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未来
慕子言见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鹤兰可怜兮兮的,略带安慰道:“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明天一早你就可以离开,不过你的异能有什么用啊?”
听到人身安全有所保障,鹤兰拍拍颤抖的小心脏,挪挪脚步重新蹲好,怀里抱着把油纸伞,乖乖的说出自己的异能力有何作用。
“嗯,简单说就是可以预见未来,未来会发生死亡的预示。”
预见死亡的异能力,之前列车爆炸事件中鹤兰凭借自身的异能力提前跳车,逃过一劫,异能完全恢复后不仅是预见自身的死亡,还可以预见其他人的死亡。
相当于开天眼的能力引起了星的兴趣,放下平板从床上跳下,一步一步靠近角落,鹤兰见星向他走来紧抱油纸伞,背部紧贴住墙壁。
看到鹤兰紧张不已的状态,星原本打算站着改成了蹲下,小小的一只团子蹲在跟前,鹤兰瞬间放松了神经。
星看着鹤兰的眼睛,慢慢跟眼前的老熟人聊起来,“你的真名叫什么?”
“鹤兰,仙鹤的鹤,兰草的兰。”
L也有自己的名字,星在心里羡慕了一下,“那你能看看我什么时候死吗?”
见星不像是开玩笑,鹤兰忽觉自己呼吸不畅,若是像上一代星的死法,那得毁灭多少生灵,就是因为世界各地对异能监管不力,社会的发展才会这么慢,说不定还倒退了。
犹豫半天,还是使用了异能给星看了未来,整个房间里闪着淡绿色的光,不一会儿三人眼前出现一幅画面,布置精致的房间里有一副无色透明玻璃状的密封棺,棺材里躺着一位身着洛可可式裙装的少女,裙子上绣着暗红色的蔷薇。
五秒钟后画面消失,鹤兰支支吾吾的说:“呃…这幅画面的意思……是说你会在不久后…呃……这个……很难解释,”想了半天还是找不出合理的说法,泄气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星站起身,拍拍鹤兰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人生嘛~总有意外的,以前的事就此翻篇,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会揍你。”
“真的?”
“嗯。”
“那我……走了?”
“随便。”
鹤兰抱着油纸伞贴着墙起身,干笑两下挪步到门前,快速拧开门把一溜烟跑没影了,留下木门左右摇摆。
慕子言放下书起身关门,星站在角落盯着门看了会儿,想不明白自己已经改变态度,为什么L还是怕他,下意识的找可以抱住的东西。
环顾四周只有枕头可以抱,迈着小短腿快步走向床边,翻身上床蹲坐在床背中间,怀里紧抱着枕头,嘴里喃喃说着:“阿喵,为什么L还是怕我,我不是已经改变态度了吗?我不是仗着自己强大才欺负人的,为什么他自杀后要缠上我,那次是个意外,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要欺负别人……”
星沉浸在忏悔中,没有注意到慕子言坐在床边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后慕子言开口问道:“你想到什么事了,这么害怕。”
星紧抱着枕头神情有几分恍惚,“我间接杀了人。”
窗帘被风吹起,冰凉的微风滑入皮肤,冻住血液流动,室内的空气充斥着悲伤的味道。
“具体是怎么样的呢。”
清冷的声音使人稍稍冷静下来。
“有一个过失杀人的少年犯,为人懦弱常常被其他人欺负,某天再一次被欺负时,他终于鼓起勇气反抗逃离房间,逃跑的路上无意撞到了我,当时我一把推开了他。
我在少管所的名声不好,他看清撞到的人是我后很害怕,坐在地上一个劲的道歉,而我没有好脸色的走了。
那天晚上,他自杀了,大家都说是因为害怕被我报复而自杀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想,我从没想过要欺负别人,但他确实是因为我死了。
之后一天晚上,我在浴室洗头发,洗到一半突然停电了,有一双手把我死死的按入水中,快要窒息时那双手突然消失,等我缓过神来从镜子里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一闪而过。”
说着更加用力的抱紧枕头,眼中慢慢溢出泪水,“我不是故意推开他的,我应该帮助他的,要是哪天死了阎王问我:你活着的时候那么强大,为什么不帮助弱小?我说:因为我不在乎外界如何变化。
哪为什么要让我的能量这么强大呢?”
眼泪接连不断的滑落浸湿枕头,星想不通这些事,在他的想法中,强大不是用来破坏或欺凌弱小的,强大的力量应是用于保护,可他的异能除了伤害他人、破坏外界一切事物外没有其他作用。
慕子言伸手掰开紧抱着枕头的两只小胳膊,把小孩抱起放在膝上,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似是安慰似是感叹,“要是黑名单上的人有你百分之一的忏悔之心,那该多好。”
阁楼里两人各有所思,幸运的鹤兰已经成功逃离郊外,躲进了一家小酒馆。
酒馆老板娘正带着几个美艳的女郎上楼,鹤兰站在楼梯前往上看去,没过多久楼上传出调笑声,酒杯互相碰撞的清脆声。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个正经地方,立即转身离开。
酒馆老板取完酒回头一看,刚刚落座的几个眼生的客人急忙走了,靠墙边上的位置又空了下来,眼睛黯淡片刻,复又换上和气的笑容给客人们倒酒。
街上开始下起毛毛细雨,细长的雨在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下显出真身,细细的像针一样的雨飘在空气中,静悄悄又隐秘的落在行人的头发上。
感觉到身后的人越追越紧,鹤兰提起油纸伞唰一下打开,遮住头顶,撑伞时拧了一圈手柄底端,几枚细针顺利的藏匿于指缝间。
走着走着看见一条小巷,迅速转身快步向小巷里走去,身后的人停下脚步对视一眼,紧接着跟了上去,三五个人刚刚淹没于小巷的黑暗中,在他们的脖颈边飞速划过几枚细针,渗出一道道红痕。
见眼前不远处撑着伞的少年停下了脚步,几个人像是逮到了猎物般向前迈进,双方的距离一步一步缩短,当只剩一臂的间隙时,几个身材高大的欧洲人突然脚步不稳,往各个方向倒下。
鹤兰撑着伞从他们中间穿过,往小巷入口处走去,悠悠的开口道:“要是哪天运气用完了,我可怎么活。”
黑暗散去,各色的灯光倒映在油纸伞上,打着油纸伞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雨雾中。
没拉窗帘的窗户上映着淡黄色的单色光,暖色系看着就很温馨,慕子言抱着星给小孩分析事件,“这件事也不能说你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那个自杀的人是他把他自己给吓死的,但他死后觉得是你害死的他,其实是他脑残。
从法律上讲,你没有义务帮他;从道德层面讲,旁观者有权保持视而不见的态度,俗话说‘各人自扫门前雪’,因为旁观者没有出手相帮就心怀怨怼的也不是好孩子。
靠山山倒,要是一昧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那这个受害者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自己强大起来才不怕他人的威胁。
假设有一个人出手帮助了他不受欺负,但后来出手相帮的人对他提出过分的要求,他除了顺从别无他法,纯善之人是很少的,每个人多少都会受制于利益。
旁观者不出手相帮也是有罪这种话,其本质也是道德绑架,当自身权益受到侵害时首先要找有权解决此事的人,比如警察。
要是大人们不管,就要拿起武器自己反抗,毕竟对方又不是黑社会,大家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反抗呢?
连带无辜的旁观者也指责的那些受害者,他们其实是在逃避,逃避自身的懦弱无能,还对周围的人要求太多。”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星吸吸鼻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分析事情,而且跟自己的观点完全不一样。
但慕子言说的也有道理,星皱着眉反问道:“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现在还无法接受,要是受害者没有勇气反抗,那他们岂不是永远处于痛苦中?”
“每个人有自己的命运,”慕子言伸手摸摸星的头顶,说着毫无用处的话,“要是被恶之花遇上会出手帮一下的,但以后如何还是要看他们自己,谁也没法帮谁一辈子。”
基于人道主义,施害者不可能全部被判死刑,有些罪犯是所谓的年少无知,长大后羞愧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但受害者能否走出阴霾只得看命运的安排。
世间是个极其复杂的地方,人也是极其复杂的生物,仅用黑与白两种颜色不足以区分。
星微微底下头轻声低语:“我想帮助别人,可是不知道怎么帮,一直以来也没人帮过我,跟景行兄的合作,那不是帮助,那是各取所需,我想象中的帮助他人是不求回报的那种。
但不论是少管所里的人,还是外面世界的人,好像不是很值得帮忙的样子。”
听到星说不是很值得帮忙这句话,慕子言很想点点头,这个世界的制度不太完善,要是贸然出手帮忙,说不定下一秒自己的命就交代了,总是要先保证自己能活命。
但教育小孩可不能说得如此冷血无情,慕子言转了下大脑委婉的说:“大范围的帮助太过理想化了,但也不能对所有人失去信心,话又说回来农夫与蛇的故事历经千年依旧是经典,所以恶之花只杀应判死刑的人,我只能做到这儿。”
星用力的点了下头,这个答案很接近满分,因此自己混吃等死也没什么不对吧?
绕来绕去星得出的答案跟之前的一样,世界又不是仅靠一人之力就可以改变的,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命运,世界有世界的命运,自己何必掺和进去,没有义务啊,至于道德,等道德成精了再说吧。
嗯,明天也是混吃等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