不一般。”
他又笑眯眯的凑到君奉天的面前,语气颇为讶异,“师尊,想不到你这么古板的人,也会来参加别人的婚礼。”
君奉天神态威严的扫过去,“...管好你自己的事。”
云忘归状似惊恐的向后倒退,正好靠到墨倾池的身上。
他咂咂嘴道,“圣司,你怎么也来了?”
墨倾池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自是收到请帖才过来的。”
“啊?”云忘归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你不会骗我吧?”
圣司虽属儒门,却并非隶属于德风古道,此前的那份大礼却是以后者的名义送出的。
云忘归脑子转了一圈,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神秘兮兮的凑到墨倾池的身边,“圣司,你送了什么礼物给苏青?”
他真的很想知道啊!以墨倾池这墨守成规的个性,能想出什么新奇古怪的玩意儿?!
墨倾池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无可奉告。”
云忘归顿时像泄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
“你这个人还真是无趣啊。”他尝试用激将法,可墨倾池依旧没有反应。
玉离经垂着视线,对于同伴的谈话,他已是心如止水。
云忘归本想活跃气氛,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家主事从死寂沉沉中回过神来。可无论他怎么调侃,对方像是陷入了自我的催眠状态,神色淡淡的,激不起任何情绪了。
尽管,主事外表看上去依旧平静温和,没有任何异样。
云忘归忍不住捅捅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离经,你没事吧?”
“没事,”玉离经很快的回复了他,这才看向来来往往的人,他目露迷茫。
“为何不见苏青?”
一句话激得在场几人都有些不自在了。
君奉天蹙了蹙眉,但终究没有什么言语指责,倒是云忘归被吓得一身冷汗。
他拉着自家主事的手,闪到一边去。
“离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乱说话?”
小甜心可是别人家的娘子,如此惦记着,被有心人听到,可是会遭殃的。
玉离经不为所动,云忘归有些着急,不得不给自家主事打个预防针。
“师尊此次前来,真正目的是为了监视你。他嘴上不说,是给你留面子,你心里有数便好。”
玉离经身体微僵,但很快他便完全放松了。
他冲着云忘归,露出一个放心的笑,“我知道,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不会再有下次了。”
而此刻,在一间房间内,红尘雪正在给苏青梳妆打扮。此时,屋外似有敲门声。
凌波影接收到示意,立刻前去开门。然而刚打开一个缝隙,她便慌张的关上了。
......
站在门外的应无骞,僵硬的维持着敲门的动作。很快,门内便传来嬉笑声。
“云骞少爷,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你可莫要心急啊。”
应无骞有些尴尬,但对于这种繁琐的规矩,却很不以为意。
“我只想见苏青一面。”
屋内的笑声却更甚了,“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云骞少爷,你还是先离开吧,待会儿会将新娘交到你的手上,可别急于一时啊~”
应无骞不再说话,透过窗纸,他似乎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引人遐想无数。他压下好奇而又沸腾的心,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见人已走远,红尘雪这才拉起苏青的手,站起了身。
她将她的手展开,上下打量着,目露惊艳。
“苏青,你可真好看。”
鸳鸯红绸,栩栩如生。流苏步摇点缀于发髻间,在灯影的映衬下轻轻摇曳着,竟平添了一份柔情与妩媚。
苏青害羞的低下头,目光微闪,却显得千娇百媚,引人浮想联翩。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得赶紧拿红盖头盖上,免得引起动乱。”凌波影立刻催促着。
红尘雪也跟着笑了,“不急,还未到时候,借此也可以跟好妹妹聊聊天。”
她拉住她的手,暗含歉意,“抱歉,因时间仓促,有些流程便略过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会,”苏青摇摇头,更是愧色羞赧,“我没有亲人在身边,多亏了姐姐帮衬,应是我向你道谢才是。”
“以后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客气了。”
见时间差不多,红尘雪吩咐凌波影陪着苏青做准备,自己则来到喜堂招待贵客。
喜堂内富丽堂皇,堂前香烛燃烧着。观礼的人群分散于两侧,静待新人出现。红尘雪向礼生点了点头,礼生立刻清了清嗓子道。
“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朗诵声毕,屋外的礼炮瞬间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热闹的气息一下子扩散,人群开始叽叽喳喳的起哄,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出现于门口的二人身上。
玉离经恍惚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心起起伏伏的疼痛着。
她果真穿上了他送给她的嫁衣,一身灵动缥缈,美得失魂失魄。若可以,他真想掀开她的盖头,一睹那思念已久的容颜。
玉离经的目光,从恍惚渐渐变得大胆起来,就连身旁的云忘归,都感受到了他逐渐加深的呼吸声。
“咳,”云忘归不自在的轻咳,藏在背后的手狠狠的掐了自家主事一把。
玉离经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但目光已收敛了不少,云忘归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礼炮声中,应无骞手握彩球丝绸,引着苏青一起走入喜堂。
周围观礼的人,虽未见到新娘容貌,却已开始变相的称赞,此乃天作之合,恭喜芳菲主人之类的话语。
礼生示意众人安静,开始宣告了。
“请新郎新娘,上前走来。”
他敞开了嗓音,郑重的喊起。
“一拜天地!”
两道红色的身影,一同弯下了腰,这一幕如一根刺落入玉离经的眼中。
“二拜高堂!”
四字落下,玉离经垂下视线,再也没有勇气观看了,他能做的只有冷静颤抖的呼吸着。
“夫妻...”话未落,一道傲慢身影却在门外从天而降,伴随着滔天怒火,携骇然杀气席卷而来,震慑了在场所
有人!
“不准拜!”叹希奇手持棺木,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轰隆”一声响,地面已是分裂两半。喜堂内的人看到屋外的这一幕,全都惊得说不出话了。
这喜庆之日,怎有人携带棺材而入,莫非是挑事不成?!
“我去...”云忘归的嘴巴已完全合不上,“这下我是真的长见识了。”他身旁的君奉天、墨倾池以及玉离经,皆没什么表情。
“觉君,你看。”习烟儿拉了拉非常君的手,小心而不安的嘀咕着,“是那个叹希奇。”
“别说话,”非常君示意他安静。
叹希奇将棺木扔在了地上,重重的砸了一个坑,他目光狠辣的对上了应无骞。
“你这种人也配拥有幸福,你只配得到棺材。”
听到熟悉声音的苏青,浑身一僵,应无骞却及时将她隔离在身后,冷瞅着对面造次的人。
“意轩邈,你来这里做什么?!”
“呵,”叹希奇冷笑,方才落地一瞬,他的目光便被那道身影给完全吸引住了。
痛心,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叹希奇将所有的情感,都凝聚成了一股剑意。他此刻只有一门心思,那便是杀!杀!杀!
叹希奇目光尖锐,与应无骞势如水火。
“今日前来,便是要你为玄脉数百条亡魂偿命!”
周围的人唏嘘躁动起来,人群陷入了讨论。
“原来是寻仇而来的...”
“好巧不巧赶在这个时候,估计是另有图谋吧。”
大多数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唯有少部分人坚定自己的心。
剑非道在叹希奇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如今见对方又是刻意闹事,更加忍无可忍。
他正准备冲出去,一只手却拦在他的前面。
“先不要冲动,”解锋镝示意他冷静,压低声音道,“你应知晓,一旦动手,便是中了对方的圈套。此处还是交给楼主,看她怎么决断吧。”
而站在另一边的德风古道众人也并未有任何动作,除了云忘归。
他见此情景,单纯的正义感爆发了。
“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联合众人之力,应该可以将这无赖赶出去。
一直未出声的玉离经却突然开了口,“方才你劝导我要平心静气,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自身倒忘记了。”
“我...”
墨倾池也在此时打破沉默,“此乃他人家事,我等外人不便插手。”
云忘归吃瘪,不过圣司和主事都发话了,自然也就轮不到他多管闲事。
气氛变得空前寒冷,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
红尘雪一个闪身来到应无骞的身前,挡住了彼此暗潮汹涌的视线。
她对着叹希奇道,“有何冤屈尽管冲我来,红尘雪愿一人承担,但今日绝不允许有人趁机兴风作浪!”
一句话已让众人另眼相看了。芳菲主人不愧是女中豪杰,处事妥当,让人不得不钦佩。
已经有人按耐不住的驱赶闹事者。
“好好的婚礼被搞成这样,实在可恶,赶紧离开...”
“没错,芳菲主人深明大义才不计较,封剑主不应该咄咄相逼啊...”
声势几乎一边倒,可叹希奇却是不为所动。
他目露寒光,冷冷的勾起唇,“让我离开也可以,不过需要一个条件。”
红尘雪见对方有所退让,也便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让婚礼如期完成,她愿意做一定的妥协。
她不由问道,“是什么,请说。”
“只要楼主你写下血书,保证日后上门领罪,叹希奇绝不多加为难,就此拜别!”
短短一句话,已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血书?
此法放在平时,倒是可行之举。可今天乃是大喜之日,见血如见灾!
叹希奇这根本就不是退让,而是变着法子的逼迫!
应无骞彻底了然对方的心思,他压抑着怒火,正欲上前,手却被人扯住了。
红盖头下的苏青看不见脸,可是她握着他的手却在细微的颤抖着。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应无骞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目光犀利的,将脸色发白的红尘雪拉了过来。
“云骞,你...”
“我将苏青托付给你,照顾好她,”应无骞在红尘雪的耳边道,“这是我唯一的请求,长姐。”
红尘雪僵住,她抱着意欲阻拦的苏青,退到了后边。
周围人群陷入了沉默,围观的各怀心思。
应无骞知晓,若不彻底做个了结,便永无宁日。
他冷笑的对上叹希奇,“意轩邈,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就做个了断!”
“好,”叹希奇目光森冷的应下。
应无骞眼底寒气阵阵,“若是你输了,永远滚出苦境,不可再出现在我眼前!”
“可以,”叹希奇爽快的应下,语气一转,“不过,若是你败了...”
他手指一点,躺在地上的棺材像是得到了响应,突然竖立起来,令人寒毛直竖。
“你就必须自尽,给我乖乖的躺到里面!”
人群瞬间哗然...
好好的一场婚礼,竟然变成了决斗,而且还是生死之战!
武者一旦定下约定,就轮不到他人插手了。
应无骞内心愤恨不平,他不会让任何人毁了他的婚事!叹希奇别有居心,复仇只是一个幌子,他从一开始就看的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苏青一眼,那张红盖头下的脸,此刻一定害怕极了。
他的眼底一丝柔情闪过,再次睁眼时,便只剩果决与狠辣。
“这里不方便动手,倚晴江山楼后面一块空地,正适合一决生死。”
“好!”
二人瞬间从原地消失,徒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
“新郎官大婚之日,竟然去决斗?”云忘归张大嘴,感觉自己的三观又被刷新了一遍。
被红尘雪抱在怀里的苏青,终于忍无可忍想要掀开盖头,却被红尘雪一把按住了。
“别,苏青,再稍微忍耐一下,好吗?”
“红尘雪姐姐...”
“这个盖头应该是由云骞来掀开的,请再给他一次机会,相信他。”
红尘雪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胞弟有多期盼这得之不易的幸福。
她不停的安慰着,“云骞他很快就会处理好,我们只需要在此处等待。”
话虽这么说,可谁都清楚,这可是生死之战!
如此精彩的决斗,不观赏岂不可惜?终于有人按耐不住,率先走了出去,随后便是一大批的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离开了倚晴江山楼。
红尘雪留了心眼,特地在人群里留下了剑气,以便观察那边的动态。
很快,喜堂内便只剩下解锋镝、谈无欲、剑非道、非常君以及德风古道等人。
几人看着站在中间,抱着苏青的红尘雪,各怀心思,却没有一人主动说话。
谈无欲用心音问【不出去看看吗?】
解锋镝回应【劣者比较担心苏青这边的情况,现在人已走了大半。闹事者很有可能隐藏在暗处趁机掠夺,我们再观望一阵吧。】
【你是说,闹事者不止叹希奇一人?】
【呵,毋庸置疑。】
玉离经看着一袭红装的苏青,神色不知不觉柔软下来。若能永远这么安静的待在她的身边,那该是何等满足?
高手的听力与敏锐力,非比寻常,何况这些先天,都有意无意的在人群里面用了术法,自然能够清楚的接收到战场上的信息。
“喂喂,你们看,封剑主被一剑穿胸了!”
“不愧是儒门正御,实力果真不容小觑啊。”
“不对,”人群开始惊呼,“封剑主没有受半点伤害!”
“为何...”
“怎么可能...”
随后便是一阵唏嘘声...
“应无骞被天地空剑给刺穿了。”
听到这句话的红尘雪,心口莫名被揪住,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云骞,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苏青感受到红尘雪身体的紧张,意识到很有可能是应无骞出了状况。她不能掀开盖头,只能闷闷道。
“姐姐,你去看一下他的情况吧。”
“这...”红尘雪一时踌躇,纠结不已。
“可我不能放下你不管。”
“可应无骞不能出事,否则我该怎么办呢?”苏青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红尘雪不语,咬紧了牙关。
她不能置云骞的生死于不顾,但苏青这边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自己的两名侍女不知跑到了哪儿,目前也只能托付给可信之人了。
她看了看在场的各位,最终拉着苏青的手走到了君奉天的面前。
“法儒前辈,麻烦你照顾一下苏青,我去去就回。”
儒门德高望重的法儒尊驾,他的品性自是不需要怀疑。
君奉天点了点头道,“放心,你尽管去便可。”
红尘雪得到了保证,也便不再有顾及,瞬间化光离去了。
苏青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到,可却直觉的感觉到有谁一直盯着自己。她很想掀开,一探究竟,可又想起红尘雪所说的话,终究还是忍住了躁动的心。
应无骞,可千万不能让她做寡妇啊。
她焦躁不安的揪着衣服,这一幕完全落入了几名先天的眼中。
玉离经觉得她紧张的样子,万分可爱,至于应无骞是生是死,已被他抛到脑后了。
他小声而温柔的问,“忙碌了一天,想必你也很累,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苏青哪有这个心思,一直摇着头,声音都变得委屈了。
“你们谁去帮应无骞一把?”她太清楚叹希奇的个性,一定是抱着必杀的决心而来。可问题一出口,却没有一人回应她。
苏青更加着急了,摸索着前方,拉住玉离经的手,恳求道。
“玉离经,你帮忙去看一下,好吗?”
玉离经眼底的光,忽明忽暗,他没有急着拒绝,却也显得为难。
“这...”他看向君奉天,“就不知尊驾同意与否?”
君奉天的立场一直都很坚定,直接出声拒绝了,“不行,他人私事,不可干预!”
苏青心一凉,瞬间觉得没了退路。
一直看着的剑非道,心底挣扎万分。他不忍心看苏青如此难受,可应无骞与叹希奇,属于武者的约战,他不可插手。
此时,一人却突然出声了。
“不如,让我去看看吧。”非常君温和的开口。
苏青听出他的声音,已是感动万分,“真是多谢你了,觉君。”
“呵,不必言谢。”非常君和善道,“其实我是有事需要离开,正好途径那里,可以顺道看一下。若情况不对,我会回来通知你的。”说完,他便向众人打了招呼,拉着习烟儿的小手离开了。
而此刻,刚到战场的红尘雪,便看到叹希奇的天地空剑直接穿过了应无骞的身体,鲜血瞬间洒满一地,周围起哄声此起彼伏。
“你...”应无骞唇角溢血,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你的体质怎会变得如此?”
方才他明明占据绝佳时机,一剑穿过了对方的胸膛,可却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这怎么可能?!
叹希奇却是把握好机会,万千剑气凝聚成极端剑意,封锁住应无骞的退路。只一瞬,他手持利剑已是穿过了对方的肉身。
“呵,很意外吗?”叹希奇微微用力,剑身再次没入,捅穿了应无骞的内脏。
他聆听着鲜血流动的声音,兴奋到瞳孔微缩,“别管我体质如何,只要能杀了你,便足够了。”
“还当真是恨我入骨啊,”应无骞吐出一口血,艰难的嘲讽着。
叹希奇的杀意,开始张弛澎湃。他突然将剑身抽出,瞬间鲜血喷洒向天空,使得围观的群众全都闭上了嘴巴。
红尘雪再也看不下去,她身形变幻,竟是恢复了一直隐藏的另一种身份—天子枪!
她一枪扫过去,即便是功法特殊的叹希奇,也不得不避开这股凌厉的杀风。
红尘雪趁机来到应无骞的身边。
“云骞,你怎么样?”红尘雪担忧得心脏狂跳。
应无骞再次吐出一口血,脸色已是铁青。他一把抓住红尘雪的手,问道。
“你怎会在这儿?苏青呢?你把她一人扔下了!”
红尘雪被抓得手疼,她无奈道,“苏青你不必担心,我已将她托付给德风古道的法儒前辈了。”
一听这话的应无骞,瞬间两眼发黑,气到再次吐出一口血。
她竟然把苏青交给了那群人?!
应无骞谁都不信,尤其是德风古道!他不会忘记,那在月光下送来的嫁衣,暗藏着心怀不轨。
“你回去,不要让任何人得到她!”应无骞像是魔怔了一般,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推搡着自己的胞姐。
“可是你...”
“别管我!”
对面的叹希奇冷眼瞅着,随后化出了为某人量身定制的棺材。
“按照先前约定,你输了。乖乖自尽,给我躺到里面去。”
“呵,”应无骞冷笑抬头,“我还未认输,怎么就结束了?”
方才是他一时大意,不知对方体质特殊。现在有了判断,自然就有应对之策!
围观的人,也是被挑起了兴趣,完全忘记了初衷,开始起哄道。
“好!再来第二局!”
“开始打!哈哈哈哈...”
此时,周围魔氛聚笼。方才还兴奋至极的人们,突然脸色大变,个个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这是...”红尘雪凝神戒备看向来人。
来者,一身魔威,冷漠的瞳孔里似散发着无止尽的黑暗,即将吞噬一切。
应无骞立刻识得此人身份,正是不久前,将他重伤的纯魔!
无限抬起眼皮,目光冰冰冷冷,他的眼神危险的扫过应无骞大红的衣裳,心莫名的刺痛了一下。
“原来是你...”想要跟苏青成亲的人类。
他二话不说,瞬身来到应无骞的面前,抬掌便是直取对方的脑袋!
红尘雪为护胞弟,慌忙接下。二者力量相斥,彼此被双方的先天之力震慑得倒退数米远。
“唔—”红尘雪吐出一口血,意识到对方根基不凡,再加上持剑走来的叹希奇,情况对他们很不利!
她用心音说道【云骞,先暂时撤退吧,待日后情况稳定,再来接走苏青。】
这样的提议,是最切实际的。苏青有德风古道的人照料,自不用担心。但若强行迎战,后果将难以承受。
红尘雪自认为很了解胞弟,没人比她更清楚云骞的性格,他绝不会做出白白牺牲的事!
可这一次,应无骞却是没有了任何回应。
他直起身,任由鲜血不住的淌下,待再次抬眼时,眼底只余杀伐。
无限也好,叹希奇也罢,他应无骞比谁都看的清楚。
“你们这些肖想别人妻子的恶鬼。”
应无骞突然运功,将功法提升到最高境界,筋脉瞬间被冲击,全身血液开始逆流!
他一边冷笑,一边任由血管爆冲着。曾经在万堺时期,他与道教崇玉旨,互换武学,只要将两者彻底融合,以自己的血液为切入点,便可展开毁天灭地的阵法!
应无骞哈哈的笑出声,全身血气涌动,张狂如魔鬼。
“今日我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同赴黄泉!”
苏青是他应无骞的,抢夺者、掠夺者,全都下地狱!
阵法开启,已将无限与叹希奇团团围困,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红尘雪看着胞弟那疯狂的模样,惊得说不出话。
他这是打算与他们同归于尽?
红尘雪正欲阻止,此时一人手持黄伞,突然现身于阵法中央。
他运起仙门之法,一下便突破了应无骞的防御,点住了对方的昏穴。
“走,”非常君抱住昏迷的应无骞,带上红尘雪,一同化光离开了。
阵法瞬间消失,叹希奇一眼便认出带走应无骞的是何人。
“人觉,你也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叹希奇脸色阴沉,正打算追杀到明月不归尘去,却被无限阻止了。
“人已走远,再追已来不及。”无限冷冷道。
叹希奇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知晓对方为纯魔,而无限此刻也是打量着他,眼神已没有方才的戾气了。
“阁下是封剑主叹希奇?”无限平静的问。
叹希奇微微眯眼,虽未开口承认,但表情已说明一切。
“呵,”无限轻笑一声,在转身的同时,突然身形一变,来到了叹希奇的身后。
他运起魔功,准备袭向对方,而叹希奇早有防备,轻松便接下了。
“要偷袭,也得看人啊。”叹希奇冷嘲热讽。
无限目光变得深沉可怕,“就是你将吾儿夺走的?”
“哦?”叹希奇挑眉,稍一联想便知道,他所指的便是夸幻之父的肉身。
“没想到那婴儿竟是你与那女魔的孩子。”
叹希奇当时埋伏在幽界看的清楚,那魔子的确是从圣母的腹中取出来的。
一提到九婴,无限整个人都变得疯狂起来。
他强大的魔威,瞬间将二人笼罩住!
“听好了,”他字字压抑,“那是我与苏青的孩子,我不允许任何人怀疑他的出生。”
叹希奇微微睁大眼,像是幻听一般,表情从未有过的迷茫,所有的防御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这个男人说什么?他与苏青的孩子?
他跟苏青...
呵,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叹希奇双眼赤红,思维空空落落,疯狂至极!他手指一点,天地空剑出现在无限的背后,却被无限的魔威震慑了出去。
叹希奇所有的防备都消失了,他跌落的心像是失控了一般,让他无处释放内力。
无限却在此时一掌打向他的身体,直接穿过肉身,握住了他的心脏!
“说,吾儿在哪儿?!”无限目光阴冷,每说一个字,便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换来的却是叹希奇低低的笑声。
“呵,苏青...”他抬起的视线,火光聚集,“她从一开始便心属我,身...也属于我,你有何资格提起她?”
无限怔住,随着对这句话的理解,他的心也跟着冰封了。
叹希奇却在此时,手中丝线飞舞,直接缠住对方的脖子!
他手指微微用力,无限的脖颈已被勒出了一道血痕。
“你再不松手,脑袋可就不保了。”叹希奇出言警告。
无限的眼神,变得漆黑而又疯狂,他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准备直接拉出叹希奇的心脏!而叹希奇也在同时收紧丝线,准备切断对方的脖子!
双方都将彼此的性命握于手心,只看谁下手的速度更加快!
远在倚晴江山楼的解锋镝和谈无欲,看到了同伴释放于天空的信息,明白目标已经出现。
很好,封剑主与无限正中下怀,该是时候收网了。
解锋镝勾起唇角的弧度,看向了喜堂内的其他人。
“诸位,劣者有要事先行离开,苏青就麻烦你们多多照顾。”说完,便与谈无欲一道化光离去。
喜堂内只留下苏青、剑非道以及德风古道众人,直到过去很久,屋内也只有他们几个,不再有他人出现。
应无骞莫非真的亡命于叹希奇手中?可觉君说过,如果情况生变,他会前来通知。但现在没有,说明结果应不至于太坏。苏青紧张而又害怕的猜测着。
一直做背景的墨倾池,却在此时开口道,“我去看一下情况。”
说完,人已消失不见,然而只片刻,便又回来了。
“圣司,外面什么情况?”云忘归问,“应无骞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
墨倾池一时沉默,他回忆着自己所看到的画面。
现场是鲜血淋漓,几乎可以断定应无骞受伤颇重,十有八九是被人强行救走的。
不过,这一旦解释起来,必定会有不少麻烦,还是长话短说吧。
他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到了苏青的红盖头上。
他轻启薄唇道,“应无骞已经离开了。”
苏青浑身一僵,其余人则是表情大变。
“离开?”剑非道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意思?”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逃跑。”玉离经突然接话,对上墨倾池平淡的目光。
“圣司,是这样吗?”
墨倾池没有解释,在他看来,‘被人救走’和‘自行逃跑’,结果都是一样的。
苏青整个人呆愣愣,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旁的云忘归却是炸了。
“这厮搞什么,一副斗志昂扬的去跟人决斗,打不过就跑路?!”他越想越气,“哪有这种人渣,太可恶了,抛弃自己的新婚妻子,实在是卑劣至极!”
君奉天的脸色已是难看到极点,更别说正义感十足的剑非道。
“岂有此理!”剑非道眼底,怒火顿生,“如此不负责任,实为可耻。”
苏青在一片指责中,伸手将自己的红盖头给揭下了。
这下,喜堂内瞬间陷入了安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一人。
苏青垂着视线,睫毛下眼波流转,红唇更是鲜嫩欲滴,不说话的样子平添了一股不一样的妩媚,与往日的娇小可爱竟大不相同。
玉离经微微睁大眼,耳根已不受控制的发烧。他慌张的移开视线,意识到这么做无效后,又紧张的低下头,用颤抖的呼吸平复心跳的节奏。
苏青还在回味着方才圣司所说的话,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应无骞跑了,她怎么办?
她这算是变相的被遗弃了吗?
看着苏青浑浑噩噩,不知所措的样子,剑非道终是不忍心看下去。
他上前一步道,“你放心,道剑一定会找出那个恶贼,替你讨一个说法。”
苏青扯着红盖头,心中生起一股绝望与无力感。
她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失落,“算了,他若有心,就会来找我。若无心,强求也无意义。”
只不过今日之事,估计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我现在等同弃妇,已经无处可去了。”
一听这话的剑非道,心也跟着着急起来,他实在不忍看她如此孤立无援的样子。
“怎会无处可去?”剑非道立刻表态,“若是你不介意,可跟随我回到太上府。”
“太上府?”苏青目露迷茫。
“是,”剑非道神色温暖,一腔热血的表达着,“你对我有恩,道剑终生铭记!若你愿意的话,可留在太上府,道剑会一直照顾着你。”
剑非道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如今苏青孤身一人,又怀有特殊能为,一弱女子实在不方便在江湖走动。而太上府隔离人世纷扰,自是隐居的最佳场所。
他见苏青没有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
“此处不安全,我先带你离开吧。”剑非道直接拉起苏青的手便要往外走,一人却挡在他的前面。
“阁下也忒心急了,”云忘归表情不善,“这倚晴江山楼的楼主,在临走前可是千叮万嘱咐,要将苏青托付给我家师尊的。”
云忘归回头询问,“我说的没错吧,师尊?”
“......”君奉天没有承认,但也没有阻止云忘归继续胡扯。
“就算是要照顾,也应是由我们德风古道来,就不劳烦阁下操这份心了。”
“你...”剑非道一时噎住,脸上隐忍着一丝怒意。
这个男人...玉离经微微眯起眼。
此时,一阵悠扬的琴音自远处传来,在场几人皆面色大变!
玉离经下意识的将苏青抱在了怀中,捂住了她的耳朵,其余几人皆运功凝神,抵挡这股仿佛来自地狱的阎王之音。
“玉离经,发生了何事?”苏青抬头,见他脸色发白,额头渗汗,不免有些担忧。
玉离经僵住,吃惊的低下头看她。
“你没有受到干扰吗?”
这琴音可使人失魂丧智,即便是先天高手,也很难抵挡,苏青一弱女子怎可能扛得住?
玉离经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对方对琴音做了调整,目的就是为了针对除苏青之外的所有人!
“何人故弄玄虚,还不现身一见?”墨倾池一剑扫向前方。
尘土过后,几道身影已落入眼前,云忘归顿时吃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
这,这,这...站在中间的这位,不就是龙戬吗?
云忘归冷汗涔涔,之前因为他无意间牵过苏青的手,差点就被这厮打残!
这厮对苏青的占有欲,简直可以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了,完完全全不比自家主事少。
而苏青看到面前的人影后,原本放松的神经,再次悬到了半空。
龙戬,这个男人怎会出现在这儿?她明明没有告诉赮毕钵罗啊!他是如何得知她的下落的?!
“苏青,原来你真的在这儿?”龙戬的眼神,依旧温柔的让人不敢正视。
他心念着,穿上嫁衣的她,真是美得令人心醉。
龙戬深邃的目光扫过抱着苏青的玉离经,眼神在犀利与骇人之间切换着。
君奉天一见到龙戬,心情瞬间低到谷底。
他冷言道,“你来此,想做什么?”
龙戬眼眸半合,目光只流连于一人身上。
“我来,自是为了接走我的新娘。”
一句话让在场先天的脸,灰如土色。
“新,新娘?”云忘归瞪大眼。
这个男人是不是着了魔?还是说,准备抢了人,就直接拜堂成亲?
一旁的剑非道,忍无可忍,举剑怒指,“恶贼,休得胡言乱语!”
龙戬却是无视了所有人,目光依旧深情的看着苏青。他只想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其余都无所谓。
身旁的鬼方赤命,露出兴奋的战意,“原来如此,只要将这些碍事的清理掉,便可以了,对吧?”
身后的赦天琴箕,再次奏响了阎王之音,意图封锁对面之人的五感!
玉离经带着苏青躲到了角落处,他轻柔的安抚着。
“别害怕,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苏青神色迷茫,“为何他会知道我的下落,为何他要一直穷追不舍?”
玉离经听着她喃喃低语,眼底情意渐深,他冷不防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道。
“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玉离经只想守护着苏青,直到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玉离经...”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般好,总是这般温柔,从未有过半分奢求。
“至于那些意图不轨之人...”玉离经抬起头,看向怒气值蓄满的君奉天。
“尊驾,就劳烦您...处理掉吧。”
君奉天一甩衣袖,挡在众人前面道。
“法儒无私在此,有胆量者,尽管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