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于嗟鸠兮 无食桑葚
见知日退下,琵琶问道:“习武的时间,也等着阿圣能早起了再说吧!最好每日晨起就跑步,回来盥洗,用了早饭,去习字,下午你们看着办,要么练习,要么给阿圣玩耍。”
小狐狸心疼道:“才多大啊?下午给他玩去!”
喜媚道:“您心疼他!可是那位少师只怕不会,看看他的规矩吧!”
待阿圣习惯了,少师果然要求阿圣,下午写了字第二日给他看。
王后极力安抚着阿圣,妇莘宫里的巫医来见了王后,道妇莘怀像很好,月份也渐渐大了,宫里该准备起来了。
小狐狸遣了梧宫的巫医和喜媚,去帮着准备起来。
桐宫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祭祀的日程终于定下了,祭祀的赏赐,也终于在各方的博弈下,谈妥了。
看着商王受疲惫的神色,小狐狸不得不承认,最让商王受疲惫的,不是面对诸方的叛变,不是上阵厮杀,甚而不是没钱的困窘!
而是有钱了,还要面对同宗同族的子姓王族的盘剥…
身为天下共主的商王受,不敢躺在大邑商诸位先王的功绩上享乐,而那些王族子弟,却尽可骑在自家先祖的功绩上纨绔。
这次能各方谈妥了,仿佛是那位新来的木又太师的功劳。商王受没有过多表示,太宰费仲却邀请了太师去他的府上。
之后仿佛比候、微侯、各位王族也纷纷邀请了太师赴宴,这位木又太师成了朝歌城里炙手可热的大忙人。
祭祀前,知日停了小王子圣的课,开始教导阿圣祭祀的礼仪,王后想着是不是早了些,上一次,阿圣还是在她怀里参加的。
商王受却道,身为王子,有些事,越早越好,早些明白,就能早些成人!
小狐狸越发心疼,却也知道,阿圣的人生,终究要他自己去走!
祭祀那天天气很好,商王受、王后带着小王子圣一道去了,妇莘因为产期临近,留在了宫里。
阿圣欢喜的发现,主持祭祀的祖祖编了胡须,不知是谁给祖祖编的,编的很漂亮,紧紧的,没扎绳子,也没见散了!
阿圣决定回去问问小臣瑶,能不能自己也不扎绳子?
小臣瑶和王后被阿圣纠缠的头痛,无奈让阿圣拭了拭,果然没一会儿就散了,这才瘪着嘴作罢。
小狐狸还发现,以前喜欢穿艳丽颜色的阿圣,如今开始喜欢白色,说祖祖的一身白衣太好看了!
然后小臣瑶做了一身白裳,阿圣变成一只白皮小猪!披头散发的白皮小彘儿!
各方安顿了,只等着妇莘生产了…
周方的使者带着大批的贡品,进了朝歌。
第一日还好好的,第二日,商王受就大发雷霆,大骂使者,竖子!
小狐狸惊到了!商王受不论如何不待见周方,也没有亏待过周方的侍者,一来没必要,二来说起周方使者,商王受总是想起公子邑,念起故人之情,总要担待些。
叫琵琶守着阿圣,小狐狸带着喜媚急忙去了桐宫。
一路上听小臣说了才明白,原来这位使者,竟是位大邑商的子民,还曾经在殷都任职,如今却以周方使者的身份出现,口口声声为周方说话!
偏偏太宰和几位小臣都认识他,还认出了他!
商王受记性很好,见了这人只觉面善,还想着,莫不是公子邑的那次出使,也跟着来过,还叫好生款待!
回头叫人一查,待太宰回禀道,这人名叫散宜生,曾在太宰身边任职,颇有些能耐,商王受也见过他。
这人的祖上散宜氏,也曾是大邑商的贵族,只是早几代就破落了。商王受不待见破落的王族,贵族就更不用说了,他的日子没发过,一气之下离了大邑商!
哪料到,如今再见,竟是周方的使者,帮着周方,呈上贡品,只为劝说商王受释放周侯昌!
商王受立时勃然大怒,不禁大骂了散宜生,还连带费仲也被骂了一通!
小狐狸不禁哀叹,太宰何其无辜!
进了桐宫,小狐狸发现宫人都在瑟瑟不安中,急忙叫多点起几盏灯,昏昏暗暗才叫人越发不安。
商王受一脸阴霾,手臂横在案台上,紧捏拳头,端坐大室之上。费仲灰头土脸,站在下首。
侍者轻声通禀王后来了,商王受才松了松神色,起身迎了王后。
小狐狸扶着商王受,柔声道:“可喝水了?总是只顾着说话,口喝了也不知道,我煮了散瘀汤,王和太宰都喝些,顺顺气,再说话!”
喜媚端了汤碗搁在案台上,又端了给太宰,费仲接过急忙喝了!
商王受却喝不下,哑声道:“王后知道了吧?孤的臣子,如今帮着旁人,来算计孤!”
小狐狸一时间,真不知道如何劝,拼命思索道:“世人趋利!王若是能给他,旁人给不了的,他定会转头就往您这里跑!只是这样的人臣,您要么?”
商王受的眸光越发阴冷,小狐狸伸手抚着他的拳头,安慰道:“王!您不可能叫天下人都满意的!”
商王受静静看着王后,小狐狸接着道:“天下利,天下人分之,可有人想多占,故而起了纷争,打起仗,您能拦着吗?您的先祖能征善战,安抚天下!那时候,说穿了,是打的天下人不服不行!如今您不是不能打,而是你身后拖累太多!而您的先祖那时候,哪有什么拖累!”
商王受和太宰顿时矮了一截!
小狐狸接着道:“当初跟着您先祖打天下的散宜氏,出了多少力?得了多少好处?如今的散宜生,在离开大邑商之前,为大邑商出了多少力?得了多少好处?大邑商就让他过不下去了?还是不让他如先祖那样耀眼?您身边的小臣,能干的多了,他们过得如何,与散宜生比如何?秦侯飞廉立了多大的功勋,他儿子不也给您守城门?又何如?”
商王受一时哭笑不得道:“不能这么比!”
“那要如何比?难道不是自己功劳大,得的多?难道还要像以往那样,祖宗功劳大,得的多?”小狐狸深觉自己说得有理!
可说完了,又有些后悔,这是在在鼓励商王受,与那些王族割裂!
急忙住嘴,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