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自何处飞来横祸
李君甫搁下手里的事,急急忙忙赶着去了耿管事家。看着耿管事那张蜡黄的脸,不禁暗叹,这些日子,委实难为他了!
耿管事一见李君甫,就坐了起来问道:“可有消息?”
李君甫叹道:“就算有消息,某也不跟你说!你看看你这样,你还要不要命的?”
耿管事叹了一声,靠了回去,哑声道:“大捕头有了消息,兴许某这病…就能好了…”
“你自己说说,自从井水那事起,你就没好生歇过!如今都躺床上了!再这样,你就是有心护着院子,拿什么护着?”李君甫无奈道:“先把身子养好了,打探消息有某呢!你养好了身子,才能守着院子!县衙拨的银子这几日就来了,某都替你盯着的!只是你不在院子,你放心交给谁?”
耿管事神色一凛,点头道:“某这几日就养好了!大捕头放心!”
“别急!早几日,晚几日,不碍的,院子里原先那些没动工的屋子,都还能住人,先住着,等大家都缓一缓,这次大家都受了惊,缓一缓,知县在寻屋子了,几位大官人都有别院能借用,只是知县担心,走水这事还是要弄个明白,知县才好说,大家往哪儿搬!”
耿管事眼神一厉道:“与那几位有瓜葛?”
李君甫急忙安抚道:“如今还不好说,只是盖房子,却是…许多人参与的…你也晓得,盖房子是大事,事情又烦又杂,做活的匠人也多,这时候走水…你且容某仔细查察,自然要弄个明白的,知县也在问消息…”
耿管事叹道:“辛苦李大捕头了!院子里…今年真是多事之秋!”
李君甫苦笑道:“可某也晓得,如今的院子里,比前些年却是好了太多了,耿管事不用拆东墙补西墙,不必捉襟见肘了!”
耿管事也不禁苦笑道:“还真是有一样没一样啊!”思忖了片刻,接着道:“若是往年,盖房子是想也不敢想的,东凑西凑能盖一栋就不错了,再这样走水,不说别的,给大家看郎中的钱花出去,只怕就都要喝稀粥了…”
李君甫也笑道:“某可晓得,你那院子里,还有半头鹿肉,没下锅呢!”
耿管事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道:“不是说好了,晚饭大家给老寿星贺寿,吃鹿肉么!别急!冻着呢!说好了要补给老寿星的,定下日子,大捕头一定要来!”
“好!某记下了!”李君甫见耿管事渐渐开怀,劝了他好生养着,搁下几包药材,才转身告辞了。
一路走,一路想,越想越不安心,折身往居养院去了。
一路行来,安安静静的,再不复前些时候打水的热闹。
县衙命人在大门口贴了告示,如今院子里正在拆除烧毁的库房,安顿院子里受惊的诸位老老少少,且待大家恢复些,再行开门,届时百姓可再来打水。
如今院子里都是差役帮着照应,李君甫一路打招呼,却见两个小捕快也在,见了李君甫立即道:“李头!那位领头的木匠一直问您,问耿管事呢!”
李君甫见过那位领头的木匠几次,身材矮小,面色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人。问了木匠如今在库房那边,李君甫点头,正好打算去看看,那边拆的如何了。
如今各路匠人都帮着差役,又请了人来,一起将烧毁了的库房拆了。因担心库房烧的厉害,怕又一不小心,坍塌了伤了人,拆的也就慢了。
李君甫走过去,不见领头的木匠,问了几位匠人和差役,才在角落里找到了。
那木匠一见李君甫,急忙行礼道:“见过李大捕头!”
李君甫回了礼道:“某听人说,您在寻某?可是有事?”
“耿管事病了,不知可好些了?小石头可好些?也没见到小石头,都说他只是受了惊吓,可是为何…旁人受了惊吓…都在院子里,就小石头不在…”木匠说着,眼眶竟有些红。
李君甫懂了,急忙道:“小石头就在某未过门的娘子家里,因他年纪小,需得有人照应!可如今院子里的各位,都还需别人照应呢。某家没过门的娘子,原就时常来居养院,帮着做些针线活,认得小石头。某那位没过门的小舅子,还教小石头识字,小石头还叫他大哥哥!”
木匠咧嘴笑了,问道:“某也见过,小石头的大哥哥、大姊姊可是?”
“对对对!就是他们姐弟俩呢!”李君甫笑了!
木匠点了头道:“李大捕头福气啊!您那位没过门的娘子,是个贤惠人,帮着院子里做了许多,某也听说了!福气啊!”说着,就将李君甫往角落里引…
李君甫警觉的看了看身后,没人!
木匠的声音低沉道:“李大捕头,有个事儿,某…某原一直觉着不是事儿,如今想想,还是应当跟您说,这是不是个事儿,只怕要您说了才算的…”
李君甫轻声道:“哦!您说说看,某听着!”
木匠拿起角落里一片黑黢黢的,都看不出是何物。
声音越发轻道:“某只懂如何打卯子,做榫头,最多就是架斗拱,这屋子整个的模样,和这院子该如何,某就不大懂了…”
李君甫听着稀里糊涂的,却依稀明白,这人只怕真有要紧话对自己说,只静静听着…
“只是活计做的多了,渐渐也明白些其中的道理…用的料也都见过…原先早些时候,往木头上涂的那料,慢慢没用了,那时候某还跟着师傅,就问了师傅,为何不用了,师傅道,那料便宜,可遇火就燃,屋里本就木头多,用了涂料不仅仅要好看,更要能不叫那木头…立时就燃的起来!才是好料!”
李君甫的心紧了起来,眯了眯眼睛,轻声问道:“居养院用的是何料?”
木匠只觉牙齿疼,嘴里苦,低声道:“以前的某不晓得,这次…就是…那便宜的料…”
“你为何不早说!”李君甫厉声道!
木匠苦笑道:“某是钱塘人,某晓得居养院有多难…好容易有人来给盖房子…画图纸的那位梓人师傅…在某这行当里,也有些名头,某悄悄问过他,他说这库房就省着些,盖那正屋的时候再换过来,也给院子里省着些…某没想到…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