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相依
临近中午时分,星总算是醒来,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因为违背了生物钟身体感觉不习惯,缓了两分钟从床上坐起开始换衣服。
环顾四周发现慕子言不在,心下揣摩:去找玛丽增进感情了吗?那么接下来房东就会想方设法给他们两个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自己要一个人应对房东,虽然让人心里不舒坦,但这是在外界生活的必修课。
唉!人际交往这个麻烦的东西。
房间门咔的一声被打开,慕子言手里端着两盘沙拉进来,把午餐放在小桌子上叫星过去吃饭。
星拿眼睛扫了一眼餐盘上的食物,转头淡淡的说:“房间不是用餐区,楼下不是有餐桌么。”
慕子言一边用叉子搅拌蔬菜一边笑着回应:“这不是看你还没起床给你把饭端上来嘛。”
蹲在地上穿好鞋,星走近小桌子拿起叉子在餐盘里拨弄了几下,没有要坐下来吃的意思,“不想跟房东和玛丽玩游戏了?”
另一个餐盘里搅动的叉子停了下来,戳戳几根生菜,一小会儿后有些无奈的开口,“不关楼下的事,就是给你把饭端上来而已。”
“哦。”随意应了一声,星手下一顿抬头看着慕子言的脸,很认真的说道:“这会养成坏习惯的,小孩不可以溺爱,去楼下吃吧。”
“你确定?”慕子言饶有兴趣的笑道,手拿叉子指着楼下,语气神秘莫测,“今天的玛丽很不一样哟~她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啪!”
叉子掉在餐盘边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星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小会儿后艰难道:“还是去楼下吃吧,碰到问题就该及时解决,放任问题的存在将会成为自身的弱点。”
慕子言放下叉子平静地看了眼星,随即端起两盘沙拉起身,淡然的开门下楼。
在走廊里回头看了眼伸手够把手的星,比想象中要更加有勇气。
关好门后,星站在门前低着头给自己打气:“没事的,那个玛丽待会儿露出邪恶诡异的笑时,我就用异能打趴她,直接送她去医院。”
接着皱起眉不确定道:“要是她在医院伤害其他人怎么办?邪恶的鬼魅很难对付呢……”
慕子言在一楼等了许久不见星下来,转念一想这几天星都是由自己抱着上下楼,那么小小的一只现在恐怕正被困在楼梯中间,脑中浮现出星蹲在地上两只手拉着楼梯扶手,可怜兮兮的等待大人的救援的画面。
想到这儿立即起身,飞奔上楼。
站在门口的星想了半天没有想出妥善的处理方法,摸摸肚子注意到午饭还没吃,转身迈出小短腿小跑到楼梯口,一把被飞奔上楼的慕子言抱起。
两人四目相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惊讶后恢复原状,一同默不作声下楼吃饭去了。
餐桌上的气氛透着诡异的温馨,眼含温情的玛丽时不时的看着房东太太,房东太太扯出一抹有些不自然的微笑回应玛丽。
星一边往嘴里塞果蔬,一边拿眼睛小心翼翼的瞥向玛丽,时刻注意这个被附身女孩的举动。
直到用餐结束也不见玛丽脸上出现诡异的表情,星反而比之前更加警惕,一反常态没有上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玛丽现原形。
玛丽跟在房东太太身后逛来逛去,现在的她眼里只有马妮娜无暇顾及星,房东太太倒是偶尔对玛丽提出去客厅陪着星玩耍。
“你忘了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事了,想要把那个富翁拿下先把小孩哄好,只要小孩对你十分依赖,我们再诱导他让他自己提出想要你做他的妈妈,到那时离成功就不远了……”
“这年头嫁个有钱人才是头等大事,你把心思多花在那对父子身上,跟在我后面又没有钱……”
“什么大学啊博士啊之类的,在这个世界那都不顶用,要么家里有足够的权势,要么家里有足够多的钱,不然你毕业了上哪儿找工作……”
“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接触社会,等你毕业了就知道为什么街上有那么多的妓女了,她们当中不乏拥有高等学历的,可还是拜倒在现实前面,钱才是一切,我跟你说话你听进去没有……”
星躲在厨房门后淡漠的听着房东太太对玛丽的教导,垂了下眼眸消失在厨房角落,坐在沙发上看向慕子言,“现实真的比黑童话还要黑暗,这是个绝大多数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只能顺从各种主义的世界。”
说完转头看向厨房门,默默的不说话,也没有产生怜悯之情,与其可怜他人,不如先可怜一下自己,谁都逃脱不了被命运捉弄的现实,即使去做被社会视为不耻下流的工作,至少能活下去,可有很多人连活着的权力都没有。
活着,真是件需要极大勇气的事。
“还要再坐会儿吗?”慕子言询问到,据他所掌握的情报得知星的求生意识不太强,被现实世界推向死亡深渊的人数不胜数。
星收回视线点了下头,语气淡漠:“与我无关。”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慕子言心道:遇到了个天生淡漠的人,一切都不在乎,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放在心上,上一次出逃只是因为觉得刺激吧。
回到阁楼慕子言依旧抱着星,两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清冷的声音淡淡的飘散在空气中,“是不是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永远融不进欢声笑语、悲伤离合,明明是群居动物,但却只有独处时才能感到轻松和安全。”
这话既像是对星说的,又似在自言自语。
星从慕子言的手里挣脱开,站在椅子前面神色淡淡的说:“这些话更像是在形容你自己,我只是一种名为人的生物,反正我从来没有给自己定义过人该怎么样,我喜欢混吃等死,我期望能……”话说一半突然觉得喉咙一紧,嗓子酸痛肿胀,没有把后面几个字说完。
......和你成为家人。
嗓子越来越酸疼,眼中渐渐的升起一层水汽,越是想把心里话完整的告诉对方,眼眶里的水就越聚越多,最后泪水滑过眼睛下方那颗痣时,慕子言伸出手帮忙把眼泪抹掉。
身上散发出温和的气息柔声道:“难受就不要说了。”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星收起情绪背过身揉揉眼睛,回到床边打开平板看地图上的红点现在在何处了。
慕子言接起电话应了几句,沉默的听着电话另一头的担忧,直到对方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慕子言才如往常般笑道:“好了,你们也别太担心,俞司南逃匿是迟早的事,他一逃西部的暴乱就平复了,告诉E组织,别放过欧洲的黑手党,敢在西部边界挑起事端就要做好被东部黑手党全灭的准备。”
电话另一头传来冷静温和的声音,“枫桥向我打听星还好吗。”
“还好,准备一下材料,我要给星上户口,就上我家的那本。”
“嗯?”
“没事就挂了。”
“嘟——————”
星抬头看向慕子言,因为之前流泪眼眶还有些微红,眼中有些不解,“不是说回国后再上么?”
慕子言低着头用手机给老板发信息,清冷的声音里染上几分温柔的笑意,“这不是怕你再哭嘛~”
“.…..”星不自觉的吸了下鼻子,低下头看着屏幕上的红点缓慢移动。
东部地区恶之花最先接到那位逃跑的消息,情报处第一时间打电话到董事长办公室,年璃接到电话后叫上凌霄,俩人一同给慕子言做了详细的报告。
电话挂断后,凌霄手里拿着杯温水担忧地皱着眉,董事长身边只有星一个人,又是在欧洲,消息可远没有在国内那么灵通,董事长的情绪又不稳定,要是惹毛了星就剩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前往别人的老巢谈判,凶多吉少。
年璃拿着笔在文件上点了点,犹豫了半晌开口问道:“凌经理是因为什么进恶之花的?”
神游天外的思绪被打断,凌霄回过神淡定地看着年璃,脸上挂着慕子言要求的温和的微笑,“因为能帮助无辜的人免受横祸啊~”
进恶之花的人基本上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年璃放下笔,认真的跟凌霄交谈了一次。
“杀人的时候不会有心理负担吗?”
这个问题不应该是出自警察的口中吗?凌霄有些好奇的看着年璃那张认真的脸,骷髅会的会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年璃见凌霄迟迟未答,接着道:“我知道恶之花不是那种随意夺取他人的生命的组织,但即使是罪孽深重的人也有忏悔自身所犯下的罪过的权力,监狱不就是犯罪者的忏悔之地吗,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就没有想过造一座监牢把他们关起来么?”
建造监牢?凌霄一手拿着水杯像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看向年璃,心想:这孩子看着没病啊?要是黑名单上的人知道悔改也不会上了黑名单啊!把他们关进监牢之后谁出钱养活?说不定还有高智商犯罪者越狱,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片刻后凌霄咳了两声,以缓解尴尬,给了个不算回答的答复:“呃……我们会把一些身体器官良好的罪犯解剖掉,有用的器官会被送往各个医院,都是免费捐赠的,算是替罪犯为社会做最后一件好事。”
虽然很血腥,但不少人因此能重新正常生活。
办公室里静默了许久,慢慢发出纸张翻动的声音,落地窗外夜色浓重,年璃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死刑也是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