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的自述
十年前,我还是是一名高一学生,圣诞节前一天下午,我和斯里一起去街上买彩带,用来装饰教室。
在回去的路上,我看见了街道上许多的店门前,一左一右摆着圣诞树,我想在教室里也摆一棵圣诞树,但斯里说我们两出学校时带的钱,只够买彩带的,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买圣诞树了。
我想到了一家百货大楼,因为接下来的事不能让斯里知道,于是我让斯里先回学校,谎称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办,说好晚饭左右我就会回学校的。
就这样,我和斯里分开走了。斯里带着彩带回学校,而我,则去了印象当中的那家百货大楼,准备去要一棵圣诞树。
十五岁时的少年都有些敏感,那时的斯里特别好面子,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去向别人讨要东西的。那时的我,不知道什么叫难为情,胆子大,很快,我就到心中所想之地了。
进入百货大楼,一楼大厅的正中央立着一株五六米高的圣诞树,树上旋绕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物,底下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盒,有一个两岁大的小孩,站在礼物盒前面,家长拿着相机正拍照。
我看了一会儿后,就上楼去找我舅舅,我舅舅是这家百货大楼的经理,也是股东,我去找他要一株小圣诞树,他一定会答应的。等我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没有人,我找了楼层的清洁阿姨询问,阿姨说经理正在开会,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大大小小的领导现在都聚在一起开会,得等他们开完会,才能给我找棵圣诞树来。
于是我在舅舅的办公室门口等他。靠在走廊边上的柱子往楼下看,大型圣诞树前的那个小孩还站在立方形的礼物盒前,给她拍照的大人却不见了,她背对着我,所以我不知道她现在的神情。而在这时,从小孩的右边出现了三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上去像是黑社会,他们走到小孩的身边,问了几句话,然后将她抱起来,左顾右盼有些慌张,然后从后门方向走了。
我立马追了上去,觉得这是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贩子,他们穿的人模人样,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伺机偷走没有家长陪护的小孩。等我追到后门口,那几个人贩子刚好开车离开了。不过,我记住了他们的车牌号。我回到百货大厦内,去前台打了报警电话,警察没有马上出警搜索,他们对我的话有些怀疑,所以他们只是调查了车牌号。
我怕耽搁下去人贩子就出城了,从警察局打听到那辆车在那些地方出现的次数比较频繁后,跟警察借了钱,打了辆车往郊外去。在郊外的一栋废弃的别墅前,我看到了那辆车。我把借来的钱都给了司机,然后让司机帮我给警局带句话,说人贩子的据点找到了,让司机带着警察来救小孩。司机是个实诚的热心人,没有收钱,说自己立马回去找警察。
我观察了废弃别墅的四周,打算从后面爬上去,透过窗户可以看看被拐的小孩被关在哪里。可是事情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顺利,我爬了七八回都没有成功,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所以,我只得躲在别墅另一边的杂草丛里等警察来。
太阳慢慢的向西边移动,没一会儿,就完全看不见了,此时大概下午四点多了。我算了算时间,警察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到,心想:今天怕是回不了学校了。
冬天的时候,天黑的特别早,五点多的时候,四周已经黑漆漆的看不见了。“为什么警察还不到?”我蹲在杂草丛里嘀咕,“是不是警察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正这么想着,别墅内部突然发生了大动静,天太黑了,别墅外又没有亮着灯,我没有看清情况,只听见轰隆一声,那是别墅塌了的声音。我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在黑暗里靠听声音来判断,在别墅全塌了的时候,远处的车灯向我照射过来。
我没有立刻起身,待汽车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看清了,那是警察。我起身向警察招手,警车在我身前停下,警察头头要我在车上待着,不许我跟人贩子接触。我知道,他是怕我有危险,我想跟他说我是异能者,我不惧那几个人贩子,但他认为我只是一个冲动的青春期少年,严令我不许下车。
我坐在车上,警察们包围了别墅,虽然别墅已经成为了废堆。他们拿着手电筒,探查了一番后,没有直接挖废墟,而是打了个电话。然后就站在废墟边等着。我不知道那个小孩,还有几个人贩子还活不活着,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车内,看着那堆废墟,自己也说不清当时是何种情绪。
过了一个小时,又有一辆车过来了,车上下来了四个年轻人,看样子不是警局的。警察头头见他们四个来了,立马迎上去,跟他们说了好些话,我猜是那堆废墟的问题吧。
果不其然,四人拿着手电筒对废墟照了照,然后对警察头头说了几句话。围着的警察带上了手套,开始挖废墟,我隔着车窗看他们挖了许久,渐渐的一具尸体被抬了出来,那是人贩子之一。过了三四分钟,第二具尸体也被抬出来了,慢慢的,尸体一具接一具摆放在别墅门口,都是人贩子。小孩却没有找到,我猜,那个小孩还活着。
忙活了一下午,有些累了,我靠着车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记不得睡了多长时间,醒的时候我已经在警察局里了。那时是凌晨四点多,警察局里聚满了人,我仔细的数了数,今天下午的那些警察都在,还有后来去废墟的四个。
我猜这次的事情可能很大,警察们没有一个休息的,一个个神色凝重,我心里有些不安,上前拉了一个警察问了句:“那个被拐的小孩怎么样了?”
听我问起小孩,他先是有些惊恐,而后拉我至墙边,有些警告的对我说:“你不要打听这件事了,天一亮就回学校去!”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里面或许牵扯到一些机密的事,所以警察们到现在还在加班。
我对着警察点头,“知道了。”
警察让我待在一边,他去跟局长说一声处理我的事。没过多久,那个警察就出来了,“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我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圆形钟。“可现在还不到五点钟。”
“我先带你去吃饭。”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上了车,坐上车想到昨天跟警察借的钱还在兜里,伸手一掏,掏出了一张一百块钱。
“警官姓什么?”
“姓刘,我叫刘浩。”
“刘警官,这是徐警官借给我的钱,您替我还给他吧。”
刘警官接过钱,“是叫徐铭吗?”
“是。”
刘警官带我吃了早饭,之后送我回学校了。一路上我们说了很多话,可现在能回忆起的话只有一句,‘不要告诉任何人昨天发生的事’。
我回到了学校,走进班级,班长还是最早到的,他一看见我就急匆匆的跑出教室,边跑边回头喊:“卡洛,你给我待在教室不许出去!”
我一头雾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找了本书随手翻翻,没翻几页,班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质问道:“你昨天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一夜!”
此时我才明白自己一夜未归造成的后果,接下来班主任、舅舅、斯里都要对我进行盘问一番了吧!
坐在座位上静静思考接下来的说辞,可是除了警察外,无人可以证明我昨天到底去了哪里。天衣无缝的谎言不是那么好编的,模糊不清的说辞在对方的咄咄逼问之下我很难将谎言继续编织下去。
认清自己编故事的能力后,我决定将这个皮球踢到警察局去,就说警察不让说,在警察局待了一晚上。
此时的我还浑然不觉危险已经像一只猛兽潜伏在了平静的生活中。
接下来的事,令我措手不及、焦头烂额。
班主任只是询问了一番,就给我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这跟我预想中的情形相差甚远,班主任平日里没有这么好说话,还放了一星期的假,太反常了。
舅舅亲自来学校接了我,例行公务般问了几句话,就让我收拾课本回家。
三天后,我在班级群里边发现一些不对劲的话。
“斯里退学了,大家都知道一下。”——班长
“斯里是被卡洛连累的吧!”——同学甲
“就是,我才不信斯里会干那样的事!”——同学乙
“可是不是说斯里跟黑社会有。。。。。。”——同学丙
“这话你也信!斯里虽然和我们不一块玩,可他跟卡洛是关系最好的同学了吧!”——同学甲
“就是,我才不信斯里会干那样的事!”——同学乙
“知人知面不知心。”——同学丁
“熟人才好下手。”——同学丙
“最新消息,斯里是被卡洛连累的,二班的体育委员偷听到黑社会跟斯里的对话,黑社会明确表示卡洛他们要带走,让斯里说出卡洛的什么事。”——学习委员
“这个消息准吗?”——同学丙
“肯定准啊!我们学委跟二班的体育委员是表兄妹,有必要说谎吗!”——同学甲
“就是,我才不信斯里会干那样的事!”——同学乙
“同学乙,不要老是复制粘贴!”——班长
“之前是说斯里将卡洛卖给了黑社会,现在又说黑社会要带走卡洛,有没有大神讲讲具体细节,本宝宝一脸懵逼。”——语文课代表
“据我知道的情报,推理出来是这样的:斯里是黑社会安插在我们学校的卧底,他平时不跟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是怕暴露身份,在暗地里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最后选定了卡洛,因为卡洛是异能者,黑社会近年来不断的扩充势力,危害社会的安定,政府清扫多次都未能将其铲除干净,黑社会损失惨重,他们急需异能者来增强实力,斯里跟卡洛相处的不错,出门在外,很容易就被斯里带给了黑社会,卡洛知道后从黑社会那里逃了出来,报了警。黑社会在暗地里找上了斯里,告知斯里他们一定要把卡洛带走。”——数学课代表
“我推理的刚好相反。”——政治课代表
“???”——语文课代表
“我觉得应该相信政治课代表的。”——同学甲
“政治课代表家里是有当干部的吧?”——同学乙
“所以卡洛才是卧底,斯里是被卖的?”——同学丙
“不!事情的真相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政府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了,目前看来卡洛跟黑社会的关系最紧密,斯里跟黑社会的关系没有那么深,反正俩人都不是白的,斯里也许是被卡洛带进黑社会的。”——政治课代表
“我滴个神哪!这么说来两个人没有存在背叛与被背叛,而是一丘之貉!”——同学丁
“同学们!你们能不能关心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卡洛是异能者啊!异能者是什么不知道吗?黑社会是什么不知道吗?黑社会的异能者是什么不知道吗?祖国的花朵们,我们很有可能会被黑社会给摧残掉啊!”——历史课代表
“是啊,我听你们淡定的讨论推理,还以为自己担心过度了。”——化学课代表
“别说了行不行!那是黑社会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物理课代表
“就是!我们要离卡洛远一点,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杀了。”——同学丁
“我平日里有没有得罪过卡洛啊?斯里是退学了,可卡洛没有啊!他要是回来把得罪过他的人都杀了怎么办?!”——神经衰弱的生物课代表
接下来演变成了人人自危的场景。
我找了找斯里的号,可是已经删除了。我给他打电话,他只是说‘我们不要在联系了’。
凭空被污蔑成黑社会,像斯里这样洁身自好的好学生一定很生气吧。直到去年过年,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出家的时候,他也只是在电话里对我说了句保重。
等我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全校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
“听说他是黑社会啊?”
“就是他,跟他同班的一个同学就是被他带进的黑社会。”
“听说那个同学退学了?”
“你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那个同学四天前就退学了,听说跟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俩该不会是……”
“黑社会里喜欢男男的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那不是犯法的吗?”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犯法!”
“就是!跟何况黑社会干的不就是犯法的事吗!”
……
当天,我就办理了退学手续。然后出家当道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