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有人在墨书白的青莲宫里把酒畅谈风月，喝光了我苦心酿造的一坛一坛无忧酒，还呵呵笑着说上界哪个小仙女又对书白殿下动了春心，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这时我总是全身一阵哆嗦，宫装下泛起层层的鸡皮疙瘩。本来就是满身的疙瘩，现在更甚，而不幸的是，我就是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的癞蛤蟆。

　　我十分悲哀，我并不是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妖变身，也不是一只毛茸茸讨喜的小白狐或者高贵洁白的鹤什么的，跟美丽灵秀的东西一点不沾边。我居然，就是，那个莲花池里浑身肮脏丑陋的癞蛤蟆。

　　年复一年日日月月对着青莲宫琉璃盏里的灯火，那仙姿出众法力无边的书白殿下大人，或许是托了他的福，连我这样修为不够资质平庸的蟾蜍也成了精。换句话说，成了一个可以化身为人形的小妖。

　　我记得，当我第一次变成人形站在青莲宫的莲花池边临水对照时，一只红色的锦鲤跃水而出，吐出一长串的泡泡，它说：“哇哇，你要丑死人吗，真让人受不了。”你看，长得丑就是天怒人怨，连一只鱼也可以公然出来嘲笑我。

　　我伤心欲绝。那会儿沉在莲花池底五百年的岁月，我丝毫没觉出做一只癞蛤蟆有什么不好。只要还能够看见他，还能够在五百年的光阴里陪伴他，即便是不见天日形容丑陋，我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结果甫一化人，居然就要招受这样非人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