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昨天晚上晚宴之后,你中途离席去了哪里?”
“我走的时候,奇洛教授正好往门厅的方向来。”
凯瑟琳站在玄关的位置,仰头看着斯内普深邃不见底的眼眸说,
“有一整个大礼堂的学生和老师能证明这一点。”
“我不是问你巨怪被放出来的时候,你在哪里?”
门口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他转过身往办公室桌椅的方向走。
他开始走得很快,但一步之后听见凯瑟琳没跟上来,又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凯瑟琳。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中途离席,
为什么在级长集合点名的时候没有到场?”
“我很抱歉,”
跟在斯内普身后往前走的凯瑟琳低下头,一双绿色的眸子隐藏在长长的刘海底下看不见喜怒。
“我只是不舒服,
我同级长玛丽小姐请过假。”
她没注意到斯内普的脚步已经听了,也没能看到他不由自主的回身。
透明的液体在凯瑟琳的眼眶里打着转,悠悠的,晃晃的,
硬是忍住没能掉下来的。
或许是话音里的声音太过委屈,
又或者带着哭音的声音比平时说话时得太过明显。
回过身的斯内普静静得看着他,咄咄逼人的语境下意识变得悄无声息。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哭泣中的凯瑟琳,
但之前那次,他也是无措的,不知如何应对进而选择最适合他的一种方式。
沉默,且放任。
他停下转身,
她笔直前行。
她便踩了他的脚,走进了他,一头撞在他的胸口,连带砸疼了上嘴唇和两颗门牙。
“唔!”
泪花从凯瑟琳的眼角直落而下,疼的!
积攒了的情绪瞬间忘在了脑后,凯瑟琳的眼中只剩下了惊惶和无措。
就像一只被惊吓到的小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让人实在不忍苛责。
“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说对不起,”
斯内普伸手向前,拉回,又复向前伸到凯瑟琳的头顶。
猝不及防之下,
他的大手就那样生疏得安抚性质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眼中含泪的凯瑟琳抱歉的抬头说,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看到你已经停下来了而已。”
“我知道,”
斯内普用他的深沉又厚重的嗓音操着僵硬得还未开化的温柔说,
“那只是意外,没必要说对不起。”
“就好像你说你不是故意中途离席的,不是故意在看见奇洛教授的影子才向级长玛丽请假。
从而顺利错过了大礼堂上的那场混乱,以及之后新生的集合点名。
因为你知道玛丽小姐从来是个负责的人。
撤离的时候,
她会确保每个女生都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所以,
说句实话,你昨天晚上中途离席之后没有回到寝室去了哪里?”
“四楼走廊的尽头?
又或者你想说,你的头发是自己跑到了四楼,然后自说自话的落在了地下?”
斯内普用温柔且不容质疑的口气对凯瑟琳说,
“有一种魔法,可以把你头上的头发同我在四楼走廊尽头找到的那根红发进行比对。”
斯内普的确有一根凯瑟琳的头发,那是暑假的时候他趁她熟睡的时候在她头上拔的。
如果凯瑟琳提出愿意比对,那么得出的结果必然是两根头发属于同一个人。
“不用这样,斯内普教授。”
凯瑟琳无声擦拭着眼角顺下来的液体,
但泪水不但没能止住,反倒是流得更汹涌了些。
“这其实做不得什么证据,从头扫尾你只是想诓我,对吗?”
凯瑟琳对自己的头发做过魔咒处理,
只要不是她想提供,任何自然脱落的红发在第一时间都会无声自燃成灰。
事实证明,
斯内普只是觉得她好骗,故而想要诈她而已。
凯瑟琳略显强硬得说,
“就算两者一样,
那也只能说明你进过我没有打扫干净的卧室,找到了我曾经掉落的一根头发而已。”
“恐怕,是当不得什么证据的。”
她的确是很硬气,反驳得很有道理。
但在斯内普眼中,只看到她哭的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
凯瑟琳,
她恐怕是被他委屈狠了。
“但你既然想知道一些事,既然你当面对我说。
我又怎么可能拒绝你的提问?”
如何能拒绝得了?
“是的,
我是。”
凯瑟琳尚未说完,斯内普就打断了她,
“该道歉的恐怕是我,”
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凯瑟琳都没有指望过的斯内普说的软话,
此时此刻却近乎奇迹的出现在她的耳边。
斯内普表现得很克制,就算揉发顶,也只是摸摸头。
由于之前踩了斯内普的脚,凯瑟琳慌忙后退了几步。
他们相隔大约半个身位的距离,两颗敏感的心这一刻却挨得极近。
不掺杂任何爱情,甚至,也没有亲情。
只是存粹的安慰和长久以来感情宣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但我从来就不希望你把自己处于危险之中,那是我的事,我的战斗。
请你再不要多管闲事了,行吗?”
“昨天晚上,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可能会死。”
凯瑟琳斩钉截铁的说,
“三头犬的体型说明它可能有巨人的血统,魔法对它而言并不好使。
而它的牙齿如同大多数野生魔法生物一样,很可能具有毒性。
口水或许含有腐蚀性物质,让你的伤口不容易凝结。”
“斯内普教授,”
凯瑟琳倔强而又固执的抹干净眼泪,哭着对眼前需要仰望的高大身影说。
“你的确需要帮手,而事实证明我并没有拖后腿。”
“如果我不出手,你敢说在四楼右侧的走廊尽头,你察觉出了我的存在?”
“我说了,
我不要人多管闲事,霍奇纳小姐。”
斯内普放开了摸头的手,
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丝毫没能止住泪水的凯瑟琳,
“你似乎知道我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曾经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院长,你安全才是我的责任,你的顺序颠倒了。
你不应该冒然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我也并不值得你冒险。”
“西弗,”
凯瑟琳苦着一张脸,忿忿不平的用她幽怨的绿眼睛看着斯内普,
“可你是我的媳…弗。”
哭得太厉害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嗝。
也不知道说出口的到底是斯内普教授的名字,还是她的心里话。
不过斯内普不会误会,因为他应当是不可能学过中文的。
“我…”
“我们并没有那么熟,”
斯内普的脸越发冷冽了起来,
“请叫我斯内普教授,霍奇纳小姐。”
“然后,你就能心安理得的把我当成陌生人?”
凯瑟琳似乎在一瞬间褪去了稚嫩,忽然变得尖锐了起来,
“你是一个前食死徒,但神秘人倒台之后,你依旧维持教职。
别告诉我邓布利多校长是个容易被蛊惑的傻子,那会让我觉得你在侮辱我的智商。
你听到的并向神秘人禀告的预言只是一个引子。
你有没有想过,你知道预言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这个预言的一部分?
命运总是在捉弄着我们这些凡人。
事实上,
一共有两个七月尾巴出生的孩子符合救世主的资格。
预言本身就是要让神秘人标记其中一个。
神秘人本身就是混血,而母亲刚好也是麻瓜出生。
是神秘人的选择成就了预言,说起来,你不过是个可悲的被命运操弄了的工具人而已。”
意识到斯内普潜意识里的拒绝,
清楚知道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次能如此站在这里同斯内普谈话的凯瑟琳越发口无遮拦。
“你…你还欠我工钱、食物的成本费、护理照顾的钱。”
她真的可以变得很任性,上辈子她本就是个独生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
“从来没有工钱可以折合成魔药材料的说法,
除非实在没办法,人们除非必要,都很少买别人制成的魔药。”
“不过没关系,”
“我已经答应斯特兰奇教授利用暑假和平时的休息时间去他的魔药实验室工作,
因为他给得钱比你多。”
“邓布利多校长一定不会答应,”
斯内普似乎并没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歪了楼,
或者,
为了避免尴尬,他特意忽略了这一点。
“任何一个霍格沃滋的在校生,我们都必须为她的安全负责。”
“我愿意签署免责协议,我个人为自己出校期间的安全负责。”
凯瑟琳孤注一掷的看着斯内普,
“很遗憾,
邓布利多校长已经答应了一个孤儿卑微的勤工俭学的请求。”
“我很庆幸神奇的霍格沃滋竟然不收学费,但作为院长的学生,我不得不提醒您,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斯内普教授。”
“不收学费,包吃包住并不代表不需要花销。”
“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四个O成绩也并非不需要苦工和氪金。”
眼泪终于擦干了,
红着一双眼睛的凯瑟琳看着眼前情绪复杂的斯内普教授的眼睛。
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过什么的凯瑟琳秒怂!
“你…你还给了我一本笔记说要教我魔药的呢。
但笔…笔记我都看完了,开课还遥遥无期。
你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