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村里深处,清晨那白白的雾霭就变得越来越浓重,能见度越来越低,我只能凭着听觉判断前方向我驶来的是摩托车还是自行车,骑自行车的除了学生之外,还有早起赶集的村里人,而骑摩托车的是一些贩夫,他们匆匆的从我身边经过,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到来。
我突然庆幸着这一路上有这些雾霭罩着我,否则只怕遇到熟识的父老乡亲后,会对我进行一番没完没了的问候,而我最害怕他们热情的向我问东问西或言语上的狂轰乱炸,因为他们的问题终究离不了“婚嫁”二字。这恰恰是我最恐慌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步行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来到了那座熟悉的两层楼民房前,它还是老样子,在这个同福村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连我种在家门前的花儿都还和当年一样,并未增加其他的物种,这就是我的家了。
家门前的那片土地里种满了大白菜和萝卜,绿油油的萝卜叶和雪白的大白菜交相映衬着,别是一番景致。看着那片萝卜地,我想起了那令人生津的白萝卜,不免得咽了一下口水,那是我的最爱。
萝卜地前是一口半亩地面积大的池塘,冬末,它已经干涸了,里面只是一块块皲裂的土块,裂纹连成一片,活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只有来年春天,池塘才会被雨水再次注满,到时候,鱼儿水中游,那又会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我久久的站在路口,看着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家和家乡的这片土地,这片天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就像是喝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琼浆,它正灌注于我的全身,流向血液,开始交融沸腾……
家门前我当年亲手栽种的花花草草也还好好的,没想到这些年来我不在家的日子里,它们一样被精心的照料着。
那片菊花开得甚是娇艳,像是在欢迎我的归来,还有旁边那一大片茂密的文竹,绿油油且细细的叶子,融化在了眼前。风吹而过,它雀跃地泛起了绿浪,一波接着一波,绵延不绝。
我忍不住的快步跑到这些花草前,它们承载了我曾经太多的美好回忆,那时候的我,无忧无虑,每天亲自给它们浇水施肥,看着它们在我的呵护下一点点长大,从发芽、长叶,到开花、结果,再到落叶归根……
“哟,是瑶玲回来了吗?”
当我正在亲吻着娇艳欲滴的菊花时,背后传来一声熟悉又温暖的声音。
我猛然地回头一看,母亲正端着一篮子刚洗好的青菜站在门口探望着,青菜上的水正从篮子里哗哗的直滴而下。
我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雾,难怪母亲会问出不敢确信蹲在花丛前的人是否为自己的女儿的话语。
“老妈,我回来啦!”我一个箭步迎了上去,像一只兔子似的蹦到她的面前。
母亲一阵激动,马上腾出一只手拉着我又回头向屋里喊道:“老头子,你日盼夜盼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母亲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尽管我这次回家离上一次回家只间隔着两年半的时间。她紧紧的拽着我的胳膊,生怕我会从她的眼前消失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