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直酣睡的女妖在萧华烨书房的软榻之上翻了个身。在案几之上办公的萧华烨轻咳一声,她一个激灵直接赤着脚蹦下地,睁着紫蓝色的大眼睛,彻底醒了过来。
“你——你——”指着萧华烨半晌憋不出话来。
萧华烨未抬头,笔下仍勤,淡淡地道:”你醒了?”
小妖精抓着自己的衣服,指着自己身上被换过的衣裙惊慌道:“我——我——”
萧华烨微抬了眸子,瞥了她一眼:“你们妖精都有语言障碍吗?”
“你们人才有语言障碍,我想说我......我的裙子?!”
“我换的!”萧华烨这次连眼睛都没抬。
“啊——不要脸!”小妖精尖叫一声又缩回被子里,索性把头都蒙起来了,作为一只妖,这次她湿身不算,没准还失身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在妖界混?!
正郁闷的小妖忽然被扯了被子,面前是一张温润俊然的脸,萧华烨长得十分好看,儒雅中带着冷然自若的皇族之气。
“身无二两肉的小妖精,还担心被看光?!”淡淡的语气分明是调笑。
小妖精恼羞成怒,又伸出自己的手指怒指对面的萧华烨:“你——”
“安静些!”他趁势将她的手收进手心,光滑细腻的肌肤,柔润的掌心,她竟忘了挣扎,愣愣的被他占便宜。
这温暖让她一时贪恋,竟忘了这人是她要杀之人,她本就懒,此时却想拖过一时算一时吧。
“真的是六指。你又是只什么妖?”他将她的手还回给她,眉头又微微皱起。
小妖精脑袋一转,别扭地干涩着嗓子半晌才道:“花.....花妖!”想了想又低调深沉地道:“我们一族可是很厉害的哦!”
萧华烨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挑眉道:“很厉害?”随手掏出一张国师给的禁足咒贴在门框上,“不知道国师给的烂纸片好不好用?!”
小妖精一看那符咒,立马焉了,哭丧着脸一个劲地挠床:“你拿神手大国师亲笔的符咒还说是烂纸片,你到底是侮辱我能力差,还是侮辱他不行啊?!”
就这样,三头六臂能胸口碎大石的小妖精被禁足了,日日在书房里闲晃,百般无赖的小妖精时而恶作剧地吹灭了灯,时而变成了个吊死鬼挨在他身畔假装掉了眼珠子。
今日演黄梅戏《女驸马》,明日跳大神《武松打虎》,后日凄凄惨惨地唱《西厢记》,这一日的戏码是《女鬼寻夫》。
她变了一身白衣,托着舌头拿着眼珠子,哭哭啼啼地绕着桌子喊官人啊,你看看为妻啊!
他本已困倦,被她闹个不停,索性一回首将吊死鬼按在椅子后当了靠枕歇息,扯了她舌头,手里捏着那眼珠子玩。
藏了一丝笑意淡淡地道:“这珠子又是什么变化的,捏着倒是很好玩。”
小妖精在椅子背上急得大吼:“你妹啊!那是老娘的内丹!!捏坏了你赔得起吗?”
转眼间两人吵吵闹闹已过了半个月。
这一日,萧华烨回来得前所未有的晚,推门的刹那,屋中的灯一瞬间全灭,白衣女鬼又缠过来,萧华烨却好一会儿没动。
小妖精正诧异萧华烨没一本正经地责怪她,正愣神时,清爽男子气息霸道地将自己圈进怀里。
“萧......萧华烨,你干嘛?”
心跳像擂鼓,傻了的小妖精被人家捏住了手指。痒痒的,却也暖暖的。
“小妖精,我明日要回平卢,你回长江吧。”
安静了许久,小妖精嗫嚅着说:“你要赶我走?!我......我会作乱江西的!”
箍在肩上的手一沉,少年的声音凉凉地道:“被水都能卷走的妖精,你怎么作乱江西?不过你若是作乱,我一定回来收了你!”
“我哪有?”她满是委屈,随即却忽然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清甜的吻一晃而过。
“夏以以。”她软糯了语声伏在他耳边道,“萧华烨,我叫夏以以。”
小妖精有些难过,不光是离别,还因为她决定放弃那千金赏银。
离开那日,他想起有一次问小妖精夏以以可喜欢长江里的日子,她当时眉眼低垂,蓝紫色的眸子十分暗淡,失了鬼灵精怪的玩劲儿,只说是也没什么好,一天天很寂寞很寂寞地过而已。
那是他们第一次离别。