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书生手臂上的箭伤,云霓很是自责,若是她不搀和,说不定人家倒不必受这份苦楚。她把书生背到客栈上药,可是明明伤口不算深,书生却久久醒不过来。
云霓孤立无援,倍觉凄凉,她抬头问苍天:“若我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老天尽管降罚于我就是,不要让我的劫数连累无辜。”
“嘶——”书生抽痛,慢慢睁开眼睛。
云霓惊喜:“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话?”
“你坐到我伤口了……”
“不好意思。”云霓飞快地移开身子,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很不好。我觉得我要死了。”书生悲伤地说,“女侠,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云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书生摇头道:“不必报仇,我只有最后一个心愿希望你能完成我最后的心愿。。”
人之将死,云霓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书生道:“我叫齐耳,年届弱冠,却未成亲,九泉之下都无颜见父母。云女侠,你可否答应做我的妻子,让我对父母有个交代?”
这个要求有点突兀,可是既然是人家的遗志,又牵扯到孝道,云霓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相公,你安心去吧。”
齐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觉不觉得你最后的事有点多?”
“真是最后一个了。”齐耳陡然变得精神起来,“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云霓后悔当时多事救了这个斯文败类。倒不是觉得他真有什么叛国罪,只是她相信即使自己不出手,齐耳也能安然无恙地伺机脱身。至于当时装呆卖傻暴露身份,不过是他觉得好玩罢了。
云霓赌气要走,齐耳从床上跳下来拦住她:“娘子别生气。”
“谁是你娘子?”
“娘子亲口承认,还想赖账不成?”齐耳死皮赖脸,竟是讹上了她。耍无赖的事云霓不是没经历过,恰恰相反,跟师父在一起的三年,自己已经被他的厚脸皮修炼得水火不侵。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个执笔强谏的刚直学生,会带有她师父的赖皮属性啊?
云霓很头疼,又不忍丢下这个伤员,只得留他转身就走吧,这人毕竟是个有伤在身的文弱书生,多管闲事吧,又被这个便宜相公扰得不胜其烦。云霓决定,先随便蹭几天饭,等自己打听到秦一的下落,齐耳的伤也好得差不多,就把他扫地出门。
她算盘打得精明,却忘记了这货是不可能安安静静在客栈待着的,齐耳每天早出晚归打听太学局势,每每有惊无险,仍是让云霓心神不定:“你能不能安生两天,你一个无钱无势的学生,拿什么去跟人家尚书大人斗?”
“螳臂当车,也要尽力一试。”齐耳提到此事,态度严肃,“明天太学生罢学游行,向天下宣告尹尚书的七宗罪状,我也要去。”语毕又恢复了平常的嬉闹语气,“我知道娘子担心我,娘子只管放心,想必尹尚书还不敢光天化日对学生下手。”
云霓迟疑了一下,从锦囊里取出一枚金牌,郑重地放到齐耳手上:“你把这东西带好,要是有什么万一,就把它亮出来。”这东西是上山之前那一位赐给她的,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到了,可是有些事情,只有用最粗暴的强权才可压制得住。
金牌上无字,只刻了一只精美绝伦的凤凰,明眼人一见便知不同寻常。齐耳眼神一暗,语气仍是轻松:“这嫁妆也是好看,上面刻的可是孔雀?不大像。”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娘子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爱上我了?”
“你不如去猜尹尚书爱上你,可能性还大一点。”
“那娘子喜欢的是那个秦一?”
云霓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告诉了他秦一的事,她也答不上来,什么算是喜欢呢?她斟酌着回答道:“总之我是拼了命也要救他出来的。”
齐耳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苦笑,把金牌贴身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